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從來知道自己喜歡琴曲與太子長琴對琴曲的喜愛是不同的。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太子長琴對琴的喜歡錶現在只要條件許可,那麼就定然是手不離琴,甚至對琴的喜歡達到了上戰場也要帶着的地步,然後用心鑽研,把琴這種極爲風雅之物變爲順手的武器。而云錦卻是表現在不讓琴上染血這一方面,這也是爲什麼雲錦從一開始就不從自己最瞭解的琴入手來提高自己實力的原因。而兩人自然也都是明白這個差別的,因此長琴從不會提出指導雲錦用琴殺人,而云錦也不會多事地要長琴換個別的武器用。正因爲知道對方都是愛琴之人,所以能理解這樣不同的表現方式;也因這樣的不同而在音樂交流上能有不同的見解,從而使得這樣的知音彌足珍貴。畢竟,這般意見相左卻能互相理解的人實在太少,也很少有人能想得到其實這兩種不同的想法也是殊途同歸的一種。
雲錦能理解長琴無疑是建立在知音的基礎上的,可這並不代表可以讓面前這些不懂音律的的人來對自己指手畫腳,更是極爲討厭這種綿裡藏針的刺探。先前自己既然只說自己會陣法,那麼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自己肯定不會以琴禦敵的戰鬥方法。那麼現在來問這個,究竟是懷疑還是嘲笑呢?
身邊的玄女暗道不好,要知道雲錦可是很少用這種提高了聲調的強硬語氣說話的,而每當這種時候,也往往是怒到極點的表現。
爲了不讓自己陷入左右爲難的境地,玄女只得上前一步道:“姐姐是愛琴之人,自是不會以琴作武器,那實在是有傷風雅。”
雲錦心下冷笑,不通音韻便信口言及何爲愛琴,着實令人覺得可笑。環顧周圍衆人露出一臉恍然的表情,更有甚者已經開始猜測是否因爲在洪崖境時的比試而讓兩人生隙,嘀咕着兩個人是不是互相看不順眼。一見如此,雲錦心中更是冷了三分,面上也不自覺地掛上了寒霜。
而周圍人見此卻是“明白”了,想來方纔是觸到這位大小姐的“傷心處”了,那接下來的談話,恐怕還是避開太子長琴這個話題爲好。
雲錦知道自己再繼續待下去只能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於是開口道:“前日素女對這附近地形稍作觀察,雖有心得,卻不甚完善。現下還需再去仔細勘察,以防到時出什麼差錯。如此,素女便先行告退了。”
衆人也知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再挽留也是自討沒趣,便讓出了一條路,任由雲錦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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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雲錦繼續在營帳周圍閒逛,反正現在回去也是對着玄女那張怎麼看也高興不起來的臉,還不如一個人呆着。
回想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事,雲錦檢討着自己果然還是不夠淡定,讓人這麼一說就心情外露了,不過也沒什麼,誰讓他們對自己最喜歡的音樂指手畫腳的。而且這樣也能讓人知道自己不是對什麼事都能保持平和心情的,免得讓人以爲自己對什麼都不在乎,從而以爲自己沒什麼弱點。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好處了吧。
只是,如果雲錦知道今天就是炎帝來火攻偷襲黃帝的日子,她一定寧願對着玄女也不會自己一個人出來,尤其是在看到炎帝帶着人向自己直直走來的時候。
環顧四周,見這裡確實極爲偏僻,黃帝軍晚間值班的人離這裡也還有些距離,估計是看不清楚這裡的情況的。於是沒等炎帝開口,雲錦就搶先一步道:“素女先行一步,還望衆位只當今日未曾見過素女。”
炎帝等人顯然是被雲錦噎到了,畢竟這其中大多數人都曾在媧皇宮中見過雲錦,也打過不少交道,自認爲對她還是比較瞭解的。誰知道就是這個平日裡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居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倒真是讓原本打算說點什麼讓她好知難而退的炎帝一下子僵住了。
話一出口,雲錦卻也是有些後悔,剛纔也是自己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纔會脫口而出,現在一想,這話和自己平時的作風太不相符了,更何況自己還是黃帝一方的人,這麼消極怠工恐怕是要讓人懷疑了。不過還好自己沒有腦子不正常到說自己是來打醬油看風景的,或者是說讓他們想幹什麼幹什麼去之類的話,不然恐怕就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僵住了,而是讓人覺得驚悚。只不過如果現在自己說要阻擋他們偷襲的陰謀以表忠心還來得及嗎?
跟在祝融身邊的長琴倒並不是很意外,怎麼說他也和雲錦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自然知道她平時進退有度的舉止也不過是對不熟的人使用的,而對一些來不及反應的突發狀況,就會把自己怕麻煩的一面顯示出來了,想來這一次的突襲無疑是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所以纔會在那麼多人面前失態。不過也是,就連自己也覺得炎帝這番舉動很令人驚訝,纔剛堵截黃帝失敗,居然就又要立刻來偷襲,也不知炎帝究竟是怎麼想的。
沉默片刻,雲錦覺得既然話已出口,自然是覆水難收,於是只好自暴自棄道:“若是沒有其他要事,素女這便離開了。”說罷,也不敢看別人的反應,直接轉身就走。只留下一臉詫異的衆人。
“這便讓她走了?她不會去給黃帝通風報信吧?”共工有些意外自己這邊居然沒人動手留人,雖說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放心吧,素女也是明白人,她若是直接告訴黃帝我們來了,恐怕黃帝還要懷疑她是怎麼在我們那麼多人面前藏得好好的呢。素女一向不會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炎帝沉思片刻說道。
“一向?難道炎帝大人覺得素女今天的行爲符合她一向的做法?”
“……”炎帝默然。
長琴見此開口道:“素女一貫是對麻煩敬而遠之,相信我們今次的行動是不會被黃帝提前知曉的。”
“你對她很瞭解?”祝融有些疑惑。
“自是相知甚深。素女向來不說妄語,便是對着女媧娘娘,也是持不問起便不說的態度。想來也不會對黃帝多說什麼徒增煩擾。”
衆人沉默。炎帝看了長琴一眼道:“軒轅劍的事,是素女告訴你的?”
長琴微一沉吟,點頭道:“此事卻是希望衆位保密了。”長琴此前既是答應了素女保守秘密,自然不會說出關於劍的來歷問題,只是軒轅劍的功效實在讓人驚訝,自是要提前告訴軍中衆人好早做防範,想來雲錦也是奉了女媧之名才若有似無地告訴自己要讓炎帝知道軒轅劍的事,不然她完全可以隱瞞關於軒轅劍定會認黃帝爲主的事情,此番相助之事,長琴本不想告知他人,卻不想被炎帝當衆問起。與其讓衆人聽了炎帝的話浮想聯翩,倒不如直接言明讓他們保密,以免再傳到別的什麼人耳中去。
只是長琴還是低估了衆人的聯想能力,一聽這話就連祝融看長琴的眼光也變了,開口道:“素女此番情誼,長琴恐怕是難以回報了。”
這話一說,便是先前反應慢一怕的人臉上也都浮現出曖昧揶揄的神色,被衆人這般齊刷刷地看着,即使淡然如長琴也是嘴角微抽:“父親想多了,若無女媧娘娘的命令,恐怕素女也不會將此事告知與我。”
“娘娘也確實是有心了,知道玄女不會相助與我們,便又讓素女參與這阪泉之戰中。”話是這麼說,可是那眼中透露出的“你不用解釋了,我明白的”深意卻只能讓長琴將想要解釋的話重新嚥了下去。心下暗道,只要謠言不傳到黃帝那裡,素女應該不會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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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雲錦確實是什麼都沒說,炎帝也沒有成功偷襲到黃帝,雖說讓黃帝損失了幾個營的戰力,但大部分人還是完好無損,畢竟後世的歷史寫在那兒,明明白白地說了炎帝的偷襲策略不成功,並且在不久以後敗在了星斗七旗陣之下,因此這倒也在雲錦意料之中。如果炎帝這次偷襲成功了,雲錦纔要懷疑和擔心一下自己的處境了。
幫着黃帝布完了陣法之後,雲錦便徹底宅在了營帳中等着阪泉之戰完結以後回媧皇宮,對玄女那些在戰場上屢建奇功的小道消息也不予理會,反正人情已經經由長琴賣給炎帝了,多少也能彌補一下玄女的所作所爲,想來女媧也不會說自己辦事不利,因此也就懶得去管玄女的事了。
只是,就在雲錦以爲這段日子絕對能讓自己安安靜靜混過去的時候,卻是從媧皇宮傳來了一個出乎雲錦意料的事情。
“女媧和伏羲徹底翻臉,跑出洪崖境了!”晴天霹靂。
看着面前偷偷把自己拉出來後做賊似的說出了這個消息的傳訊人,雲錦覺得自己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