戚家麒和程鵬組織全大營大隊將領和小隊校尉,一起來聽取了探子們的彙報後,戚家麒問將校們道:“兄弟們,都隨便說說,這次拿下這個麻城,我們是軍營和縣城同時行動呢,還是先後分別行動?”
就有將領說:“我們有二十個大隊,就再有一個麻城,也能一鍋給端了啊,不如同時行動吧!”
立即有人附和:“對對,我們如今是兵強馬壯,軍營也不過千把人,何況區區縣城呢!乾脆一次性一鍋端了吧!”
還有人附和:“是啊,連軍營帶縣城,能稱作內家高手的,不過十幾個,我們在這兒開會的,單和他們比高手,就是他們的十倍呢,別說動手打,就踩也能把他們區區十幾個高手給踩癟了!”
也有將領說:“從武功實力和人數來說,我們肯定是佔絕對優勢的,可以說,哪怕就是來一頓胡亂打殺,我們也是贏定了的,但是,殺雞用牛刀,是能夠殺死,但非要用牛刀來殺雞嗎?豈不是白費了拿刀的勁?”
“也是哈,這麼多大軍,去對付區區一個沒有軍隊的縣城,不覺得有勁不好使嗎?就是軍營,他們也不過才我們兩三個大隊的人數,打贏是不消說的,但是,這並不是和官軍打正面仗嘛,我看還是得從長計議。”
“按照我們這一路打過來的經驗,雖然還沒有麻城這麼強勢的縣衙,又還有戍軍,但我們每次都沒傷一個自己人就拿下了,我看還是得益於暗夜突襲,以壓倒性優勢打他們的出奇不意,是最好的方式!就算我們日後不得不和正規軍正面打仗了,我覺得,突襲都還是好主意!”
“誒,莫扯遠了嘛,這次我們肯定還是以突襲爲好,那你說說,縣城和軍營同時行動好呢,還是一個一個行動的好?”
……
大家就各抒己見,熱烈發言,說着說着都覺得還是暗夜突襲的好,但主張兩地同時行動的,還是有不少將校。
在義軍裡,這些將校們,每次都是,只要叫他們發言,他們都是沒有顧忌地想咋說就咋說的,大家爭幾句,也不會上氣,敢說願說的原因就是,不管你咋說,上司不會因爲聽了不順他意的話就打壓你,甚至在心裡給你記着帳,真正的是“言者無罪”。當然,這樣大家也開心,就算沒按自己的主張去行動,心裡也是爽暢的。
戚家麒和程鵬就會了一下眼色,戚家麒這是要把椅子遞給將校們去坐,就說:“兄弟們,本來,麻城的水,實在有點兒深,兄弟我和程老弟一時也還沒拿定主意,嗨,聽兄弟們這一說,心裡算是有數了,還真叫人多主意多啊,哈哈哈哈!”
停了一下,戚家麒說:“兄弟們,自從聽八大王老弟說了突襲打法過後,你們不是嚐到甜頭了嗎?我們後來執行了好多次行動,兄弟們連皮都沒傷破過呢!我們始終要高估對手,以遠高於對手的力量對比來消滅對手,更要出奇不意!特別是,我們是殺富濟貧、殺官救民的義軍,所以我們的行動,只要能做得到,我們就不能擾民,更不能讓百姓挨誤傷,當然,還要力求做到萬無一失,那麼,爲了集中最優勢的力量,不打草驚蛇,讓對手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我們還是先解決了軍營,讓縣衙斷了外援,再來專門解決縣衙!明天凌晨寅時,我們就趕到縣衙,卯時上時刻搞定,趁天還沒亮,除了留守軍營的,全部在人們還沒起牀時趕回中軍,以免走漏了風聲!程老弟,行動細節,還是由你來安排吧!”
程鵬就開始安排明天后半夜行動的細節了……
第二天凌晨,戚家麒和程鵬帶着二十個大隊的四十個主副將領和三個大隊的士兵,於醜時中時刻出發,至少離着縣城十里八里,繞開縣城,悄悄朝軍營進發。
到寅時上時刻,突襲隊伍來到了軍營前,圍營軍士都由小隊校尉指揮,突襲隊的四十二個將領,就來到了軍營大柵欄門外,先透過柵欄圍牆,在朦朧夜色中觀察裡面的動靜。
戚家麒、程鵬和他們的手下將領,十有九個都是來自軍隊的,對軍營的格局和日常守衛,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他們觀察了一小會兒,沒聽到有任何動靜,連門崗棚裡守哨的鼾聲都沒有,難道軍營提前知道我們要來摸營了,故布的疑陣?不對呀,別說人了,就是神仙,軍營裡也不可能預知我們要來摸營啊?
戚家麒輕輕對兩個將領說:“兄弟,進去看看虛實!”
兩個將領就吸一口氣,就見兩個黑影騰空躍進了柵欄門裡,兩人無聲無息地落地後,轉過身來查看崗棚,先在棚外聽了聽,裡面毫無動靜,就進了崗棚再細看,卻空無一人,原來軍營並沒派有守哨啊!
兩人就來開軍營大門,卻發現大門是虛掩着的!於是輕輕拉開大門,出來對戚家麒和程鵬說:“奇了怪了,不但崗棚裡沒人,就連大門都是虛掩着的!看來,這個曾尚德,真是放心啊!”
程鵬想了想,說:“不對呀,帶兵的,不可能不按軍營規矩安排守哨,八成是今晚守哨的哨兵,半夜趁沒人知道,逃跑了!兄弟我在明軍那陣子時,我們所就發生過軍士趁着守哨逃跑的事情!”
戚家麒說:“哨兵跑了,我們反倒多了一層麻煩,雖然我們熟悉營房的格局,但沒了哨兵指認,曾尚德、曾得權、林明這三個人和他們的親戚家人,各住的那一間屋,就得靠我們自己來找了!”
程鵬說:“那這樣吧,我們一會兒到了軍官們住的那排宿舍,先仔細辨認一番,再來行動!”
門口這一段,就算沒人了,戚家麒就提高了一點兒音量說:“一切按照原計劃,行動!”
突襲隊將領們就運起輕功,既快又無聲無息地掠過校場,二十五人去了大宿舍那邊,連同戚家麒和程鵬的十七人,抄到後院軍官宿舍,十一個人每人控制住一道房門,六人散開在院壩裡壓陣,戚家麒和程鵬就先挨間屋察看房間和房門。
這時,可見度還比較差,夜幕之下,遠看山影樹影,近看營房,都影影綽綽,模模糊糊,二十丈以外,人影就都看不到了,三丈以外,就只見人影,認不出誰是誰了,所以,在這種光線下,要想辨認出房間的差異,那真是有些難爲戚家麒和程鵬了。
兩人分辨了有燃二分香那麼久的時間,沒有看出個所以然,只發現這一排房子的左首,從挑樑和尺寸看,有兩間房子只有一道門,應該是個雙間,戚家麒就附耳對程鵬說:“曾尚德可能是住的就是這間,那麼,挨着這間,依次就是住的曾得權和林明瞭!”
程鵬也附耳戚家麒說:“應該是了,剛纔我看到那頭的那兩間,階沿上靠牆放有鏟子掃帚這一類工具,那頭應該就是住的下人或者他們的家人了!”
兩人就離開了屋檐下,來到院壩裡,戚家麒小聲對程鵬說:“這樣,我們大致確定了這三個將領的住處,就還是按原計劃行動,既然聽說總兵的武功沒有副將參將高,那就你我兩個去殺第二間和第三間的人,其他屋,就一個兄弟把守一間屋,壓陣的照樣壓陣!”
程鵬說:“好,就這樣!”
兩人回到屋檐下,又檢查了一遍每個守控房門的將領,然後戚家麒來到第二間房門外,程鵬來到第三間房門外,準備好後,戚家麒“噓兒”吹了一聲口哨,每道房門外的將領就都同時像平日敲門那樣,邊敲門邊輕輕喊:“喂,起來,快起來,有人找你有事!”
爲什麼不同時一腳踢開房門衝進去殺人呢?原來,戚家麒和程鵬早就考慮到了,這邊響聲太大,過早驚動了大營房那邊的尉官和軍士,就很難發生誤會,動靜鬧大了,甚至還有可能對縣城裡形成打草驚蛇呢!所以,他們就用敲門叫人的方式,把屋裡的人詐出來把門打開。
當然了,又敲又喊叫,再說聲音不大,睡在屋裡的人,也不可能不被驚醒了,只不過會有先有後,睡得特別沉的人,會驚醒得晚一點兒。
中間靠那頭有一間,要驚醒得早一些,就邊起牀披衣邊說:“誰呀,還沒亮呢,稍等等哈。”
但是,這頭這三間,就沒敲幾下門就驚醒了!
因爲,這三間屋裡面,還真是睡的三個將領,他們都在外面剛敲到三四下的時候就驚醒了,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會是軍營以外的什麼人來敲門,都以爲是軍營裡的人在敲門,就都沒起牀,躺在被窩裡,打着呵欠不耐煩地說:“誰呀,不知道這是在睡覺嗎?你家火燒房子了,還是爹媽死了?犯得上這麼黑更半夜來打攪人嗎?真是!有啥屁事,天亮再說!”
三人的話,雖然字句不一定全同,但所說的意思,竟然全是這個意思,都責備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敲門,還語出損人!
三人的門外,都說:“哪裡是你家燒了房子呢,也不是你家爹媽死了,是有人要來端你們的軍營了,我們特來相告,你不感謝我們,還反責怪我們,還不快點起來看看?大禍都臨頭了,你們還睡得真放心喃!”
曾尚德聽清了門外人說的這個話,心裡一驚,說:“什麼什麼,你說什麼?有人膽敢來端軍營?”
“你快起來看看吧,守哨的哨兵逃得無蹤無影了,所以端軍營的人就進來了,你們不知道呢!”
這曾尚德,還真是睡得懵裡懵懂的了,都沒去想想門外人說的這個話,有沒有哪兒不對勁兒,就說:“你稍等,本將這就起牀!”說過又喊隔壁:“老二,快快起牀,你在那邊再叫醒老三,他媽的,有人來報,說這會兒有人來端軍營呢,真是吃了老虎膽了!”
這邊說話這麼一當兒,那頭已先後有五間房門打開了,但是,都是裡面的人一出來,就沒了頭顱,而殺掉出門人的將領,立即就進屋去搜索屋裡是否還有人,搜着了就立即殺掉。
這一間屋裡,曾尚德到底是總兵,責任要大得多,沒像隔壁那兩個那樣磨磨蹭蹭的,就趕緊起牀穿衣,他聽說了哨兵逃跑了,有人端軍營,心裡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懷疑,難道郭簡適那老畜生還想要強奪我的軍權嗎?於是就趕緊草草穿上衣服,從牆上取下寶劍,就過來開門。
曾尚德打開門,就提劍出門觀看,剛要開口問話,卻覺得脖子一涼,還沒來得及體驗到疼痛是啥滋味兒,就斷了氣,無頭屍身被殺他的將領一腳踢倒,就進屋去搜尋殺人去了。
曾得權和林明兩人,因爲天塌下來有老大頂着,並不着急,很不情願地慢慢穿衣,隔壁屋都全搞定了,他兩人這才穿好,劍都沒拿,就來慢慢開門,然後慢慢走出門來。
但是,兩人也是出了門剛要問話,就與他們的老大一樣了,也是剛覺得脖子一涼,還沒體驗到疼痛是啥滋味兒,就斷了氣!
於是,幾個將領就把三人的首級提在手上,那頭的將領也過來了,說:“全部搞定!”
爲了不過早驚動大宿舍那邊的千餘官兵,生出意外,戚家麒和程鵬就沒辦法讓這三個千戶將領死個明白了,那就隨他們在投胎時去誤打誤撞吧!
於是,一行將領就到大營房那邊去,用軍隊的方式,先把所有官兵都誆到校場裡緊急集合……下面的事,就不必再細說了,戚家麒和程鵬這幫人,雖然沒有劉進忠會說,但總能說到要害上,而手裡又有曾尚德、曾得權和林明的首級,明軍官兵們沒了顧忌,說服明軍投誠義軍,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