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客人,被白氏安排在最乾淨明亮的客房。
十月找機會端着水進來,笑的很卑謙“楚姑娘,山上蚊蟲多,我特意在水裡饞了潤滑肌膚的蘆薈汁,很好用的,你試試?”
丫鬟板着臉走過來擋着她,“什麼蘆什麼,亂加。我們姑娘可不隨便使東西。”
另一個擔當腦力的玉兒跟她在背後議論過胡家人,過十月是個投巧宗兒的,讓她這個沒啥腦的離遠點兒。
“大慧兒,你退下歇這吧,”楚娉婷這兒正想套十月幾句話,支走了丫鬟就讓十月坐。
她用好奇的口吻道“剛纔喊叫的可是昨日從山下擡下來的那人?”
“是他,哎呀,煩這你了吧?”沒等楚娉婷話,十月就巴巴的把自己知道的都了。
最後噘着嘴道“無親無故的就要把人留下,那麼個野人亂傷人可怎麼辦!也就我大姐喜歡胡來,弄這麼個人擱家裡,傷到我們也就罷了,就怕驚到楚姑娘。”
聽到傷人,楚娉婷垂了垂眼瞼,胡家人並沒有把狼崽傷了自己的事兒出來,這很好。
問完話她就把十月打發了,梳洗沐浴一番,她找到胡滿,看她忙活完了才道,“走,咱們去看看那個狼崽。我猜他嚇的夠嗆,要把你當仇人了。”
胡滿挑挑眉,認同的點點頭,狼崽具備所有狼的特質,記仇這一點兒學的尤其好。
後院廂房,兩人初一出現在狼崽視線裡,他如受驚的貓一樣瞬間炸毛,口中低嗚這發出不要靠近的警告。
他這一出嚇的胡栓一跳,貼着牆抹汗,臉上還掛着抓傷,讓兩人趕緊走。
胡滿皺眉,一步步走到牀邊,作勢要摸狼崽的頭。
她一出手不要緊,做了一夜噩夢的狼崽卻見不得這雙讓他幾度瀕臨死亡的手,他瑟瑟的抖了幾下,口中是特有的狼叫,悲哀,兇狠。
在人沒有反應過來時,他朝胡滿發出攻擊,對着那雙手狠狠的咬上去。
奇異的是胡滿沒躲,任由手掌被咬的出血,她反倒用另一手按着狼崽的肩膀,就那麼僵持着。
女兒的手眼瞅着血流如注,胡栓一臉急色,左右看了看,撿起地上的枕頭朝狼崽打。
“爹,”胡滿阻止了他,“讓他咬——”
“哎呀,你瘋了吧,手都流血了呀。”胡栓急的跺腳。
楚娉婷摸了摸手臂上的傷。走上前拽着胡滿後退,嗔怪道,“你是不是傻?在這麼咬下去肉都掉了,你不疼?”
那肯定是疼的。胡滿慣會容忍,但自打被生下來到現在她還沒受過傷,這會兒眉毛都打結了。
她手腕一轉,握住狼崽尖瘦的下巴,拿捏分寸儘量不捏疼他。聲音壓的低低的,帶着特有的溫和“不想再被扔下去,就老實點兒,待在這裡不要出去,等你好了,姐姐送你回去。”
狼崽晃着頭掙扎,毫不屈服的眼睛裡晃着兇光,他聽不懂,只想把姐姐的脖咬斷,比恨那個用弓箭射傷他的人,更恨姐姐。
他曾經那麼的信任她,每每都仰望這她。
胡滿對這樣倔強又受傷的目光,表示無奈。她不可能爲了狼崽讓楚娉婷不痛快,原因太多了。
虛假點兒就是她們是朋友,楚娉婷待她很不錯。
扣心自問,楚娉婷還是一根很不錯的金大腿。
狼崽與她沒有任何可比性。
所以,她犧牲了從狼崽這裡取得信任,毫不猶豫的懲罰了他,結果,這孩的眼神,看的讓人心軟。
她生出一丁點兒的愧疚。
狼崽毫不領情,手腳沒章法的亂踢亂吼。
“拿根繩,把他綁起來。”胡滿這樣道。
胡栓彎腰就摸出來一盤繩,兩人合力給來了個五花大綁。
出來後,楚娉婷不放心,“你打算把那孩怎麼辦?”
實話,看見那樣連話都不會的狼崽,她是放心的,但心裡始終過不了被他看個精光的坎兒。
“你有主意?”胡滿不動聲色的問。
她還真想知道楚娉婷到底在擔心什麼。
楚娉婷能啥,只好道:“那野人對你也這般兇狠,難免他不會傷人,還是放歸山野去罷。”
胡滿沉思片刻,道:“這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是兇狠起來是塊好料,好好教導未必不能用,我想把他留下做個幫手。”
看楚娉婷始終臉色不好,她換個話音道:“教不了在給他扔了就是,一個崽,還翻不出什麼浪花兒。”
“我是提醒你心,”楚娉婷托起她受傷的手,蹙眉道,“快去上藥,留了疤就不好了。”
另一邊的,胡滿隨意上了藥包紮了一下就與胡栓他們商量。
“家裡暫時離不開人,這次就勞煩姑父跟我跑一趟,”她頓了頓,當着家裡老少面兒不好提胡有田被關在大牢的事兒。
撇了白氏一眼,她接着道:“老宅那邊肯定不能安生,客人一走他們準鬧起來,這幾天家裡就閉客吧,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讓外人咱們火上澆油。”
劉巧兒抱着肚站出來,瞅着胡滿委委屈屈的道:“滿,你帶上也一起吧,你三叔他肯定照顧不好自己,我去看看他,送點兒換洗衣裳啥的。”
“我也想去看爹爹……”劉巧兒的兒眼巴巴的似要哭出來。
胡滿招手把立夏叫到跟前,摸着他的腦袋輕道:“大姐這次是去辦正經事兒,帶着立夏不方便。現在外面太亂了,你爹爹也顧不上你,立夏是個好孩,乖乖跟你娘在家待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