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雮塵珠 融太歲 凝真身
“萬物相生,青木長生。”
“煉氣血、凝靈種、聚真身、鑄道體,自此掙脫枷鎖,超然物外,與天地同壽,遨遊九天,登仙極境。”
青木長生功。
一共五重。
看似簡單尋常。
但每一重想要成功都難如登天。
最早穿越那段時間陳玉樓不管不顧,無論莊子還是山上,全都交給魚叔、柺子和紅姑娘三人打理。
他則是一心修行。
但即便如此,也花費了足足半年,方纔踏入第一重熔鍊氣血。
但就是這第一層境界。
便讓他洗髓伐骨,超越二十幾年俗世練武之功,踏入煉氣關。
之後瓶山一行。
將藥壁以及雲藏寶殿三座露閣洗劫一空。
帶回的無數芝草靈藥以及數枚內丹。
才讓他一舉凝出靈種。
踏入青木功第二層。
而青木真身,絕對是青木長生功最爲關鍵的一重。
所以,早在凝聚靈種時,他就考慮了很久。
鬼方樹、赤須樹、崑崙神木、楗鄴神木以及這頭萬年太歲,都曾是他的目標。
不過,最終定下的卻是太歲。
其一太歲生生不滅,能夠存活千萬年時間。
與青木長生功極爲契合。
第二點,自然是因爲相較於鬼方、赤須以及崑崙、楗鄴,可遇不可求,萬年芝仙就在獻王墓玄宮之內。
倒鬥尋珠的同時。
熔鍊太歲,凝聚真身。
可謂是一舉多得。
而今,終於走到了這一步,饒是陳玉樓已經嘗試推演過無數次,驚喜仍舊無法抑制。
煉氣血,歲百年,凝靈種,歲二百,聚真身,壽五百載。
從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貧民,誰能抵擋得住長生的誘惑?
一旦凝聚出真身。
沒有意外的話,他能活到五百歲,無病無災。
這還只是第三重。
可想而知,青木長生功何等驚人。
真正直抵永生大道的修仙法門。
隱仙派青池道人傳下的玄道服氣築基功,放在俗世也算是第一等的修行法,但終究還是道不如仙。
何況,玄道功只有煉氣到築基之術。
玄道功陳玉樓也認真揣摩研習了無數次。
可以說,在這門修行法的造詣上,即便是走出最遠的鷓鴣哨,也不如他理解深厚。
高屋建瓴,一覽衆山下可不是簡單說說。
築基之後。
極有可能就是與六翅蜈蚣一樣,凝結內丹。
不過這也是他的推演,真要修行,還是需要去找尋築基功後的法門。
隱仙派傳承千百年,或許還有門人弟子存於世間。
但大概率在避世修行。
實在不行,還能去青池山下,亦或者真武宗尋一尋,總有機會。
只要踏入修行大道。
就等於脫胎換骨,自此道凡兩隔,不然煉氣關也不會被稱之爲躍龍門。
呼——
吐了口濁氣。
陳玉樓搖頭散去心頭雜念。
屏息凝神,運轉青木長生功。
氣海內,磅礴靈氣不斷洗練着那枚靈種,讓它看上去更爲碧綠驚人,宛如一顆驚世翠玉,渾然天成。
隨着功起。
靈種也緩緩從氣海內透體而出。
懸在他身前半空。
青芒萬道,映照的他更是出的出塵出衆,神態平靜,眸光如水。
……
“起!”
槨室之下,豎井深處。
手握探鉤先行拔除棺身角落,那四隻黃金麟趾後。
鷓鴣哨雙手按住棺身縫隙邊沿,看了眼棺尾處的師弟老洋人,再不猶豫,一聲低喝。
咔嚓——
兩人同時運力。
剎那間,一道低低的裂鳴聲,玉頂棺蓋瞬間被兩人擡起。
因爲身處太歲穴眼當中,氣息生生不斷。
令獻王屍體仍舊栩栩如生。
藉着風燈光火看去,他皮膚血肉似乎都還有活性,紅潤如常,絲毫不像是一具死了兩千多年的古屍。
棺中也無屍氣。
看到這一幕,饒是見多識廣的鷓鴣哨,也不禁暗自心驚。
他這輩子見過的活屍、溼屍、乾屍甚至冰屍不計其數。
但卻從無一具,能有此刻棺中獻王真身保存的如此之好。
即便是先前葫蘆洞湖中那些女屍也不行。
獻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真的只是在沉眠,而非死去。
此刻的他,靜靜躺在麟趾棺內,頭戴七道冕旒,身着黑色蟒紋玉甲斂袍,腰間掛着紫金帶。
與會仙殿壁畫中一模一樣。
花靈心頭一動,下意識去看冕旒冠下,只是……那裡卻只剩下一道印記,並無雮塵珠。
但看印記大小。
應該就是爲了契合雮塵珠。
只不過死後被取走。
“老洋人。”
她在低頭思索,鷓鴣哨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獻王屍身實在太過詭異。
哪有死了兩千年的人,還能鮮活如生?
老洋人跟了他十多年,彼此間早已經默契無比。
此刻不用提醒,他便已經繞過棺身,來到師兄身邊,手握探鉤,伸入獻王脖頸下方,輕輕一勾一拉。
獻王頭靠一塊青玉枕。
被他一勾。
青玉枕立刻滑落到一旁,露出一道縫隙。
鷓鴣哨眼疾手快,手中縛屍索,繞過獻王后頸打了個活死扣,右腳踢出踩住棺頭,人往後猛地一拽。
獻王屍身頓時半坐而起。
見此情形,花靈也不慢,立刻上前,單手在獻王下頜處輕輕一拍,他嘴巴頓時微微張開,她張掌心中那枚黑色丹丸,準確無誤的滑入獻王口中。
定屍丹!
凡是屍僵之物。
就逃不出丹丸的鎮壓剋制。
眼看定屍丹滾入獻王腹中,鷓鴣哨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只是,還沒來得及去取探鉤。
老洋人狐疑的聲音便傳入耳邊。
“師兄,看他的手。”
“手?!”
鷓鴣哨眉頭微皺,下意識低頭看去。
只見獻王垂落在身旁的一雙手,和五官截然不同,竟是呈現出玉質般的色澤,十指之間戴滿了墨玉指環。
尤其是右手。
緊緊攥成一團。
裡邊似乎藏着什麼。
“雮塵珠?!”
看到這一幕,鷓鴣哨雙眼一下亮起。
手掌握成弓形,無論大小,還是樣式,與他們所求的雮塵珠,都能完全對應得上。
“探鉤給我。”
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火光映照在鷓鴣哨臉上,仍舊難掩激動情緒。
“好。”
老洋人此刻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哪敢有半點耽誤,迅速將探鉤遞了過去。
提着探鉤。
鷓鴣哨嘗試將獻王手腕掰開,但詭異的是,他右手五指就像是被丹漆或者火蠟封死了一樣,無論他怎麼用力,手指都沒有半點鬆動。
反而,一道道如同屍蠟、玉石碎片般的東西,從掌心內簌簌而落。
看得他眉頭直皺。
“玉甲屍?!”
“不對。”
還是一旁的花靈,心思轉的飛快,忽然想起了之前那座代表幽冥的鬼棺中,見到的那具金甲影骨,當即提醒了一句。
“不是沒可能……”
鷓鴣哨不敢遲疑,當即捲起獻王身上那件玉甲斂袍,一直將袖子褪到了臂彎處。
但血肉俱在,渾然一體。
並沒有剪裁拼接的跡象。
他又看了下胸口和雙腿,同樣如此。
不過,藉着花靈舉着的風燈,他卻敏銳察覺到,獻王屍身,從下往上,分別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玉質化。
雙腳最爲嚴重。
五官反而鮮活如生。 探鉤輕輕敲落,只有一陣金玉相撞的清越之音,完全不像是活死人,不腐屍的動靜。
“難道是和這具玉棺融爲了一體?”
排除玉甲屍身,鷓鴣哨忍不住低聲喃喃着。
身下的玉頂麟趾棺,已經長進了太歲肉中。
此刻隨着翻動,整口棺槨也在來回起伏,看着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孤舟。
這麼看來。
屍體玉質化,似乎與太歲本身有關。
數個念頭,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眼看弄不清楚,鷓鴣哨便不再多想。
“讓開點,小心別傷到了自己。”
掃了一眼師弟師妹,鷓鴣哨溫聲道。
話音落下。
轉過身時。
眉宇間深重殺機卻是盡數浮動。
別說只是一具玉胎活屍。
在雮塵珠面前,縱然是神仙遺蛻、皇帝屍骸,他也敢一刀斬下去。
握着探鉤,刺入獻王右手,驟然用力。
咔嚓!
只聽見一道清脆的崩裂聲。
那隻已經徹底玉化,蜷成一團的手掌嘭的碎成無數,彷彿打碎了一座玉雕石像。
隨着手指盡數斷去。
一隻通體漆黑,形如石子的東西滾落出來。
花靈手中鏡傘一伸。
傘開半盞,剛好將那件器物接住。
“是什麼?”
老洋人緊繃着的心絃,這一刻再也壓制不住,迫不及待的問道。
鷓鴣哨雖然沒出聲,但從緊緊抿着的嘴脣,以及微微顫動的手掌,也能看出他心中所想。
花靈哪敢耽誤。
飛快將鏡傘收回,左手燈盞往傘內照去。
等看清那物事,她臉色一下變得白如金紙,毫無血色,說話中都帶着幾分顫音。
“這……怎麼是隻桃核骨?”
怎麼可能?!
聽到桃核兩個字,鷓鴣哨和老洋人再也站不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讓獻王如此鄭重其事。
死後都要緊緊攥在手中的,只是一枚桃核?
鷓鴣哨強忍着心緒翻涌,低頭看去,見到那顆已經變了質的桃核,眼前一黑,心神更是瞬間沉到了谷底。
怎麼會這樣?
明明心悸感猶在。
靠近這口麟趾棺的一刻,他都感覺鬼咒無形中消散了不少。
再加上一路所見的鳳凰漩渦、鎮陵譜文,無一不再徵兆着雮塵珠就在獻王玄宮。
如今,怎麼會變成一隻爛桃核?
在他握着核桃,嗓子裡甜意上涌時,花靈目光卻是投向了散落在棺內以及四周地上的那些墨玉指環。
一共十枚。
然後她又看了看獻王左手,每根手指上同樣佩帶着一枚枚的指環。
細細數了下,有六枚。
“十六枚……”
花靈秀眉微蹙,她總覺得這個數字似乎在預示着什麼。
“辟邪、免災、增壽,握桃,取的是長生之意麼?”
忽然間。
一道喃喃聲,打破了她的沉思。
擡頭看去,師兄若有所思,目光穿過棺身落在了獻王口中。
“開口試試!”
“是,師兄!”
老洋人早就在等着他這句話了。
獻王這老東西,鮮活如生,臉頰高鼓,絕對是含了陰珠一類。
說話間,他人一躍翻入麟趾棺中,帶着金絲套的手就要打開獻王緊閉着的口齒。
只是……
還沒來得及有所動靜。
身外忽然傳來一道異響,與先前地動山搖不同,這一次聽着就像是什麼裂開,又緩緩閉合的感覺。
豎井內氣氛一下變得沉寂起來。
花靈下意識擡頭望了眼頂上。
只見下來的井口處,光線竟然在一點點消失。
明明她下來時,特地留了一盞風燈照明,就是擔心萬一遇到突發情況,沒了燈火,會讓他們陷入困境。
但她怎麼都沒想到。 wωω▪ тTk ān▪ ¢ ○
此刻井中望天,那盞燈竟然會率先出事。
照在井壁上的投影,還在不斷收窄。
看到這一幕,她忽然一下反應過來,不是火光在熄滅,而是……他們身處的這口豎井在收縮。
爲了驗證所想。
花靈顧不上噁心,將手輕輕放在了井壁上。
滑膩、粘稠、不斷往下流淌着渾濁的水。
這些她都沒有在意。
因爲,只是放上去的那一刻,她就察覺到了,井壁在不斷朝她擠近。
“師……師兄,快,要來不及了,太歲在閉眼,再不找出雮塵珠,我們都要被困死在穴眼當中。”
花靈臉色一變,飛快的道。
聞言,鷓鴣哨和老洋人臉色皆是一變。
深吸了口氣。
鷓鴣哨一躍而上,踩在棺頭上,手中縛屍索猛地收緊,以防獻王起屍,老洋人也不敢耽誤,強行撬開獻王的嘴。
只是……
讓三人都沒想到的是。
嘴巴剛剛張開一道縫隙,先前被花靈送入他口中的定屍丹,竟是又滾落了下來。
定屍丹一掉。
眼前獻王的臉,竟是迅速變化起來。
彷彿隨時都會睜眼活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老洋人不禁一怔。
“不要管,看看有沒有丹珠?”
感受着師兄的怒意,老洋人心頭一震,再不遲疑,雙手猛然用力,平生所學的橫練功夫,這一刻毫無保留的施展。
硬生生將那張玉化的嘴巴撬開。
低頭看去。
那隻猶如玉胎的舌頭下,赫然壓着一枚通體金液,似金非玉,核桃大小的珠子。
只是瞥了一眼。
他便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撲面而來。
彷彿……那珠子還活着。
正在獻王口舌深處窺探自己。
“雮塵珠……”
“是雮塵珠!”
“師兄,真的在他口中。”
老洋人渾身都在顫動。
多少年了,他做夢都想要將它尋到,如今……他終於得償所願。
只是,就這一眨眼的功夫。
獻王那張臉上的變化,卻比想象的還要快出無數倍,等他再度去看雮塵珠時,獻王的臉竟然也已經徹底玉化。
彷彿身前半坐在棺內的,並非古屍,而是一具玉雕假人。
但他卻不敢多想。
手指迅速深入獻王口中,拼命將那枚珠子給抓了回來。
隔着一層金絲手套。
他竟是有種如墜冰窟之感,整隻手上霜霧凝結。
“放!”
感受着那股滔天陰煞。
鷓鴣哨來不及判斷是真是假,分出的一絲餘光,始終盯着頭頂,井口已經不足半人寬,他不敢賭。
一旦錯失機會。
被留在太歲眼中,絕對十死無生。
“好……”
老洋人手指一鬆。
雮塵珠頓時朝下墜去,但不等落入井底,一道身影已經驟然而至,半跪在地上,手捧着打開的風雲裹。
珠子劃過一道弧線。
精準無誤的落入裹口當中。
暗暗鬆了口氣。
鷓鴣哨迅速收束繩釦,將風雲裹掛在腰間甲槽鉤索上。
正要去招呼師弟師妹離開。
他眼角餘光掠過棺中獻王。
沒了雮塵珠,它那張臉竟是迅速溶化……一道道膿水從五官中滲出,眨眼間,他便化作了一具無臉鬼屍。
本以爲都成了這鬼樣子,獻王很快就會溶成一灘血水。
但饒是他都沒料到。
獻王竟然緩緩側過了身,那張溶化的臉,就那麼死死盯着三人。
“快走!”
“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