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涿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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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雲錦所料,女媧對這事沒有半分興趣,聽過便放在了一邊,一點都不想理會神界的風風雨雨。

只是,雲錦沒想到就在自己以爲可以休息的時候,卻是遇上了伏羲。

老實說,雲錦從來沒想過來了神界以後的伏羲會有自己一個人出天庭的時候,能這麼巧被自己撞上,恐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一早就等在那裡了。

來者不善啊。雲錦覺得自己來神界以後嘆氣的次數直線上升,只是面對這個神界掌權者,自己卻不能視而不見,何況看那架勢,伏羲就是爲了找自己才杵在那裡的,於是只能走上前去問道:“天皇大人來此可是有事要找素女?”

伏羲皮笑肉不笑地道:“自然是有事要請你去人界一趟,先前玄女走時,我忘了把一樣東西給她了,卻是要勞煩素女幫她送去了。”

雲錦被伏羲算計的眼光從上到下地一看,感到自己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着要趕緊跑得遠遠的,從來在見伏羲的時候都是和女媧一起,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卻是有些膽怯。

不過,無論如何,話總是要回的,而且如果能拒絕自然是最好的,雖然不是很有可能,但如果連嘗試都不敢,那自己就白混了那麼多年了。“大神有命自然是不敢不從,只是女媧娘娘身邊尚缺人手,素女恐怕是沒什麼時間去人界的。”

伏羲也不在意,拿出一早便準備好的說辭,道:“若是有其他人選,朕也不必來找素女,只是現在大多數神都去了涿鹿,餘下的也不堪大用,朕想着素女與玄女情同姐妹,由你去走這一趟,朕自然是放心的。”

姐妹你個頭,雲錦心下暗罵,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玄女之前幹了些什麼,現在居然還敢說這個,你當我死人啊。

伏羲似是看出了雲錦不滿,繼續道:“朕也知道之前你們有些不快,不過姐妹之間嘛,多多交流也就沒什麼事了,素女認爲呢?”

雲錦點頭應下了這份差事。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還認爲什麼啊,擺明了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伏羲和玄女這主僕兩個,輪流來給自己找不自在,這究竟是自己真得看起來很好欺負,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素女了。”伏羲滿意地笑道。

******我是涿鹿戰場的分割線******

帶上伏羲要自己給玄女的書,雲錦再一次出了神界,去往人界涿鹿。

雖然很好奇這是什麼書,不過,雲錦一貫的不管閒事的作風還是讓她放下了這份好奇心,反正只要把書帶到就行了,誰管他涿鹿之戰會怎麼樣啊。

只是,若是雲錦知道這本書上寫的是什麼,她絕對會後悔之前沒看一眼,更會後悔沒有直接和伏羲翻臉拒絕幫忙的。

直闖大營,現在雲錦已經完全不顧禮儀禮貌這種東西了,反正人人都知道自己和玄女吵翻了,自己不想看到她也是很正常的事。“伏羲大人要我把這個給你,現在東西已經帶到了,那麼我就告辭了。”

“還望仙子留步。”沒等玄女開口,卻是黃帝先行留了人。“我兒后稷生前對仙子琴音仰慕得緊,如今他安葬於成都,不知可否請仙子前去爲其撫琴一曲?”

雲錦臉色有些難看,來了人界已經超出自己預計了,伏羲讓自己彈琴自己是不能拒絕,什麼時候連黃帝也會得寸進尺了?

“這只是一個父親的請求。”黃帝見氣氛不對,趕緊加上了一句,以期能讓雲錦放下一些戒備。

雲錦臉色稍霽,如果是和正事沒什麼關係的私事,幫這個忙也不是不可以,何況後世傳說中也是因爲素女彈了琴以後讓后稷顯靈纔有了“天府之國”,既然如此,就當是跑一次劇情做點善事吧。

******我是成都的分割線******

來到成都,隨意選了首舒緩平和的曲子,便開始彈奏。望見身處的這片田野由荒蕪變得繁茂,雲錦心下也有了一絲喜悅,不論涿鹿一戰會對人類造成多大的傷害,都是自己所無法阻止和彌補的,而今日這一曲若是能讓此處的人類過得更爲舒適,也算是一場功德了。權當是祭奠從前作爲人類的悠閒時光吧。

曲終,轉身,卻是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黃帝女魃?”雲錦有些不太確定地道。與女魃沒打過什麼交道,見面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能認出人就已經很不錯了。

來人微微一點頭道:“素聞仙子琴技高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雲錦淺笑道:“姑娘謬讚了。”

女魃不答話,只是環視了周圍廣袤的土地,自顧自地說道:“哥哥生前在聽過仙子撫琴之後便一直念念不忘,本以爲憑仙子的身份地位是斷不可能爲哥哥撫琴的,卻不想,今日竟是能告慰哥哥在天之靈了。”

雲錦知道女魃現下不過是想說些什麼一吐不快,並不需要自己的應和,便在一旁靜靜地等待下文。

“父親待我們這些兒女總是與下屬無異,女魃之前也從不期待父親能向我們表達一些溫情,想來,哥哥也是這麼想的。”稍稍回憶了些什麼,才繼續道:“何況,哥哥甚至比女魃更難過,畢竟,在哥哥的母親死前,哥哥甚至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女魃能在一出生便常伴父親左右,想來已是上天的恩賜了。”

“女魃在今日之前,總以爲父親永遠不會關心我們這些子女的,但是,父親卻冒着得罪仙子的風險,爲哥哥提出了這樣的請求,那麼,是否意味着,女魃也可以祈求得到更多呢?”

雲錦心下微嘆,黃帝女魃,縱使再怎麼渴望父愛恐怕在涿鹿一戰之後,也會失望的。感染邪氣,不得上天,這是黃帝的命令,而不是伏羲的。

“卻是讓仙子見笑了,女魃此番原是想向仙子道謝的,卻不想,竟讓仙子聽了那麼多胡話。”似是終於從自己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女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雲錦搖頭示意無妨,“女魃也是一片拳拳心意,素女又怎會見怪。只是,卻是要麻煩姑娘告知黃帝一聲,素女一曲撫畢,這便先行告辭了。”

女魃微笑應下,道:“無論如何,卻是要謝過仙子了。”

******我是遠離黃帝的分割線******

離開了成都,雲錦想了想,還是去看看長琴怎麼樣了比較好。蚩尤和黃帝的差距不是一分兩分,祝融又因爲朋友之誼而參戰,連帶着長琴也不能不去,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來到蚩尤駐紮之地,雲錦打聽到前幾日兩方對陣之時蚩尤軍損傷慘重,心下更是着急。

問明瞭長琴所在,雲錦便匆匆趕了過去,看到長琴本人似乎並無大礙,才稍稍鬆了口氣。

“怎麼會來這裡?”長琴有些驚訝,卻是立刻浮上了欣喜的笑意。

“伏羲不知道想幹什麼,讓我來幫玄女送東西,我辦完事,順路便來看看。”

“哦?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黃帝營到這裡來是順路了?”相處得久了,長琴也開始經常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雲錦有些尷尬:“長琴既然都知道我是特地來看你的,又何必說出來呢。”

“你便是這點不好,什麼事都藏着掖着不說,也只有對着音律才能稍稍坦誠一些了。”長琴看似無意地說着,卻讓雲錦愈發不知該說什麼了。

“只是不想讓別人擔心罷了,我……”

“對素女而言,長琴也算是別人嗎?”甩袖轉身,打斷了雲錦的話。

看不到長琴的表情,雲錦卻也知道方纔的話實在是太傷感情,自己並沒有把長琴當外人的意思,只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補救了。“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長琴再次打斷了雲錦想說的話,這對一向溫和有禮的長琴而言恐怕也是第一次。“我以爲前次在榣山合奏之時,你便已知道我的意思了,如今,過了那麼久的時間,你便是想繼續躲下去,我卻不想給你這個機會了。今次倒不如一次說個明白。”

雲錦的心跳瞬間加快了不少,腦中一片空白,隱隱感覺到自己一直想要逃避的話題即將擺在面前了。

“初見之時,洪崖境中的比試,我便知你心中心緒繁雜,與我同樣對這權利糾紛厭惡不已,卻又難以從中抽身而出;而後媧皇宮中的一曲相贈,更是道盡了心中萬千悲愁,恐怕那也是你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些許心情。”稍稍停頓,似是想讓雲錦回憶一下自己所說的內容,而後才繼續道:“彼時你什麼都不說,長琴尚能理解,只是,如今你我相識已有千百年之久,在榣山之時我也能確定你我心意自是相同的,只是因爲太過突然,故而不曾言明,只想着等我們多考慮些時候再說不遲。然而現在,你卻仍是要如初見之時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雲錦沉默。她從來不是一個粗神經的人,自然知道自己對長琴究竟有什麼樣的感情,只是心底裡卻總是有一個聲音提醒自己要躲開,彷彿一旦展現出這樣的心情,就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般。

從前是不願多想,現在經過長琴這樣一說,雲錦卻是突然明白自己究竟在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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