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遲疑着不敢伸手。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笑着說道。
“故弄玄虛!”我白了他一眼,接過來打開。
竟然是一個旋轉木馬水晶球。
我打開開關,透明的水晶體中金色的木馬緩緩旋轉,白色的雪花從頂端飄灑落下,thecarouselwaltz的音樂響起,聲色清脆純淨如同水晶。
八音盒的音色真的很獨特,叮叮咚咚的聲音有種撩人心絃的感覺,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喜歡嗎?”沈七說道,“淘寶買的。”
後面一句讓我迅速齣戲。
“不喜歡,好幼稚!”我說道,“拿來哄兮兮還差不多。”
說是這樣說,卻捧在手裡看的目不轉睛。
“女人都這麼彆扭嗎?”沈七笑道,“據說可以許願的,你要不要許一個?”
他波光瀲灩的眸中隱隱帶着一絲期待。
“好啊!”我說道,我不願拂他的心意,聽話地閉上眼睛,把水晶球捧在胸前,默默許下新年的願望。
我願上蒼垂憐,施行公義,願善惡有報,好人一生平安,願真愛永存,願深情不被辜負,如果生命還有輪迴,願來世能早日相遇知心……
“許這麼久,你得有多貪心啊?”沈七取走我手中的水晶球,揶揄地說道。
“世人不都是貪心的嗎?”我說道。
“我就不貪心。”沈七說道,裝模作樣地舉起水晶球,“神哪,我只有一個願望,請你讓鬱長歡的願望都實現吧!”
我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兩眼淚花。
沈七,你是上蒼賜給我最獨特的禮物,有你一人,足以抵消我所有的苦難和委屈……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不願再呆在醫院裡,反正我這病也不是掛兩瓶吊水就能好的。
金老大夫過來看了看我的狀態,答應讓我出院。
潘曉甜接替了沈七,把我接到她的公寓。
“長歡,你說實話,七哥和樑總之間,你到底比較偏向哪一個?”潘曉甜把我塞進被窩,靠坐在牀頭,又拿被子給我嚴嚴實實地圍上,然後言重心長地說道,“看着他們兩個這樣,我都跟着揪心。”
“他們怎麼了?”我問道。
“哎呦,你是不知道啊!”潘曉甜說道,“你一睡不起,萬事不管,我嚇得魂都沒了,就抱着電話一通打,先是打給高原,然後又打給七哥,金繼業,金繼業當時在店裡,就告訴了張小翠和國仔,然後國仔又告訴了樑總。
七哥先來的,抱着你不停的叫你的名字,樑總更絕,直接就帶了一輛救護車來,說要送你去醫院,七哥抱着不撒手,樑總怕他耽誤時間,就非要從他手裡把你搶出來,兩個人差點沒打起來。
後來還是讓人家救護人員用擔架擡走的。到了醫院,金老大夫認識院長,直接給院長打了電話,說他沒來之前,千萬不要給你亂開藥打針。院長答應了,七哥不答應,逼着人家快救你,差點沒叫人把院長扔江裡。
爲此樑總就很生氣,說他是地痞,土匪,兩個人又槓上了,院長嚇得要報警。後來還是金繼業說了一句話,他說我要是長歡,看到你們兩個這樣,我一輩子都醒不過來。那兩位纔沒幹起來。
後來你一醒,大家都往裡衝,七哥第一個衝進去,你倆抱頭痛哭,樑總就板着臉站在我們後面看,渾身直冒冷氣,我以爲這回非打不可了,可沒想到你倆對視了兩眼,他竟然轉身走了。
我本來是希望他們有一個走的,可他那一轉身,我忍不住眼淚都掉下來了,我覺得他好可憐,論臉皮,他比不上七哥,論哄人,他也比不上七哥,可他對你是真心的,比真金都真!”
我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出,聽完潘曉甜的講述,心中五味雜陳。
“我當然知道他的心,我比誰都清楚。”我說道,“我也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成了這樣,我更搞不懂現在的男人都怎麼了,就我這樣的,自己的親老公都處心積慮要殺我,我能有什麼魅力可言?
無非就是我長的像他們的媽,他們的前女友,可這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這能成爲理由嗎?
“感情這事,有什麼理由可言?”潘曉甜說道,“以前我們那裡有個大學生的,非要娶一個嫁了兩次人,生了三個孩子的女人,他家人不同意,要他和另一個女孩子結婚,他就跳樓了,他寧死都不想娶那女人以外的人。
這個你沒見過,不算數,那你看看高原,他雖然比不上樑總的事業,但也是家大業大吧,他又爲什麼會看上我這樣的女人?
長歡,這個事情沒道理可講的,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不一定非要門當戶對,長相般配,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彼此吸引,要不怎麼會有一見鍾情之說。
只不過發生你身上的案例是升級版,從一個變成了兩個,而且,越是這樣,越會激起他們兩個之間的佔有慾和鬥志,哪怕不是爲了愛,爲了男人的尊嚴,他們也要爭個你死我活的。
這就像兩個小孩搶泥巴,我知道這東西會弄髒手,我知道這東西不好吃,但我就是不想被你搶走,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明白又怎樣?我無助地看着潘曉甜,她要是知道這兩個搶泥巴的小孩是哥倆,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我突然覺得乾脆不要吃藥好了,就任由自己時間一到,撒手人寰,所有的難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天吶,我明明是一個愚笨的人,爲什麼要出這麼多難題給我呢?
我滿心煩亂地揪着頭髮,想不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這時候,手機響了。
兮兮在樑伯伯家等了幾天沒等到我,終於炸毛了,哭鬧不休,樑伯伯沒辦法,只好打電話叫我快點過去。
天大地大,女兒最大,我只得暫時放下這一籮筐的煩惱,火速趕往樑伯伯家。
兮兮見到我,又哭又笑地摟着我撒嬌,纏了我半小時,纔算解了思念之苦,得到我不走的保證後,放心的到一旁玩去了。
我坐在沙發上,疲憊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身體還沒好嗎?”樑伯伯關切地問道,“要不要我打電話叫邵醫生過來瞧瞧。”
“不用了樑伯伯。”我忙阻止他,“沒事的,我已經好了,就是被兮兮折騰累了,歇一會兒就好。”
樑伯伯信了我的話,起身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我。
“那你先喝點水歇一會兒,等你歇好了,咱們一起包餃子。”他說道,“我打了很多餡,就等你來包呢,結果今天都初一了。”
提到餃子,我又想起沈七,又是一陣頭疼。
“樑伯伯。”我喊了他一聲,試探着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幫你找到了那個兒子,但他不願意和你相認,你怎麼辦?”
樑伯伯愣了一下,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小鬱,你什麼意思,是不是有消息了?”他緊張地問道。
“還沒有。”我違心地搖頭,“但是已經有些眉目了,所以我就設想了很多種可能,你說萬一他真不想見你,咱們怎麼辦?”
“這個啊?”樑伯伯說道,“我還真沒有想過,可是,哪有孩子不願意認自己父親的呢?”
眼前就有一個啊!我心裡吶喊道,嘴上卻只寬慰他。
“你說的對,哪有人不願意認親生父親的。”我笑着說道,“是我看電視多了,瞎想的。”
“嘿,別信電視,電視上演的是最不靠譜的。”樑伯伯說道,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期待。
他肯定在幻想着父子相認的感人畫面。
可關鍵是,另外一個人並不願意和他共同描繪這張畫卷。
真是愁死人了!
我歇好了,就開始張羅着和麪調餡包餃子。
兮兮也鬧着要自己包,我們就像上次一樣,把材料工具全都搬到餐桌上,大家一起動手包。
包了一半,樑伯伯不知怎地,突然主動給樑薄打了個電話,說我們正在包餃子,問他要不要來。
我心裡一陣慌亂,餃子皮忘了放餡就捏起來了。
後來樑薄不知道說了什麼,樑伯伯好像很沮喪地掛了電話。
“怎麼了,不來嗎?”我裝着漫不經心地問道。
“臭小子,跟老子擺譜!”樑伯伯重重地將手機放下,板着臉說道,“大年初一,他竟然告訴我他在公司,忙的很,這不是明顯的敷衍我嗎?”
“也許真的很忙也說不定。”我說道,暗暗鬆了一口氣。
“狗屁,他明明就是不想來……”樑伯伯生氣地說道,忽然看看我,“哎,小鬱,不對呀,我記得以前只要說你在,他就義來,爲什麼今天說你在反而不來了?是不是你們兩個鬧彆扭了?”
樑伯伯的語氣聽起來就是長輩質問“你們兩口子是不是吵架了”的感覺,問得我一下紅了臉,支支吾吾不知說什麼好。
“小鬱啊,有句話我早就想給你講了。”樑伯伯說道,“我沒有那麼古板,不會挑剔兒媳婦的身份……”
“樑伯伯!”我嚇得一激靈,急忙開口打斷他。
話題怎麼一下子上升到這個高度來了?
難道樑伯伯發現了我們之間的不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