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想他一定是瘋了,纔會來看她。
單冰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她連忙拿手捂住嘴,模糊的說道:“對不起九少爺,我不是故意的。”
“吃飯的時候,別說話。”老九丟下一句,黑着臉離開。
唉,她又把老九惹生氣了,單冰香低着頭,心裡失落落的。
望着一桌子的好吃的,單冰香突然沒有了胃口,就連嘴裡的美食也變的難以下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嘴裡的美食嚥下去的,只覺得整個人很難受,比肚子疼的時候還要難受十倍不止。
喝了幾口茶,單冰香讓人把桌子撤下去,她擦擦嘴,回到牀上躺好。
剛躺下沒有一會兒,就看到老九又回來了。
單冰香不知道能和他說什麼,很怕自己說錯話,他又要砍她的腦袋。她抿着脣,小心的看着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聽說你最近總是做噩夢,都夢到了些什麼?”老九拿把椅子,坐在了牀邊,看着她問。
“不記得了。”單冰香眼神閃爍了一下,她能說她每晚做夢,都是夢到老九要砍她的腦袋嗎?
她的眼眸很乾淨,稍微有一些變化,外人都能察覺到。她剛纔眼神變了,老九立刻發覺,猜到她可能說的不是實話。
“不記得了也好。”老九沒有計較她撒謊,又說:“以後每晚睡覺在牀邊留一盞燈,這樣睡覺就不容易做噩夢了。”
“留了,沒有用。”單冰香每晚睡覺都不讓人吹燈,整個屋子都是亮堂堂的,可還是會做噩夢。
老九無言了,沉默了一會道:“你的肚子還疼嗎?”
“九少爺,你砍我腦袋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單冰香在同一時間開口,把老九的問話給淹沒了。
而老九在聽到她的這句話,整個人怔住了。他盯着她乾淨的眼眸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因爲我說要砍你的腦袋,做的噩夢?”
“是啊。”話已經說出來了,單冰香也不想隱瞞,鬱悶的說道:“我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你說要砍我的腦袋,然後我就跑啊跑。不管我怎麼跑,最後都被會被你抓住。”
“我很害怕,我知道自己總是說錯話,做錯事。可是九少爺,你能不能在要砍我腦袋之前,提前告訴我一聲。”
最後一句話,單冰香說的很小聲,聽上去有幾分可憐。
老九看她這樣,心有些軟了。其實他當時只是生氣,說話嚇唬她的。真沒想到,那句話會成爲她的困擾。
“別擔心,我不會砍你的腦袋的。”老九想拍拍她的頭安慰她,手剛伸出去,看到她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又縮回來了。
單冰香聽到老九這話,驚喜的問道:“九少爺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以後都不會砍我的腦袋?”
老九可沒有說以後不會,不過看她這麼高興,還是點點頭道:“恩,以後也不會。”
“九少爺,你真是好人,好皇上。”單冰香在宮裡呆久了,阿諛奉承的話很會說,說的老九也跟着好心情。
兩人在屋裡正說着話,突然聽到宮女說:“錦繡夫人來了。”
老九緊張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大腦一瞬間變成了空白,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九少爺,你怎麼了?”單冰香看着老九微白的臉色,擔憂的問道。
聽到單冰香的聲音,老九纔回過神來,坐在她的牀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認真地說道:“待會要叫我影哥哥,少說話知道嗎?”
“恩。”單冰香雖然不知道老九是怎麼回事,不過她想最近總是老惹他生氣,這次她一定要聽話,不能再惹他生氣了。
望着單冰香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老九有些嫌棄,卻還是伸手過去,將她的頭髮給理順,爲她蓋好被子。
剛做好這一切,就看到安慕錦不疾不徐的走了進來。
“娘,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老九迎上前去,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些。
安慕錦扶着他的手,輕聲道:“冰香生病了,你怎麼不讓人告訴我一聲?宮裡的御醫再好,能有我的醫術高嗎?”
老九訕訕的笑着,扶着安慕錦到了牀前。
“冰香,你把手伸出來,娘給你把把脈。”安慕錦坐在牀邊,對單冰香說道。
單冰香趕緊把手伸過去,遞到了安慕錦的面前,心裡想着原來老九的娘是大夫啊。而且聽她剛纔說的那些話,似乎醫術很高。
“吃的都是什麼藥?”安慕錦把完脈問道,老九立刻把御醫開的藥方遞過去。
安慕錦看了一下,直接扔了藥方道:“藥不對症,吃多了反而耽誤了身體。拿筆來。”
早有宮女準備了筆墨,安慕錦低頭就寫。
單冰香撐着身體,勾着頭去看安慕錦寫字,忍不住誇了一句:“娘,你寫的字真好看,比影哥哥寫的還要好看呢。”
安慕錦本來爲單冰香生病了,老九不讓人告訴她,那些御醫開的藥又不對症而生氣呢,卻在聽到單冰香的一句誇讚心情又好起來。
說實在的,她寫字好看,很多人都誇過,她都聽習慣了。但是單冰香誇她,她依然會忍不住高興。
“娘,你的醫術真的很高嗎?”單冰香又問。
“還可以吧。”安慕錦謙虛的說道,擡頭看了一眼單冰香,發現她眼裡有着一些渴望,就問:“你有什麼話想說呢?”
單冰香是有話想說,她想求安慕錦給她弟弟看病,但她又不太敢說,只是拿眼睛看着老九。
老九在她開口誇安慕錦的字寫的好看時,心就有些慌了。這個單冰香總是那麼不聽話,讓她少說話,明明答應的挺好,到最後全都忘記了。
安慕錦注意到單冰香在看老九,知道她不敢說,扭頭對老九道:“你先出去,我和冰香有幾句私話要說。”
老九不敢違抗安慕錦,勉強笑道:“娘,我出去了。冰香,你別給娘添麻煩,知道嗎?”
最後一句話,老九明顯是在警告單冰香,讓她不要多說話。
單冰香也聽懂了老九的意思,縮着頭,綿羊似的的嗯了一聲。
待老九走出去之後,安慕錦才笑着道:“冰香,你不用怕他。有娘在這裡,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單冰香猶豫的看着安慕錦,心裡做着好大的掙扎。到底是弟弟的身體重要,還是老九的心情重要呢?
這要是以前,單冰香肯定會說當然是弟弟的身體重要。可現在,她竟然還猶豫,還掙扎。
“我弟弟生病了,看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我想,我想……”單冰香不敢去看安慕錦,她也清楚安慕錦身份尊貴,怎麼會去給弟弟看病。
再說了,她家在塞北,離京城有好大一段距離呢。
原來是想讓自己給她弟弟看病啊,安慕錦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道:“想不想看到家人?”
聞言,單冰香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安慕錦,傻傻的問:“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望着單冰香那傻乎乎的表情,安慕錦的笑意更深了。
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單冰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歡呼一聲,再次確認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出宮,可以回家了嗎?”
安慕錦怔住,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還來不及問什麼,老九已經急匆匆的衝了進來,一把將單冰香的嘴巴捂住,對安慕錦歉意的笑道:“娘,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涵影,這是怎麼回事?”安慕錦多聰明的人,一看老九這樣,再想到單冰香說她可以回家時的高興勁,就明白兩人一定有什麼問題。
“娘,時間真的不早了。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老九一邊捂着單冰香的嘴,一邊和安慕錦說話。
單冰香被捂的快要窒息了,她用力把老九的手扒開,大口喘息着問道:“娘,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吧?我現在就可以出宮了,對嗎?”
安慕錦看着老九,老九也看着安慕錦。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裡一下安靜下來,氣氛靜謐的有些可怕。
單冰香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又問了一遍。
老九氣的臉色發黑,再也忍不住,猛然將她推開,對安慕錦道歉道:“娘,我錯了,這件事……”
“你別和我道歉,你該道歉的人是她。”安慕錦打斷老九的話,臉色不悅的走了出去。
老九急忙跟上去,一邊追一邊道歉,一直追到了鳳淵宮的門口。
安慕錦真的沒有想到那麼乖的老九,會做出欺騙她的事情來。若是他真的不想立後,那就再等等,也用不着隨便選一個宮女,還把那個宮女矇在鼓裡。
也幸好是單冰香那樣單純的人,要是換做其他人,早就巴着皇后的位分不走了。
安慕錦是真的喜歡單冰香,所以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老九對不起她。
“娘你別生氣了,我真的錯了。我等會就把聖旨拿回來,重新立後。”老九最怕安慕錦生氣了,說到最後實在沒招了,只能這樣說。
安慕錦一聽有聖旨,感覺老九對單冰香還是有心的,這心情忽然就好轉,心裡多了一計,“聖旨在哪裡,拿來我看看。”
老九趕緊回去,找單冰香要了聖旨,拿給安慕錦看。
立單冰香爲後!
聖旨上就只有這麼一句話,安慕錦看了後,心情又不好了。老九真是太任性,太胡鬧,太草率了!
“娘……”安慕錦不說話,老九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安慕錦哼了一聲,道:“聖旨寫的太簡單,重新擬一份。”
“啊?”老九呆住,不解的看着安慕錦道:“娘,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