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我叫了他一聲,仰頭逼退眼眶的淚水。
“阿歡,即便是你對我的愛有別於愛情,也不要把我推開,好嗎?”他淚光閃閃地說道,“我可以遠遠的看着你,但我心裡沒有留別人的位置。”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失控地走過去,最後一次用一個純粹的女人的身份抱住他。
沈七,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我的心,也曾爲你跳動,也曾爲你歡喜,只是愛情,它就是如此的難以捉摸,它美好卻又殘忍,容不下三人行。
沈七伸出雙臂,擁抱着我,在我耳邊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怎麼了這是?”
樑薄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我和沈七分開,各自都眼淚婆娑的。
樑薄嘆口氣,大手在我們兩個頭上揉了揉,說道,“別哭天抹淚的了,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華醫生剛纔打電話通知我,說找到一個肝源,走,咱們去看看。”
華醫生是沈七的主治大夫。
我們倆都訝異地看着他,他已經收回手,大步向華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沈七跟在他後面,我跟在沈七後面,垂首看着自己的腳,像兩個犯錯的孩子被老師帶去找家長一樣。
但是,經過一系列的比對配型,最終那個肝源並不是完全適合沈七,若要強行移植,會產生不可預測的排斥反應,華醫生和樑薄經過反覆商討,決定放棄,繼續尋找更合適的肝源。
沈七倒沒什麼失望或者遺憾的表示,他坦然地接受了現實,繼續喝着金老大夫開的湯藥,湯藥真的不是滋味,他常常喝到一半就吐了,歇一會兒,再接着喝。
爲了保證劑量,秦若思總會多煮半碗,防止他吐了以後份量不夠,達不到理想的藥效。
每每看到沈七如此遭罪,她都會在事後躲進我房裡掉一回淚,但是抹乾眼淚一走出去,她又是那個青春張揚盡職盡責的小護士。
她比以前安靜多了,說話做事都輕手輕腳的,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肆意,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只在沈七心情好的時候,纔會忍不住去逗弄他。
然而沈七對她除了白眼就是閉眼,絲毫不爲所動。
我爲此暗暗着急,樑薄卻笑着說了一句:功到自然成。
當初說好的讓我住三天就出院,可是樑薄實在不放心,我只得又被迫多住了好幾天,直到金老大夫反覆診斷,確定我已無大礙之後,他才放心地讓我出院。
出院那天剛好是週六,樑薄一大早就過來接我,開車帶我回別墅。
我想念兮兮的心像長了翅膀一樣,恨不得立刻就見到她,把她摟在懷裡好好疼愛。
樑薄把車開的飛快,他的心情應該和我一樣,因爲他自打回來就一直在醫院和公司之間跑趟趟,爲了怕樑伯伯懷疑,根本就沒告訴他我們回來的消息,樑伯伯一直以爲我們兩個在外面遊山玩水呢!
到了別墅下了車,老遠就聽到游泳池那邊傳來清脆的笑聲,我快步趕過去,遠遠地就看見兮兮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身形優美的像一條美人魚。
那個女教練站在池子下的臺階上,不停地喊兮兮注意什麼,樑伯伯坐在池邊的太陽傘下,端着茶,目不轉睛地看着兮兮,臉上掛着寵溺的笑。
他聽見腳步聲,轉過頭看見了我,驚訝地想要站起來,我忙笑着衝他噓了一下,他很快會意,不動聲色地坐回去。
我走到池邊,耐心地等兮兮游過來。
過了一會兒,兮兮游回來了,從水中鑽出來,抹了一把臉,高興地問老師這回遊的怎麼樣。
我就站在老師的左後方,她一眼看過來,先是愣住了,過了幾秒,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歡喚。
“媽媽,媽媽……”她大聲喊道,攀着扶手上了岸,衝過來,溼漉漉的身子整個撲進我懷裡。
“媽媽,媽媽,媽媽……”她一聲接一聲地喊着,忽然哇地一聲哭起來,“媽媽,你跑哪兒去了,我以爲你不要我了,嗚嗚嗚……”
我鼻子一酸,摟着她掉下淚來。
“兮兮,好孩子,好寶貝兒,別哭,別哭,媽媽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安慰着她,讓她不要哭,自己卻哭了個稀里嘩啦。
母女二人抱頭哭了好一會兒,才解了思念之苦,兮兮漸漸被我哄好了,偎在我懷裡撒嬌。
樑薄走過來,喊了她一聲。
“兮兮,只想媽媽,不想叔叔嗎?”
兮兮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子從我懷裡探出頭,繼而脫離了我的懷抱,飛撲過去,往上一躥,攀住了他的手臂,手腳並用地纏在他身上。
“王子叔叔,啊,你終於回來了!”兮兮尖叫着說道,“我要騎馬,我要去騎馬……”
樑薄略一用力,就把她拋了起來,然後雙臂穩穩接住,摟在懷裡。
“哄哄我,我就帶你去。”他笑着說道。
兮兮心領神會,摟着他的脖子一通狂吻,直親得他連連後仰,想躲都躲不開。
我笑看着他們親熱的互動,心裡倍感安慰,樑伯伯轉過頭去,偷偷的擦了擦眼睛。
兮兮親夠了,隨着樑薄的身子溜下來,顛顛兒地跑去教練那裡,說道,“老師,今天放假一天,我要去騎馬了!”
我們全都笑起來,樑薄只好讓傭人送教練回去,然後開車帶我和兮兮還有樑伯伯一起去了他的私人馬場。
樑薄的馬場就在江對岸的郊區,佔地大概有七八十畝的樣子,外面圍着鐵絲網和柵欄,柵欄內圈種滿了垂柳,東南角是一排青磚紅瓦的房子,西南角是馬廄,剩下的就是像巨大的綠絲絨毯一樣的草坪,陽光燦爛,十幾匹馬甩着尾巴在草坪上散步,幾個同色制服的工人各自忙碌着。
除了人和馬,還有幾隻細犬,這幾個傢伙纔是最機靈的,第一時間發現了樑薄的到來,汪汪叫着衝過來。
兮兮嚇得尖叫一聲,樑薄把她抱起來高高舉起。
“不怕,不怕,它們很乖的,不咬人。”
說話間狗狗已經來到眼前,根本不理會我們的存在,圍着樑薄上躥下跳,比兮兮剛纔見我還要激動。
馬聽到了動靜,也紛紛看過來,樑薄打了個呼哨,有一匹毛色烏黑髮亮的黑馬嘶鳴一聲率先奔了過來。其餘的馬也跟着跑動起來,嘚嘚的馬蹄聲踏得地面都在震動。
兮兮的興奮勁被調動起來,已經忘了圍在樑薄腳下的那幾只狗,尖叫着揮舞着小手。
馬一瞬間就跑了過來,衝着樑薄揚着蹄子噴着響鼻,以示歡迎。
有一個工人開了一輛電動觀光車過來,默默取出一副馬鞍,給那匹黑馬套上。
“來吧,咱們去換衣服。”樑薄抱着兮兮上了黑馬,把兮兮放在馬上,一手摟着她,一手挽起僵繩,說道,“咱們先騎到紅房子那裡,叔叔已經叫人給你準備好了騎士服。”
兮兮已經高興瘋了,連聲催着馬兒快跑。
“我們先過去,你陪爸慢慢走過來。”樑薄對我說道,雙腿一夾馬腹,那馬就嘚嘚地跑起來,後面一大羣馬和狗緊緊跟隨。
我像大夢方醒一樣看着他遠去,心裡暗暗感嘆,這纔是真正的有錢人的奢侈生活呀!
“走吧,別傻站着了。”樑伯伯說道,“以後,這些都是你的。”
我臉瞬間紅了個通透,話都不會接了,扶着他慢慢走過去。
看着挺近的房子,走起來可不近,我們還沒走到,他們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
兮兮的衣服是紅色上衣白色褲子,黑色馬靴,樑薄的是黑色上衣白色褲子黑色馬靴,兩人重新騎上那匹黑色的高頭大馬,紅白黑三種顏色在陽光下鮮豔醒目。
樑薄俊朗的容顏,挺拔的身姿在騎士服的映襯下更加風度翩翩,氣宇不凡,看的人眼熱心跳。
他揚起馬鞭,一聲輕叱,那馬就小跑起來,溜了半圈才漸漸加速,最後越來越快,像一道閃電,從我面前經過,幾乎看不清他們的臉,只有兮兮的尖叫聲迴盪在草場。
樑薄怕兮兮顛簸的久了受不了,騎了十多分鐘就停下了,讓我把她抱下來。
兮兮一下地,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坐在涼柵下的樑伯伯那裡,興奮地講述着自己全新的體驗。
樑伯伯認真地聽她說話,拿了純淨水給她喝。
“要不要上來試試?”樑薄俯身問我。
“不了,我可能也受不了顛簸。”我說道。
“沒事,我們慢慢走,比散步快不到哪去。”樑薄說道,向我伸出手。
他這個樣子實在太誘惑,我根本無法拒絕,伸手抓住他的手,他用力一帶,把我拉上來放在身前,馬鞭輕揚,馬就慢慢悠悠地走起來。
陽光燦爛,藍天高遠,夏日的風從曠野吹來,掠過草地,帶來青草的氣息,拂過絲絛一般的垂柳,柳條輕輕擺動,像舞女的腰肢。
我的長髮飄揚在風裡,拂過樑薄的臉龐,他貼上來,把我緊緊擁在懷裡,男人的氣息瞬間將我圍繞。
我恍惚想起酒會那天,我穿着那襲紫色的禮服走向他,他站在車前等着我,那時候,我夢想着他就是那騎着高頭大馬的英俊王子,只要我走過去,伸出手,他就會把我抱上馬,奔向夢中那春暖花開的地方。
如今,夢想終於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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