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着魚肚白,太陽還沒出來,樹葉上凝聚着沉重的露水,空氣中充滿水汽,白濛濛的,就像剛被主宰這片森林的神仙吐了一口煙那樣。
我們三人,行李揹包都被不知什麼鬼東西偷了,所以,啓程也就速度多了,只抄起砍柴刀,再將昨晚烤熟的蛇肉,用樹葉包着,裝一些到衣服袋子裡面,然後便啓程了。
好在這片古老的森林,沒有多少藤蔓,不然這樣潮溼的天氣,一路上被藤蔓拌着將衣服褲子都弄個溼透,那可就不好受了。
阿福說,現在這個地方,還不算是大蟒山的深處,要想去到大蟒蛇腹地,還得走上幾天,而且是在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情況下。
如今我們沒了乾糧,每天花在尋找食物上的時間,恐怕會佔據很大一部分,雖說大蟒山是一片富饒的森林,可這裡並不是什麼果實什麼肉都能吃的,特別是植物,大多數都有毒。
而昨晚殺死的那大蟒蛇,我們又不可能將它的全部肉都帶走,就算帶走,在這潮溼的天氣之下,也保存不了多久,至多三天,便會發黴發餿。
這一天,算是過得比較平靜,至少我們一直往前趕路,直到中午的太陽將森林的露水,全都抽光,我們依舊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只是,我們都餓了,那些蛇肉,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快變質,我從口袋裡掏出來,便聞到一股餿餿的聞到,實在是無法入口。
我們三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停止趕路,先在這附近尋找一些食物,阿福說,找的食物,最好是能吃的果子,小動物一類的肉,也可以,但是不要去惹大蟒蛇,或者是黑熊一類的東西,那樣只會自尋死路。
我們聽了他這話,都頻頻點頭,完全同意他的說法。
李虎同意不去惹大的動物,是有他自身的原因的,要是他那手臂沒受傷,他肯定不會聽阿福的話,不過,他的手臂昨晚被大蟒蛇咬傷,現在還時不時出血,而且疼得要命,這纔會這麼聽話。
我的小腿也疼得要命,我在想是不是這大蟒山的蟒蛇也有毒,阿福卻說不是,我的傷口疼,是因爲這裡的環境潮溼,傷口感染導致的。
接下來,阿福便帶着我們,去尋找植物果實。
可是,結果讓人失望,這森林裡的動物,都精得很,沒有毒的,成熟的果實,早就被它們摘了個清光,哪裡還有我們的份兒。
最後,我們只得種陷阱捕抓小動物。阿福教我和李虎做簡單的陷阱,這陷阱很簡單,我們很快便學會了,於是便三人分頭去安裝陷阱。種下的陷阱越多,捕抓到動物的機會,也就越大。
種下陷阱之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當然,也不會是白等。
期間,阿福又教我們用樹藤和樹枝做弓箭。
這森林裡的樹林,常年泡在潮溼的空氣之中而不腐敗,韌性十足,用來做弓箭再合適不過了,而且這裡的百年老樹上面的樹枝,堅硬得很,用來做箭也很合適。
我們三人,分工合作,弓的製作需要一定的技巧,便由阿福自己親手操刀,而箭,只需要將比較直的樹枝砍下來,做成一定長度的棍子,然後削尖一端,便製成了簡陋的箭了,製作非常簡單,不過需要的數量比較多,所以就由我和李虎二人包辦。
這樣的弓箭,非常簡陋,所以,我們也沒期待使用它的殺傷力有多大,命中率有多高,只希望,遇到猴子一類的襲擊,能將站在樹上扔石頭砸我們偷襲我們的猴子給嚇跑就行了。
不過,李虎卻很興奮,說這弓箭,和槍有共通之處,他說這弓箭在他手裡,可要比砍柴刀的威力大得多。
我開始聽了不信,不過,後來卻相信了。
製作弓箭,花費了我們不少時間,這一天,基本上就只是上午趕了一會兒路,下午便沒怎麼趕路了。
我突然發現,我們剛進入這森林,我們的目的,就不知不覺變了,雖然我們都沒忘記,我們是來尋找黃景斌和安芸的,可是眼下,我們不得不絞盡腦汁,先在這危險重重的森林裡面,存活下去。
而我們的首要任務,不知不覺中,已從尋找黃景斌和安芸,變成了野外生存。
阿福製作了三把弓箭,我們一人一把,我和李虎則一共製作了三十支箭,一人分得十支。
我們沒有箭筒,這森林又沒有大竹子一類的東西,可供我們製作箭筒,於是我們便用小樹藤,將箭綁在一起,搭在肩上。
這樣一來,如果遇到緊急情況,我們就只能用砍柴刀了,因爲要取下箭支來,需要一些時間。
製作好弓箭之後,我們便開始分頭去搜尋之前各自種下的陷阱,看有沒有捕抓到小動物。
我去看了一遍我的陷阱,結果讓我失望不已,什麼也沒有抓到,大多數陷阱甚至連動都沒有動過,一點痕跡都沒有,只有兩個陷阱,機關被啓動了,可是卻沒套住獵物。
看來,小動物們也不蠢,要想用陷阱抓住它們,可不容易。
我正想着,今天是不是就要這樣一直餓肚子下去,這時候,後面傳來李虎的聲音,“抓到了!抓到了!”
又聽到阿福的叫嚷聲:“抓到什麼了?”
李虎說:“一個小傢伙,我不知道是什麼!你們過來看看!”
我趕緊循聲走去,很快,便來到了李虎身旁,只見他腳下的一個陷阱,困住了一隻像是豬,又像是刺蝟的東西,那東西很小,應該是幼崽,李虎沒有把它抓起來,是因爲它身上聳着箭一樣的毛髮,很尖銳,手一伸過去,便會被扎到。
阿福這時候跑了過來,看了一眼,不禁欣喜,說:“是箭豬,而且是幼崽,吃起來味道肯定不錯!李虎,沒想到你的陷阱竟然抓到獵物了,我的都沒能抓到!”
我說:“我也沒抓到,李虎你運氣真好!”
李虎卻說:“什麼運氣,我這叫做技術,以前在部隊,我可是經歷過了實打實的野外生存戰鬥,下陷阱那可是小意思!”
我和阿福聽了這話,再看他那陷阱,發現和阿福之前教給我們的陷阱,有一些不同。
我更加對李虎刮目相看了,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求生技能。
“閒話少說,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宰了這箭豬,烤來吃了,不然讓它再陷阱裡這樣叫下去,恐怕會引來大箭豬,大的箭豬,體積雖然也不是很大,可是卻不好對付。”
我餓極了,便也說:“那一刀劈死它,將他那渾身帶刺的皮扒了,再烤來吃。”
可這時,李虎卻說:“不如讓我試試箭,弓箭剛製造好,都沒個靶子來試試威力,現在這小豬仔,便是最好的活靶子。”
“你可別放跑了它呀。”阿福說道:“要是它跑了,我們就得餓肚子了。”
李虎卻說:“放心,不會的,我不會把它拿出陷阱,我自己走遠一點,然後對着陷阱射下去,就看看這箭在七米開外能射出個什麼效果。”
阿福聽他這麼說,也就沒什麼意見了。
我也沒什麼意見。
阿福退到了距離陷阱有七八米遠的地方,然後取下一支箭,拉開弓,瞄準。
而我和阿福,則在李虎的背後,看着他的個人表演。
可是,還沒等他將弓箭射出去,這時候,意外事情卻發生了。
一隻水桶般大小的箭豬,突然從樹叢裡面竄了出來,直接往那陷阱裡面撞去。
我們見到這情況,都不禁一驚。
敢情那小箭豬的呼叫聲,引來了這大箭豬。那陷阱的坑並不大,要是那大箭豬跑了下去,那小箭豬肯定會藉助大箭豬的身體,從陷阱裡面跳出來,而大箭豬自己也能輕而易舉地從陷阱裡面跳出來。而我們的弓箭,簡易過了頭,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那大箭豬,提刀跑上去砍,箭豬恐怕早就逃跑了。
眼看着到嘴的熟鴨子就要飛了,今晚就得勒着肚子過夜了,這時候,李虎將手上剛剛拉開弓的箭射了出去。
啜!!
一聲箭響,竟然射中了那大箭豬的脖子,那大箭豬嘶吼一聲,跳落了陷阱裡面,小箭豬一踩大箭豬的身體,從陷阱裡面跳了出來,然後一邊叫着,一邊逃跑。
我看到這情形,都驚愕不已。
一是對李虎的箭術感到驚訝,之前他說弓箭的威力比砍柴刀大,我還不信,現在卻不得不相信了,七八米的距離,雖然不遠,不過,能用這麼簡陋的弓箭,一箭就射中大箭豬的脖子,那可不容易。
二是對那大箭豬的行爲所震撼,大箭豬當時本應該可以閃躲,可是,他爲了救那小箭豬,卻沒有閃躲。
李虎見那小箭豬跑了,不禁嘆了一聲,說:“被那小豬仔逃跑了,真可惜!”
阿福卻喜形於色,說:“小豬換大豬,也是不錯的選擇,雖然這大箭豬的肉老了一點,不過,總算是可以保我們今天肚子無憂了。”
說着,他便跑了過去,對着那倒在陷阱之中,還在喘息着的大箭豬,一刀砍了下去,幫他解脫了。
夜色漸漸降臨。
我們在附近找了個背風適合過夜的地方,然後燒了個火堆,便開始處理那大箭豬。
大箭豬的內臟和頭部,很快就弄了下來,只是它身上的毛刺比較難搞,需要用刀將它整張皮都剝下來,而這大箭豬,又老又韌,想用砍柴刀將它的皮剝下來,可不容易。
不過,阿福是個行家,他經常去打獵,箭豬也抓過不少,剝皮的活兒也算是熟手了,雖然達不到庖丁解牛的境界,不過,還是在半個小時之內,將那箭豬的皮,整一張完好無損地剝了下來。
阿福還笑說,要是將這皮曬乾,披在背上,就沒有什麼東西敢從背後偷襲你了。
剝了皮之後,火堆正好燒得旺盛,於是便開始燒烤。
我們將這箭豬肉分成好幾份,用棍子串着,便放到火苗上面去烤。
沒多久,一股濃香的烤肉味,便繚繞在空氣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我聞着這香味,口水都流了出來,不過,肉還沒熟,不能急着吃。
阿福說,我們沒有鹽和油,這肉雖然聞起來香,不過吃起來,卻會有一股腥臊味,若是沒烤熟,腥臊味會更加重,基本無法下嚥,所以,得將肉烤得熟透了,甚至是有些許焦了,這纔好吃。
這很考驗耐心,對我這個餓極了的人來說,更加是個巨大的考驗。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香噴噴的箭豬肉,終於可以上口了,我迫不急待地想要去吃,結果手一碰,便被燙得縮了回來,引得李虎和阿福都不禁發笑。
這箭豬肉,果然如阿福所說,沒有油和鹽等調味料,聞起來香,吃起來,卻不太好吃,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這種味道,形容不出來,讓我有些反感,這應該就是阿福所說的腥臊味,而且,這肉很韌,很老,不容易咬碎,嚼了許久,這才能下嚥。
這時我才覺得,其實,白天的時候,要是能抓住那小箭豬,能吃到它那嫩嫩的肉,那其實是個更好的選擇。
不過,不管好不好吃,在這森林裡頭,已經容不得我們挑三揀四的了。我最後還是吃了一大塊肉,吃得飽飽的,這纔沒有繼續吃下去。
阿福和李虎,也吃了不少,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我知道他們也覺得這肉不太好吃,不過他們也沒說什麼,只低頭將烤好的肉全都吃下去,一點都不浪費。
等我們大家都吃飽之後,我們又將一些箭豬肉烤熟,留做明天的糧食。
此時,天空已經完全漆黑了下來。
我吃過肉之後,覺得口渴,便說要去尋找水來喝,阿福卻阻止了我,他說這山裡,只有山澗有水,而山澗裡面,蟒蛇活動頻繁,很危險,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距離我們最近的山腰下的那個山澗,水是不流動的,積聚的水浸泡着枯枝落葉,將落葉的毒素都泡到了水裡,也就是說,那些水是有毒的。
這森林裡面,只有流動的水,纔可以喝。
我說要是這附近都沒有流動的水,那我們豈不是得渴死?他卻說,只要等到明天早晨,我們就有水喝了,而且是最純淨的水。
我知道他說的是露水,不過,我們沒有瓶子裝水,這樣也不是辦法,趕路的時候,中午肯定會口渴,於是我便叫他想辦法,看能不能造出個裝水的東西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