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了,蘇若離卻渾不在意地笑了,“其實,我這輩子也不圖什麼,只盼着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滿足了。那些世家大族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這樣的性子怎麼會受得了?”
望着她那明媚燦爛的笑意,李扶安驚訝了。
她真的是一個山村裡的小姑娘嗎?山村裡的小姑娘一聽能嫁入世家大族,能不歡欣雀躍嗎?
她,真的是與衆不同的!
望着她翩然而出的背影,李扶安的眼神*滾燙,可笑容卻苦澀酸楚。
這樣的女子,可遇不可求,他有辦法打動她的心嗎》先不說她和顧章是夫妻,就算羅氏真的休了她,她不再是顧家的媳婦,他怕也是沒有信心啊。
暮春三月,清泉城一片蕭瑟。又下了一場細雨,稀稀落落地打在大街小巷裡,路上幾個行人身影佝僂,更顯寂寥。
胡人雖然沒能攻下清泉城,但是因爲清泉城的戰略位置非常重要,胡人並不放棄,反而派了重兵四周合圍,大有把清泉城困死的趨勢!
城內的軍民,口糧已是不多。連那些富戶的存糧都徵來了,依然不能解決問題。
靠着蘇若離製作的簡易炸藥,雖然逃過城破人亡的下場,可製作炸藥的原料木炭硝石硫磺這些東西也都快用罄了,蘇若離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了。
李扶安傷勢好的差不多,早就帶着人裡出外進地忙活開了。可是面對四面圍城,除了一力抗敵,也是一籌莫展。
聽說當日顧章用的那把弓箭能一連三發,他趕着讓顧章拿出來,教給巧手的匠人去製作。現在這樣的情勢。能堅持一日是一日了。
顧章也知道,就算李大帥有這份心地來救援,可憑着大帥手底下的兵力。也難敵胡人的圍攻啊。
胡人這是下了血本了,不惜動用騎兵一萬。步兵五萬的兵力,實用拿下清泉城。若是清泉城覆滅,南可進攻富庶的江南,北可攻佔大周的京都,西可遏制大周與西域的交通,東部是大海。到時候四面夾擊,大周就只有覆亡的命了。
所以,這個時候。能堅守一日是一日,胡人明白這個道理,大周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是先前皇上難逃時,已是帶走了十萬大周的將士。而太子正在京畿西側和胡人作戰,也抽走了一部分兵力。
只有大帥李從武手裡尚有五千騎兵,一萬多人馬。可這些人,怎麼能和六萬強悍的胡人對抗?
城內的人都知道若是再沒有救兵,就只能等着餓死了或者城破被胡人屠戮了。
四周圍得鐵桶一般,插翅難飛,城內又沒有多少餘糧。這樣的境況,是個人都能想得到!
縣衙內,人人臉上都有幾分憂慮。連蘇若離也不例外。
這幾日,她和顧章做了局,兩個人也不見面,只等着魚兒上鉤。
可是那魚兒這幾日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消停了,幾日都不見動靜,這倒讓蘇若離有些發急。大敵當前,內鬼不除,她怎好放開手腳做別的事兒?
想了兩日。她終於有了主意。
這一日,她和李扶安商量着怎麼弄些藥材來。城中受傷的兵士因着天兒暖和了,有不少傷口感染。城中的藥材快要用完了,必須得出城弄一批來。
那副將自然也在座,見蘇若離竟然懂醫,非常驚訝,眼珠子骨碌碌轉着,不由就問出口,“姑娘這般品貌,竟然還有這樣的醫術,當真讓胡某刮目相看了。”
雖然是恭維的話,但是蘇若離聽得出來是帶着一絲譏誚的。
大周民風雖然開放,但是也鮮少有女子行醫的,而且還拋頭露面爲那些傷兵們醫治。
蘇若離心裡不虞,面兒上卻風輕雲淡,當做聽不懂的樣子,還笑着指着明廳靠窗養着的一盆紫茉莉盆栽笑道:“大人過獎了,小女子不過會些奇巧淫技罷了,上不得檯面。就如這盆茉莉花,若是遇上檀香,可是對男人最有之命殺傷力的哦。”
她在外人眼裡就是一個小媳婦子,當着幾個大男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隱晦,但那幾個人精般的男人也沒有不明白的。
李扶安的臉頓時漲紅了,不明所以地望着蘇若離。怎麼她膽子這麼大,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胡副將卻哈哈大笑起來,一張黑紅的臉上滿是意味不明的笑意,“原來蘇姑娘還精通這個,在下真是佩服佩服!”嘴裡雖然說着佩服的話,但是眼珠子卻一錯不錯地在蘇若離的臉上、胸前掃過。
李扶安眸子裡帶着濃濃的不悅,輕咳了一聲,站起身來,朝胡副將道:“既然要出城去弄藥材,李某和大人還要好好商議商議纔是!咱們這就去書房吧。”
心裡,其實恨不得把胡副將的眼珠子給摳出來的。竟敢那麼看離兒,真是活膩歪了。
蘇若離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懵懂純真,說完這話,見李扶安要出去,忙行了禮告退出去。
胡副將戀戀不捨地望着那纖巧嫋娜的背影,嘆了一聲,“蘇姑娘這樣的人才,配顧章那小子着實可惜了。”
李扶安眸光一跳,側臉看向胡副將,“胡副將這話什麼意思?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已是夫妻,還談什麼可惜不可惜的?”
“大人有所不知啊,”胡副將打着哈哈一笑,湊近了李扶安面前,“爺您是不知道啊,顧章那小子可是個魯莽漢子,也就是大帥看着那小子有兩下子才提拔他做了個親兵,也不知道那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了,還和蕭副帥攀上了關係,大帥這纔派他出來跟我們到清泉縣來。”
見李扶安似乎聽得很上心,胡副將越發來了談興,“我們來的那晚碰到了胡人,要不是那小子嚇得高聲吵嚷,我們也不會被胡人追到了城下。這小子就是個山村小民,什麼規矩都不懂。這樣的女子,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了?”
他自認爲自己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幾分的,縱觀這些天來的觀察,早就洞窺了李扶安的心思。少年人嘛,誰還沒有那樣的心思?喜歡個把女人算什麼?對於百年望族家大勢大的李家來說,這樣的小女子能入得了大帥幼弟的法眼,那真是走了大運了。
李扶安要是個強勢的,搶了這小女子就好了。到時候顧章那小子定會不服氣,跟李扶安打起來的。那時候,他再架橋撥火的,李扶安一怒之下殺了顧章那小子,就沒人在大帥跟前說出那夜裡的事兒的。
到那時,他的心就可放下了。
盤算到這一步,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只要挑動李扶安動了心思就好了,到時候他只管看好戲就是了。
正愁沒有法子讓李扶安和那姓蘇的小娘們兒發生點兒什麼,誰知道那小娘們兒自動給他出了個主意。這可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這會子,別提胡副將心裡有多愜意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胡副將就悄悄地吩咐人下去找幾盆開的濃郁的紫茉莉來,並在屋子裡點上了檀香,自己悄悄地試過幾回,發覺還真的是那麼回事兒。
只要這兩樣東西放一間屋子裡,他就覺得自己的那處腫脹地不行,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事兒。沒有法子,只好拉了幾個服侍他的丫頭出火,一夜弄了好幾次還不罷休。
胡副將這才真是信了,於是趁着李扶安空閒下來,拉他到自己的屋子裡吃酒,說是已經想到了怎麼去弄藥材。
李扶安不疑有他,趕忙就跟過去了,兩個人弄了一壺小酒,幾樣小菜,一邊喝着一邊聊着。
胡副將天南海北地瞎扯着,並沒有說他的法子。
李扶安不由有些焦躁,外頭的軍務還有一攤子事兒等着他呢,他哪有這個功夫跟這位草包將軍瞎掰?若不是他說有什麼好法子,他才懶得理會呢?
喝了一會子,李扶安只覺得自己渾身燥熱起來,還以爲天兒熱的緣故呢,於是就脫了外衣。
胡副將又給他滿上一杯,李扶安一仰脖子喝了,連聲催問到底是什麼法子。
胡副將卻在這時一捂肚子,叫了一聲不好,“許是昨夜裡着涼了,像是要拉肚子的樣子,李大人在這兒等上一等,我去去就來。”
他是大哥帳下的副將,李扶安自然不好說他什麼,由着他去了。自己在那兒坐了一會子,卻覺得心煩意亂起來。
胡副將一出去就拐了個彎往後院二門上找到先前暗中買通的一個丫頭,交代了她幾句,自己就躲在一邊等着了。
那丫頭急急地來到蘇若離的門前,一副火燒火燎的樣子,匆匆說道:“蘇姑娘,我們大人喝了幾杯酒,傷勢忽然發作,這會子疼得不行了。”
蘇若離一聽臉色發白,連忙拎着自己的小藥箱就跟着那丫頭往外走,卻在路過月洞門時,朝一個守在那兒的小丫頭子使了個眼色。
小丫頭子待蘇若離拐過月洞門,就急匆匆地朝另一個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