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有一弟,喚作無傷!”
“其年不過十二,便是邀戰仙庭傳人李崇煥,與其大戰九場。”
“九戰九平。”
“那李崇煥身負王命,這無傷自然也是身負王命!”
“連文宗之弟都身負王命,擁有王蠱,乃是未來的一尊王,文宗是什麼實力,還用說嗎?”
衆妖聞言,都是驚喜不已。
“這麼說,我們要去投靠的,乃是南黎一等一的大勢力?”
馬妖擡頭道:“那當然!”
青山也是露出了些許嚮往之色,“這暗無天日的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
“我等一定要堅持下去,投靠龍驤軍!”
“等到從死界回來,大家都是玄關境,豈不美哉?”
“唯有玄關境,纔可超脫生死!”
胡仙仙強撐着精神站起來,“青山哥,我感覺我好多了,我還能走。”
陳青微微搖頭,還好,謠言沒有傳的太過離譜。
勉強還能接受,聽着還怪順耳的。
只是可惜的是,恐怕這羣妖怪走不出去了。
這裡的情況詭異之極,無論這羣妖怪怎麼走,似乎都是朝着更深處走去。
也不知道是欒玉柱的手段,還是受到了此地的詭異影響。
羣妖又強打精神走了一陣,其他妖怪都是頹廢不已,唯有青山,因爲陳青在他身上,所以無事。
他便主動承擔起了值守的任務。
青山讓衆人休息,獨自前去值守,枯坐亂石嶙峋的洞窟中。
陳青思考片刻,也罷,既是相遇,便是你我的緣法。
他趁青山不備,揮手將一捧靈初露,放在一個玉瓶中,丟在了附近。
一刻鐘之後,青山果然發現了這一瓶靈初露,他打開瓶子,嗅了嗅。
頓時驚喜大叫道:“靈初露,你們看我發現了什麼!”
他驚喜地將胡仙仙叫起來,“胡仙仙,你快服下這一瓶靈初露,一定能堅持到走出去的!”
陳青頓時驚住,卻又有些欣喜。
這頭牛,是真耿直啊。
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此等兇險之地,居然還將這等能補充大量生機的靈藥送出去?
若是心思靈巧之輩,絕對是暗自藏起來,不發一言。
這牛的性子倒是不錯,就是實力差了些,有些上不了檯面。
不過,這不關鍵,對於陳青來說,將一頭牛培養到麒麟級別,陳青或許力有不逮。
但是培養到陸生龍那種實力,並不難。
一念既起,陳青有些驚奇。
自己居然是看不上麒麟,反而想要一頭青牛當坐騎。
這也是他的性格缺陷,說好也好,說壞也壞。
傲上而憫下,對於麒麟,用着反而不順心。
對於這種在九幽絕地還能保持一顆仁善之心的青牛,反而是越發欣賞。
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
這跟他怕死也有一定的關係。
若是用一隻麒麟當坐騎,到了絕境,會不會捨身救他還未可知。
可若是這隻青牛,陳青覺得他會義無反顧捨身救自己。
總而言之,陳青還蠻喜歡這頭老實的青牛的。
青山率領着羣妖繼續一路向上,又是過了七天。
這繁複的洞窟,如同沒有一個盡頭一般。
他們依舊還是沒能走出去,除了本就身體虛弱的胡仙仙,其他妖怪也是陸續開始出現七竅流血的症狀。
青山每次單獨出去都能撿到補充生機的藥物,這讓他自己都是有些懷疑,到底是什麼情況。
但是其他的妖怪卻不覺得,只是覺得青山運氣好。
伱永遠可以相信牛青山,別人是裝傻,他是真傻。
這一天,青山出去小解再次撿了一株寶藥,回到了隊伍中,“胡仙仙,我又撿到一株寶藥,你快吃下去!”
衆妖雖然目光看向了那株寶藥,可對於歸屬卻是沒有爭論。
他們信得過青山。
可任憑他們怎麼搖晃胡仙仙,這妖女都再也沒有醒來。
此刻的胡仙仙,渾身都在淌血,血珠從她雪白的皮膚上滲出。
整個人蒼白如紙,怎麼都叫不醒。
一刻鐘之後,已經是化成了一具白骨。
青山背上幾個無力行走的妖怪,衆人繼續前行,想要逃出這裡。
足足走了三天,他們卻是驚奇的發現,眼前的白骨越來越多。
陳青坐在青山的角上,看着周圍的地形,覺得有些越發熟悉。
連綿不斷的白骨堆積成山,恍若白骨暗河。
可他從不會往漁夫身上想。
漁夫壓根不是正常死亡,他是填了海眼,不可能有屍體留下,自然不可能有裹屍布。
當然,若是漁夫那等存在,死後的裹屍布,確實有可能化作王蠱。
妖怪一個接着一個死去,青山倒是沒有太過悲傷。
在九幽絕地,那裡有什麼真正的交情。
只是青山也是變得越發害怕起來,害怕自己走不出去。
身旁只剩下最後馬妖,青山的體魄依舊很好。
如今只剩下兩人,已經不怎麼需要守夜。
陳青趁兩妖睡下,抓過一根飄過的馬妖毫毛,放在牽夢花中入夢。
踏過虛空門,陳青進入馬妖的夢中,此刻的馬妖正在青山綠水間奔行。
看來他的夢是在充滿生機的世界中自由自在的奔行。
陳青踏步走入其中,馬妖頓時有些疑惑,“你是何人?”
陳青輕喝道:“吾名青墟,乃南黎文宗,築基之主,有一牛名青山,與吾有緣。”
“汝甦醒之後告訴他,前來拜吾。”
道完,陳青便是離開了馬妖的夢。
這種事,不能說太多,說太多反而失了神秘感。
馬妖醒來,當即搖醒了青山,“青山青山,你猜我夢到了什麼!”
青山疑惑問道:“夢,還能有什麼夢?”
馬妖道:“我夢到仙人入夢,自稱是南黎文宗,其名青墟!”
“仙人說,他與你有緣,讓你前去拜他!”
青山並沒有在意這件事,“許是你日思夜想,都想要加入龍驤軍,做了一個夢。”
馬妖認真道:“不,我覺得是真的!”
“你看我們這麼多妖怪,只有你能走到這裡,肉身還沒什麼影響。”
“而且只有你,能夠偶然間撿到衆多的靈藥寶藥,這必定是仙人庇佑!”
青山回想起之前自己莫名其妙能夠撿到靈藥寶藥,也是生疑,“莫非,真的是文宗庇佑?”
又過了三天,青山依舊還是能撿到些許寶藥,許是隻剩下馬妖一人的緣故,沒人與他分藥,他竟然是多活了三天。
兩天後,馬妖終於是扛不住了。
陳青看着馬妖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而後化作一具馬骨。
不僅肉身消亡,而且神魂湮滅。
不過陳青自己倒是無礙,甚至於因爲他坐在青山身上,青山都是沒受什麼影響。
這一天,青山獨自入睡,躺在一具巨大的骨骸中,陳青坐在其角上的縫隙中,遠遠地看到了欒玉柱過來。
此刻的欒玉柱,竟然也是臉色發白。
欒玉柱仔細察看了一番青山的狀態,自顧自輕聲道:“難不成那青墟真的有稱王之命?”
“否則,這一頭小小青牛,爲何機緣連連?”
“連我堂堂玄關境,如今都肉身發虛,它卻能安然無恙?”
“算了,且不管這些,如今連我都受了那裹屍布的影響,必定是近了。”
“且讓這小牛繼續探路!”
青山一心一意想要逃出此地,卻是怎麼都逃不脫。
又是三天過去,地面上的白骨越發多了起來,青山忽然聽到前面有交談聲。
那時蕭夜錫的聲音,“怎麼會?那片魚鱗明明是我故意留下的,爲何真的有王蠱現世?”
“這不對!”
阮青衣的聲音響起,“許是王蠱受到了你那魚鱗的影響,被引出來了。”
青山眼看兩人泰定自若交談着,正欲逃走,卻是聽到阮青衣輕喝道:“妖孽,在我們玄關境面前,還想隨意離去不成?”
青山踏步狂奔,才跑幾步,便是看到了蕭夜錫和阮青衣來到了面前。
蕭夜錫掃視了一眼青山,冷聲問道:“你不過只是一築基,爲何能走到此處來?”
青山見兩人都是道士模樣,當即道:“我與南黎文宗有緣,他讓我前去拜他,自然有文宗庇佑!”
蕭夜錫和阮青衣對視一眼,都是驚詫莫名。
阮青衣道:“你說的南黎文宗,是如今的黎兵衛之主,青墟?”
青山道:“那還能有假?”
蕭夜錫掐指一算,“那青墟當真是有王命不成?”
“這青牛隻是與他有緣,便能得此福佑?”
阮青衣道:“那都是真君和諸王的安排,誰能說得清?”
“青墟是應命去與那姬蕩爭奪王位的人,必定身上氣運非凡。”
蕭夜錫道:“此事不關鍵,既然這小牛與文宗有緣,那便別傷了它了。”
“文宗入死界與姬蕩爭奪王位,乃是大事,涉及了王命之爭,我們還是莫要干預,以免沾了因果。”
阮青衣笑道:“什麼因果,還不是害怕出了事情,將來道君問罪。”
蕭夜錫冷聲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爭論!”
“再有幾天走不出去,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那裹屍布必定是化作了王蠱,如今王蠱現世,還是那等存在的裹屍布化作的王蠱!”
“便是我們,也只能死在這兒!”
阮青衣喝問道:“還不是你整出來的事端!”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願說實話嗎?”
“那詭異的鱗片,到底是什麼東西?”
蕭夜錫深吸一口氣,“此事,沒到絕境,我絕不開口。”
“還是想辦法出去吧。”
阮青衣道:“依我之見,就該徹底粉碎這些隧道,開一條直路出來,否則,這麼走下去,反而距離那王蠱越來越近!”
“王蠱發威,不是我們能夠承受得住的。”
蕭夜錫卻是道:“若是我等法力用盡,還無法開闢出一條直路,那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已設法通知了觀裡,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有前來辦事的前輩前來救援。”
“還是安生等些時日吧。”
青山一個小小築基,聽到兩位玄關境這麼說,便是老老實實待了下來。
就在此處還沒到一天,蕭夜錫便是驟然起身,看向前方的黑暗中喝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手中綻放一縷光明,臉上戴着銀色鬼面。
穿着一襲黑裙,身姿搖曳,一顰一動勾人心神。
看到蕭夜錫之後明顯愣神了片刻,“蕭夜錫?”
陳青忽然看見在這個極光教的身邊,居然還有個熟人,就是當初的九幽神女。
這女人居然還活着?
戴着銀色鬼面的極光教道:“你們不是知道此地的兇險,爲何還進來了?”
“本來只是想坑殺九幽絕地的邪修和妖孽的,你們這麼捲進來了?”
蕭夜錫上前一步道:“原來是你們搞的鬼!”
極光教之人哈哈一笑,“你起的頭。”
“你既然敢將那東西拿出來,難不成這隻本就屬於我們極光教的王蠱,我們極光教還不能過來了?”
蕭夜錫沉聲道:“是啊,早該想到的。”
“那王蠱乃是你們教主的一片裹屍布碎片所化,你們極光教自然不可能錯過。”
“如今,我只想出去,可有什麼法子?”
極光教的女人道:“此女乃是我們極光教的聖女,身負王命,只要協助她契約那一隻王蠱,自然可以解除現在的危機。”
阮青衣驚道:“你是說,我們必須讓她契約那隻王蠱,才能順利離開?”
陳青此刻也是驚詫莫名。
不對啊,漁夫的身軀明明填了海眼,怎麼可能留下裹屍布?
他根本沒有屍體留下!
但是現在,似乎極光教也是這麼想的。
什麼九幽神女身負王命,可以契約這隻王蠱,陳青壓根不關心。
他疑惑的是,爲何極光教都不知道,漁夫的身軀填了海眼。
難不成,自己看到的是錯的?
蠱蟲可不會騙人。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他凝視了九幽神女一眼,讓九幽神女莫名打了個擺子,如同是想起了什麼。
這女人,就不可能身負王命!
更不可能契約這一隻王蠱!
陳青心中無比的確定。
那麼,他們將迎來的,便是有人貿然契約王蠱,王蠱震怒,波及衆人。
陳青暗暗想到,是不是該溜了。
又想到此刻三位玄關境在場,他根本走不脫。
而且重要的是,他現在也無法走出這無盡的洞窟。
還不如跟着前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反正他的本命蠱,可以抵擋王蠱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