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生龍在夜色中出發了,陳青目送了一段距離,便是回到了營地。
此戰過後,該是多尋些肉蠱了。
夜色中,陳青散開自己的感知,他並不準備晚上睡。
他強大的感知,可以清楚感知到對方的動向,他要親自守夜。
搬來一把椅子,他坐在自家營地的入口處,一手撐着頭顱假寐。
對方處於絕對劣勢,如果對方還想贏的話,只能出奇謀。
而現在的局面,奇謀不過幾種而已,最有用的,便是刺殺他。
只要他一死,整支大軍必定土崩瓦解。
對方如果還想贏的話,就必須來刺殺他。
深夜,陳青終於是感受到了有四個築基後期的氣息。
終於還是來了。
朱曄今年六十二歲,相貌周正,育有一兒一女。
妻子也是大部嫡女,如今修爲乃是築基後期。
有幸於修爲,他如今看起來不過是中年。
說實話,以前的他,對於刺殺這種手段,是有些不齒的。
可是如今已經沒有辦法了,那青墟大軍壓境,唯有殺了青墟,纔能有機會擋住敵人的攻勢。
好在他們朱雀部,人員衆多,倒也不缺擅長暗殺的人。
帶着三個築基後期,他抹黑來到了陳青的營地前,篝火中,他分明看到陳青坐在營地最前方的一張大椅上,閉目沉睡。
看到這一幕,朱曄不禁在心中暗歎一聲:真英雄也!
大戰之際,居然敢這麼堂而皇之的睡在大營最前方!
這等英雄氣,怪不得能有那麼多人追隨於他。
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這個位置,很方便他刺殺!
要怪,就怪你這一身的英雄氣吧!
朱曄當即揮手示意麾下三個築基跟着他悄然化作樹葉,隨風飄蕩過去。
陳青感受着其中的變化,化作樹葉,倒也有些神異,不過相較於霧蠱,還是弱了。
朱曄同樣化作樹葉,混在風中,飄蕩向陳青。
就在距離陳青一丈之遠,他的心狂跳,如此容易便成了?
這成功得有些太輕易,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他看向周圍,那大營裡安安靜靜的,分明沒有任何人發現。
他仔細看向陳青的臉,很輕鬆便是認了出來。
白天的時候,那化作巨人的陳青,讓他難以忘卻。
他看着最前方的那個築基隊友,馬上就要來到陳青身前三尺,心中卻是莫名升起了一股懼意。
下一刻,他便是看到陳青驟然間睜開雙眼,如同睡龍甦醒。
拔劍,起身,斬擊!
劍光如雪,鮮血飄灑。
最前方的那個築基隊友,化作的那片樹葉被劈做兩半,整個人被分屍!
乾淨利落,毫不留情!
還未出手,便是被斬殺了一人!
倒像是陳青偷襲了他們,而不是他們來偷襲陳青。
陳青斬殺了一人,當即左手施展擒龍手,一把吸過來,抓住另外一個現身的刺客。
一把摁住了對方的脖子,揮劍強橫梟首。
飛霜掠過,在對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道霜痕,鮮血凝結成冰晶一顆顆落下。
朱曄再不遲疑,當即調動炎龍蠱,化作一條火龍朝着陳青飛去!
陳青看都不看一眼,便是朝着另外一人攻去,那刺客手中冒出一柄黑色的長刀,頓時和陳青對拼了一擊。
陳青巨大的力量爆發開來,只一劍,便是將對方擊飛,撞在山壁上。
便是不施展法天象地,陳青也有着至少兩龍之力,豈是普通築基可以抗衡?
再回頭看向朝着自己襲來的火龍,左袖一揮,便是收取了大量的火焰。
朱曄渾身火焰被收,整個人也是顯露了出來。
陳青左手施展擒龍手,利用抓吸之力,將朱曄抓扯過來,倒握手中三尺飛霜,一劍貫下。
一腳踏下,將朱曄的頭顱踏得粉碎!
電光火石之間,有賴於肉蠱,陳青的動作快得如同狂風捲落葉。
背後凝聚月光形成一對翅膀,陳青一振翅追過去,接連三劍劈下,劈得對方連連後退!
這時,整個營地的築基,聽到響聲醒來,待他們走出營寨,卻是發現陳青已經提着一個頭顱返回。
再看地面上,已經是橫着三具屍體。
上前一看,“我認得他,他是築基後期!”
“白天的時候交手見過,我知道他的實力。”
“這個也是築基後期!”
“四人好像都是築基後期!”
衆人再看向陳青的神色,已經多了些許敬畏之色。
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瞬殺四名前來偷襲的築基後期,這是何等實力?
夜宿軍營前,夢斬四人還。
陳青倒也有自知之明,說是對方偷襲他,倒不如說是他偷襲對方。
靠着先手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瞬間斬殺兩人,然後靠着袖裡幹坤,破了朱曄的術法,趁對方不備,再殺一人。
殺這三人,陳青都是取了巧的。
也就最後那人,跟陳青還過了十幾招。
單打獨鬥,怎麼可能是如今陳青的對手?
陳青伸手拘住四人的魂魄,化作四條黑魚,拿出一口紫砂鍋,放進其中,開始煮了起來。
看到這般神通手段,衆人隱約間明白了什麼。
怪不得能夠降服那麼多的惡鬼,原來陳青有着專門剋制惡鬼的神通術法。
將其中三條魚煮成白色之後,陳青伸手將這三條魚丟了出去,只留下朱曄還在鍋中。
拿起大鍋,陳青一口飲盡,感受着苦澀無比的魚湯,用苦海的力量淬鍊着肉身的同時,吸收着朱曄的記憶。
一刻鐘之後,陳青睜開了雙眼,算是對朱雀部有了個極爲詳細的瞭解。
居然能夠聚齊上百生產系築基修士?
不愧是朱雀部。
更離譜的是,朱寧居然將這上百生產系修士帶了出去!
不過想想也對,現在不是什麼和平時期,帶在身邊,反而更能確保安全。
總不能留在懸天之城守城吧,一百多專精生產的築基修士守城,想想都是一場噩夢。
還派了兩百人去搗亂,干擾我的行程。
也就是說,朱寧如今手裡,真正能戰的,不過只有五百多人。
自己派了差不多七百人前去截殺,又是出其不意,應該算是穩操勝券了。
而陳青麾下的那些修士,心中也是開始升起一股敬意。
第二日正午,陳青睡醒之後這才帶着大軍出發,來到懸天之城前,朝着懸天之城大笑道:“朱燕,我手中有四個頭顱,若是你願意過來爲我倒酒,我便將這四顆頭顱還給你!”
朱燕站在懸天之城的城前,面色有些難看。
“看來朱曄他們失敗了。”
周圍都是築基在哀求,“小姐,快向公子求救吧,真的撐不住了。”
“如果朱雀部積攢千年的寶物都被劫掠了,我們如何還繼續高高在上?”
朱燕猶豫了良久,這才咬着銀牙下令道:“去信告知哥哥,記住,只是告知!”
“回不回來救,讓哥哥自己判斷。”
不過一刻鐘之後,陳青便是看到衆多紅色的小鳥,穿過重重白雲,朝着遠方飛去。
陳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輕聲下令道:“攔住那些鳥,只放走一隻。”
頓時有着上百築基,朝着那些紅色的飛鳥追去。
陳青笑看着城頭的朱燕,“降了吧!”
讓陳青吃了一驚的是,朱燕居然敢真的下城來,只帶着十人。
來到陣前,陳青向前一里,朱燕看到陳青獨自出來,也是讓身後十人止步,一人朝着陳青過來。
陳青揮揮手在地面上鋪上一卷竹蓆,和朱燕對坐,“伱們已經敗了,降了吧。”
朱燕道:“我大軍不過就在千里之外,你不過一時得勝,若是敢對我們懸天之城下殺手,我哥哥必定不會放過你們。”
“即便是天涯海角,他也會追殺不止!”
陳青笑盈盈道:“看來你們還是不甘心。”
朱燕道:“你不過趁人之危,偷襲而已!”
陳青現在樂得和朱燕談條件,正好拖延時間。
他知道朱燕也是打得這個算盤,便由着朱燕在這裡分析局勢。
不拖延時間,怎麼伏擊朱寧的大軍呢?
陳青裝作微微一驚的模樣,“只在千里之外?”
朱燕認真點頭,“不錯,不過就在千里之外,一日便可回返!”
“你若是有把握一日攻下懸天之城,那你便動手!”
陳青心中冷笑,至少三千里開外,還擱這兒騙我呢?
算了,反正正中下懷,陪你玩玩。
“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價值十萬靈珠的寶物,給我,我便走!”
朱燕聽到這個數字,整個人簡直要發狂,“十萬靈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陳青笑問道:“你們有得選嗎?”
“要麼,自己送上來,要麼,我親手去拿!”
朱燕看着陳青的臉,只覺得這張臉分外討厭,“十萬靈珠,你便是攻下我朱雀部,也湊不出來!”
陳青擡頭望天,“我給你兩個時辰考慮,若是你不答應,時間一到,我便自己去取!”
“到時候,城破人亡,莫怪我手下無情!”
這個價,即便是朱雀部也拿不出來。
陳青是清楚太昊部的家底的,朱雀部比太昊部還要強上一些,可是部族中真正有着的寶物,其實也不多。
真正的寶物,都在玄關境的手裡,他們這些築基,能有多少?
最後扯皮了近三個時辰,陳青終於是將價降到了六萬靈珠。
朱燕道:“六萬靈珠,便是我朱雀部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來,需要召集歸附我們的那些部族,共同來湊。”
“你要給我一些時間!”
這是在拖延時間。
陳青並不介意。
陳青笑道:“這個好說,不過,在你們湊齊之前,你要作爲人質,留在我身邊,爲我牽馬倒酒。”
朱燕憤恨地看了陳青一眼,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她必須要想辦法拖到朱寧回來。
差點將一口銀牙咬碎,朱燕終於是點了點頭,“好,我要回去跟族人說一聲。”
一個時辰之後,朱燕再次回到此處,陳青也不撤軍,便繼續這麼大軍壓境。
他不能將朱燕帶回軍營,讓她看出虛實。
戰場,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僵持。
九月十五,陳青在夜裡參加了一次聚會。
沒什麼太過重要的事,不過是日常指點一番。
在他看來,還沒他目前的戰局激烈。
反倒是紅蓮這丫頭,越發的有錢了,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麼感覺紅蓮好像也有一隻福蠱?
聚會結束,陳青又調集了一百八十人,前去協助陸生龍截殺朱寧。
如此兵力,想必陸生龍絕對不會讓自己失望。
陳青自己,則是率領着剩下的百人,繼續陳兵在懸天之城前,自己大搖大擺在懸天之城前,享受着朱燕的服侍。
如此有恃無恐的做派,也是讓整個懸天之城的人越發提心吊膽,希望着朱寧可以快速回來。
朱燕這幾天服侍陳青,只覺得屈辱無比,堂堂朱雀部嫡系貴女,居然要服侍一個草莽!
便是王孫,見她也是畢恭畢敬,不敢委屈她分毫!
而陳青,向來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態度。
可是等了足足三天,她居然還沒有收到任何朱寧已經回軍的消息,讓她心中也是有些擔憂。
難不成哥哥,已經放棄懸天之城了嗎?
不可能的,他即便是放棄了我,也不會放棄懸天之城中的寶物!
是夜,陳青仰躺在竹蓆上,閉着眼睛道:“倒酒。”
陳青雖然是頤指氣使,卻是沒讓自己和朱燕有着身體接觸。
朱燕這個女人,他還有大用,不能有肌膚之親。
這是將來控制陸生龍的另一根繩索。
這時,忽然有一個築基修士御劍飛來,在懸天之城前落下,經過了檢查之後,才朝着陳青快步奔來。
“衛主,前方戰報!”
陳青頓時來了精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靈參酒道:“念來!”
信使當即拿出袖中的書信,念道:“陸統領接過兵權之後,重新整兵之後決定,我軍於六盤水伏擊朱寧大軍!”
“我軍在河流中埋伏了三天,晝夜不出,只等朱寧率領大軍前來。”
“此處乃是朱寧回軍最近的道路,陸統領料定朱寧不會在意些許數十里水泊沼澤。”
聽到此處,陳青還沒什麼反應,朱燕卻是已經握不住手中的酒壺。
酒壺落地,摔得粉碎。
清澈的酒水,頓時在赤紅色的地面上流淌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