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沈雅顏雙手死死拽着男人的衣襟,大腦混沌一片,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雲墨辰馬上就是別人的丈夫了,她哪怕有再多想說的也被雲墨辰這句話給堵死了。
沈雅顏不是傻子,雲墨辰這樣宣佈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況且他身上的香水味已經說明了一切,這麼晚了,她給他撥了無數個電話一直是阿成在接,而在見到她之後又是如此冰冷的態度,於沈雅顏來說這是從來沒有出現的情況。
這一刻,沈雅顏終於承認了一個事實,雲墨辰真的決定放手了。
那麼她也放吧!
沈雅顏咬了咬牙,抓住男人衣袖的手漸漸下滑,她始終垂着頭彷彿在做一個痛心疾首的決定,然後退回兩步,身子在沙發上落座,單手扶着前額,別過頭似乎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勸了這麼多年,雲墨辰終於修成正果了!
那麼她呢?沈雅顏要的從來只有阿哲,這四年,沒有云墨辰,她們娘倆生活得挺好,若不是因爲小阿哲貪念父愛,她也不會動心思和顧小天回南水。
眼睛忽然酸脹得厲害,很快,眼前一片模糊,長而卷的睫毛很快被冰冷的液體粘住在一塊兒,沈雅顏默默發誓,哪怕心裡再難受她也不會當着雲墨辰的面哭出來。
曾經,她和陸明浩十年的愛情失去時都沒有瘋,難道她還受不起這點打擊麼?她和雲墨辰從來就沒有開始過,一味的都是雲墨辰在付出,她又有什麼好傷心的,又什麼資格難過?
一切都是她在自作自受!
說實在的,她應該祝福雲墨辰的,可是她真的說不出來!
“顏兒希望我出手解決麼?”到底,他還是不忍心的。
男人轉過頭默默瞧着她的反映,她本就瘦小,此刻一個人窩在沙發內只佔去一小塊地方,微微顫慄的雙肩不規則的起伏着,雖然她用手遮住了雙眼,可雲墨辰還是發現了她臉上的淚珠。
沈雅顏已經沒有心思聽下去了,雲墨辰選擇和別的女人結婚,她有沒有緋聞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是誰的妻子於雲墨辰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良久,沈雅顏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死死咬住自己發顫的嘴脣,喉間像是被重大物體堵住一般,她想發出聲音,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墨辰乾脆坐了下來,心臟仿若被什麼東西碾壓一般,疼得快要裂開了。
他本能的伸手想幫她拭去臉上殘留的淚水,一想到自己這樣做的目的,伸出去的手很快又收了回來,垂在身側沈雅顏看不到的位置,指甲狠狠嵌入肉裡,卻感覺不到疼。
“說吧,希望我怎麼幫你解決。”
雲墨辰不想再爲別的了,什麼狗屁永遠,光是看她這個樣子就已經無法控制住內心那種痛。
只要她一句話,雲墨辰想,他定會赴湯蹈火。
只不過——
“我希望你把阿哲還給我。”沈雅顏抿了抿脣艱難的說出心裡的想法,微微泛紅的眸子看向面前的男人,開口便是關於阿哲的。
雲墨辰聞言,高大的身軀僵住,陰鷙的雙眸如同沾滿毒的冰針,死死的盯着她,心頭是一種無法控制的憤怒,狠狠吸了幾口氣方纔能緩住自己的情緒,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沈雅顏!”
尼瑪,剛纔不是還求着他幫忙麼,這又是鬧的哪一齣,難道她還真的想順水推舟和顧小天過下去?
呵!做夢,即使他答應,相信顧老爺子也不會接受,不然,這一切可就白白犧牲了。
沈雅顏端端正正的坐在哪兒,似乎感覺不到某人的怒火,雙眸無神的望向咖啡廳內某個角落,輕聲啓齒,“將來,你會有你的妻子給你生兒育女,而我,以後可能都無法再生育了。”
她可以沒有云墨辰,但是不能沒有阿哲,不能!
雲墨辰這個男人,她真是一點也看不透,若不是因爲他養了她四年,沈雅顏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對自己好也不會這麼相信他,會將兒子找回來。
可她等來了什麼呢,他和別的女人結婚的消息,阿哲,他究竟有沒有想過?
氣氛降到冰點。
兩人沉默着不語,雲墨辰盯着她的臉看了良久,沈雅顏無法抵抗他探究的目光,頭很快垂了下去,雙手放在桌下無措的交纏着,十指合上,默默感受着男人身上濃烈的香水味。
“沈雅顏,你心裡只有阿哲麼?”雲墨辰還是問了出來,眸光高深莫測,整個人透着一股說不清的冷漠氣息,好像故意將自己和她的距離拉開。
沈雅顏喉間輕滾着,強烈的心酸吞噬着她的內心,開口時聲音暗啞無力,“他是我兒子,沒有他就是要我的命。”
雲墨辰別過臉,幾乎沒有勇氣看她的臉。
沒聽到男人的回答,沈雅顏緩緩擡起頭,雙肩無措的顫了顫,“阿哲他也離不開我。”
“這些天他離開了你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雲墨辰點了一根菸抽了起來,手裡把玩着金屬打火機,精雕細琢的臉很快被一層煙霧瀰漫,加上這個位置的光線異常昏暗,沈雅顏微微眯起眼,還是未能看清男人的神情。
他很少當着沈雅顏的面抽菸,想必煩透了。
而她,並不是一個煩就可以解決問題的。
雲墨辰這樣說,沈雅顏更加確定了心裡的猜測,阿哲應該在這個男人手裡沒錯。
她懇求了那麼多天無果,這個男人想必是下了狠心不讓她見到兒子,那麼,她再懇求也沒有用。
沈雅顏緩緩起身,眼裡劃過濃濃的失望之色,爾後,雙手支撐在桌面,居高臨下的望着眼前的男人,“雲墨辰,就這樣吧。”
轉身,很乾脆的離開,一如她四年前的離開,連走時都沒能好好擁抱一下,差點讓他永遠失去。
男人靜靜坐在哪兒,她身上的氣息混合着菸草味傳來,雲墨辰在她扭頭走開後滅掉菸蒂,狠狠吸了幾口空氣,即便這樣,空氣中還是殘留着淡淡的菸草味,她那種獨有的氣息彷彿已經不再屬於他。
這一次,他感覺不到痛了,好像麻木了一般,總能冷靜以待。
雲墨辰不禁回憶起過去的四年,大腦仿若掏空了般,什麼也回憶不起來。
或許,顏兒已經愛了,但因爲他的冷落退縮了,又或許,她沒愛,只是想利用他的關係找回兒子。
這麼久了,她還是沒有將他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哪怕他說要結婚,她也沒說一句挽留的話。
她說,雲墨辰,就這樣吧!
說得那麼輕,那麼漫不經心,可是,一字一句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他的心上,好半天都緩不過起來。
雲墨辰一個人在咖啡廳裡將近做了一個小時,等到思緒回籠,他端起早已涼透的咖啡吞入腹中,苦澀的味道從嘴裡蔓延至心間,臨走前他不禁在心裡問,顏兒,你覺得我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麼?
這兩天不光沈雅顏心煩,陸明浩也不怎麼好過。
他萬萬沒想到沈雅顏已經結婚了,當然,這些都不是很重要,關鍵是她這段婚姻情況被曝光,而對方又是有名的攝影師,他們以後要在一起肯定會受到這個圈子裡的閒言碎語。
陸明浩終而明白一個道理,他們這樣身份的人和沈雅顏在一起,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
他恨雲墨辰,若不是他,沈雅芙就不會死,那麼顏兒一直會是沈家的千金,他和顏兒的婚事也不會泡湯,最起碼顏兒有了那層身份,吳慧藍也就不會阻止他們二人。
這四年,他和雲墨辰井水不犯河水,仇恨也在雲立博和雲墨辰的交易中漸漸停歇,這樣安分,只是因爲沈雅顏的死。
現在她好好的站在兩個男人面前,無疑再次點燃了兩個男人的戰火,安分的這四年彷彿在等待一個結束的終點。
“原來,你想和我離婚是因爲她。”雲墨清的聲音自男人身後響起,帶着濃烈的酸意。
這些年,她已經好久沒露出這樣的情緒了。
她懂陸明浩,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也許,就是這點吸引她吧,即使一年當中有不少時間是在名爵那種地方度過的,但他除了自己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
這一點,雲墨清還是清楚的。她想着,只要陸明浩還在她身邊,還是她的丈夫,這輩子這樣她也心滿意足了,愛一個人,可以不顧一切,她應該就是這種傻女人吧。
可現在,沈雅顏的出現打斷了她所有的幻想,這個最卑微的夢也成了奢望。
沈雅顏的出現對於雲墨清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陸明浩雙手環胸,眸光無神的望向窗外,臥室裡昏暗的壁燈折射在他完美的側顏上,雲墨清看得有些呆了,當年就是這副皮囊吸引了她麼?
她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見陸明浩時的樣子,那時,沈雅顏在她家養着,陸明浩過來探望,雲家後花園裡桂花滿園飄香,也是他對沈雅顏那傾世的溫柔感染到了她。
那是她見過的最美的笑容,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笑得如此好看,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
當時的雲墨辰就有一個想法,她以後一定要嫁這樣的男子。
身在豪門的女人,永遠都有着令人羨慕的資本。
她的身份無疑是高貴的,能贏沈雅顏的也只有雲家大小姐這層身份,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她把陸明浩從沈雅顏身邊搶回來了,可是,卻永遠都走不進這個男人的心。
他許久不出聲只會讓雲墨清的心越發慌亂,上前和他並肩而站,眸光順着他的方向望去,什麼都沒有,仿若他們以後的路,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
末了,她扭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望着他輪廓分明的臉,心痛的開口,“陸明浩,她不會回來了。”
這次,他沒有再保持沉默,眸光幽怨,仿若下定了決心,“沒有她,我也會這麼做。”
很久以前他就想和雲墨清離婚,顏兒回來了他更需要這麼做,不管沈雅顏人不認定,他們約好了四年的,四年爲期已到,難道這就是緣分麼?
他說過,讓她等四年的,無論四年後是什麼樣子,他都會娶!
也許,沈雅顏早就沒把這份承諾當回事了,可他卻一直銘記於心。
兩行清淚從眼角溢出,雲墨清越是強忍那種痛心,那種感受就越發激烈,終而還是控制不住當着他的面無聲的哭了。
而她身旁的男人置若未聞,眼眸依然看向窗外,好像身旁的女人是一個陌生人。
不,連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看到一個女人流淚也會不忍心,上前來詢問幾句吧。
四年,她簡直白活了!
到底她還是沒控制住,往男人身旁靠了靠,伸手拉了拉陸明浩的袖口,希望他能聽進自己的話,“沒死又怎樣,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陸明浩,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
沈雅顏,爲什麼你要活着回來?!
她恨啊,怨啊,但一切就是那麼無力。
之前爲了陸明浩,她甚至動過做了沈雅顏的念頭,光是雲墨辰那關就過不了,現在多了個陸明浩,她再動這樣的心思無疑是自尋死路。
這話一出,男人側過身子看向她,眸光透着一股令人折服的堅定,“只有活着,機會就有。”
“陸明浩!”她瘋了般的大吼,隱忍了四年的苦楚在這一刻完全爆發。
她做了那麼多,他是瞎子麼?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差點震破陸明浩的耳膜,男人的內心卻沒有丁點兒動盪,像蹲雕塑似的站在原地,脣像是縫合了般,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有時候,陸明浩覺得自己挺卑鄙的,不過他自認爲這種卑鄙和雲墨辰比起來就好多了,玩陰的誰不會,關鍵看要怎麼玩。
雲墨清哭得一塌糊塗,雙手時而搖晃着他高大的身軀,時而緊握成拳砸在他胸膛上,男人還是沒有半絲反映,哭得累了,鬧夠了,雲墨清方纔啓齒,“陸明浩,四年前你選擇了我,那麼這輩子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陸明浩的視線終於落在她身上,一句話如同一把刀直接割碎了雲墨清的心,“我不想讓自己再後悔,雲墨清,你愛我就如同我愛顏兒一樣,我這麼說,你懂了麼?”
這就是事實,無論她怎麼鬧,只要沈雅顏一出現,他們就完蛋了。
即使沒有沈雅顏,陸明浩對這段婚姻已經是不管不顧的態度,更何況現在女主角出現了,她還有什麼辦法,唯有用老辦法守住自己苦心得來的婚姻。
“婚我是不會離的。”她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已然恢復了堅毅的氣質。
陸明浩聽後陰冷一笑,犀利的目光看向她,好像能洞穿她心裡所有的想法,脣瓣勾了勾,“同樣的,我會想辦法離的。”
雲墨清幾近氣到昏厥,紅着眼看他,又恢復了千金大小姐的囂張跋扈,紅豔的脣吐出的話異常堅定,“那我們就走着瞧。”
雲家每年春節之前都會開一次家庭會議,意義重大,時間一般都會選在小年這天。
“沈雅顏給你生了個兒子?”雲墨清沒想到今天這麼巧,能在這個點碰到雲墨辰。
兄妹倆在四年前發生那件事後,關係一直不怎麼好,加上中間橫了個陸明浩,雲墨辰本就是冷情的人,若不是雲墨清是他的妹妹,這會兒屍體可能都化成一堆空氣了。
這四年,雲墨清一直躲着雲墨辰,通常回雲家都是踩着點過來的,既然碰到了,自然要打個招呼。
雲墨辰單手插兜朝阿成看眼,示意他先進去給雲立博通個氣,隨後方纔將視線落在雲墨清身上,冷鷙雙眸的令人膽寒,“這些不是你該管的,做好你的陸太太便可。”
他的意思是,這些年已經做好了哥哥的本分,陸明浩這個妹夫他從來沒有承認過,現在顏兒回來了,他們之間只會陷入永無止境的戰爭。
若是他還顧及這個所謂吃裡扒外的妹妹,那麼最後死的只會是他!
雲墨清吃了一個冷癟,昨天在陸明浩哪裡所受的氣一併爆發,紅脣揚起一絲譏諷的弧度,“哥,你不用這樣跟我說話,我也想好好做好陸太太,可有些人不願意給我這個身份,所以,我無法幫到你。”
雲墨辰聞言,冰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俊逸無雙的臉上冷若冰霜,旋即寡薄的脣扯了扯,笑道,“想要用我的醋意幫你控制陸明浩,雲墨清,這個你應該去找雲立博,他最拿手。”
他這個妹妹心裡想什麼雲墨辰是一清二楚,想利用他,做夢!
話落,他大步往主屋邁步,懶得再和她廢話。
雲墨清被人看穿了心裡,稍稍怔了怔,而後跟上雲墨辰,“哥,這麼久你都沒等到她,該放手了。”
“我的事不用你提醒,記住自己的身份,雲家嫁出去的女兒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不用我教你。”雲墨辰連頭也沒回,一字一句都是用雲家的規矩說話。
雲墨清停止追逐,胸口被堵得發慌,脣角除了發出一個字什麼也說不出來,“你?”
想和雲墨辰玩,她確實不夠格。
她想的沒錯,就是想要利用雲墨辰對沈雅顏的感情,然後給陸明浩施壓,只有這樣,陸明浩才肯低下頭來求她。四年前她用這種手段得到了他,四年後又有什麼不可以。
只要有用,方法不嫌舊。
可雲墨辰不中招,她有什麼辦法。
至於父親雲立博這些年也老了,雲墨清不想自己的事情讓他再操心,若是真的沒有辦法,也只能找父親幫忙了。
書房內,雲立博在閒暇的品着茶水,似乎待會兒的會議和他沒有什麼關係,看到雲墨辰進來,端起手裡的茶朝他舉了舉杯,一臉笑意。
雲墨辰關上書房的門,銳利的眸光迅速掃過整個書房,思緒已是千百轉,直接朝太師椅上的男人開口,“放了阿哲,我娶她。”
“誰?”雲立博似乎來了興趣,擱下茶盞從太師椅上起身。
雲墨辰陰冷一笑,“莫凌薇。”
果然,雲立博並不知道阿哲被自己劫走的事,那麼就來玩玩,看看雲立博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雲立博繞過書桌徑直來到雲墨辰面前,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從上到下將他打量個透徹,“嗯,倒是聽話了,這不像你的性子。”
眼裡的懷疑並未能逃脫雲墨辰敏銳的雙眸。
略微嘲諷的笑了笑,雲墨辰刻意側過身躲過他的親近,“呵呵,真是好笑,我聽從您的安排您說不像我的性子,我不從吧,您又生氣,雲立博,你究竟要鬧哪樣?”
說到最後,雲墨辰的眸光愈發陰涼起來。
雲立博大掌拍在身旁的書桌上,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混賬,沒大沒小!”
雲墨辰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相較於雲立博淡定得很,“這些年,你早該習慣了。”
他從小到大,雲立博眼裡只有繼承人,童年他不想去回憶,如果真要說印象深刻的,就是一鞭子一鞭子抽在他身上的痛苦。
所以在雲墨辰心裡,雲立博根本沒有給過他一點點父親的關懷。
有時候他挺羨慕雲墨清和雲凌的,雲立博幾乎不太會管他們倆個,說是雲家的重擔將來要壓在他身上,這樣做都是爲了他好。
雲墨辰從小就有野心,身在這個圈子裡,什麼落井下石,見風使舵都是最常見的把戲,唯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不被人抓到把柄,受所有人的尊重巴結。
一直以來,他也確實以爲雲立博是在爲自己好,可現在回過頭來一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們父子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如此生疏了呢,以前他就算再怎麼狂傲對雲立博最起碼的尊重還是有的。
可能從他和沈雅顏的第一個孩子沒有之後吧,雲墨辰在心裡是責怪他的,現在雲立博又妄想控制阿哲,怎能讓雲墨辰不恨。
雲墨辰真的很想問,在他心裡除了雲家的權勢還在意什麼,說得難聽點,雲墨辰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工具,爲雲家做牛做馬,到頭來自己的終身大事還得被這些人操縱着,他這是幹什麼呢!
恍惚間,雲立博已然收斂好情緒,態度也跟着軟了下來,淡淡的語調卻聽得人一陣惡寒,“莫家姐妹一起娶了,我答應了莫仲天。”
雲墨辰眸光驟然變冷,垂在身側的兩手青筋暴出,抿成直線的脣在面對雲立博時忽而笑開,“成吧,反正我不喜歡當着閒人養就是了,雲家也不多一個吃飯的。”
“你——”雲立博竟然無言以對。
雲墨辰趁熱打鐵,話題又轉移到兒子身上,“可以放了阿哲麼?”
想要作戰,雲墨辰必須試探清楚,阿哲被他劫走一事雲立博是真不知還是隱藏得太深?
“我這是爲他好,國外能更好的培養他,將來你也不用操多少心。”雲立博的理由很充足,一切都是爲了阿哲好。
這話從雲立博口中說出,雲墨辰徹底放心下來,那麼篤定,肯定是不知道真相了?
呵,不得不說秦濤辦事效率很高,偷樑換柱這一招做的很不錯,雲立博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送阿哲去國外的人換成了雲墨辰自己人,而那個小男孩也是秦濤臨時找來換上,替了阿哲。
人啊,有時候還是不能太自負。
雲墨辰心思回籠,朝雲立博若有所思的看眼,半開玩笑道,“你說,我這還沒結婚呢,就多出一個兒子,莫家人真的肯將女兒嫁給我這種亂搞關係的人?”
雲立博說起這個就惱火,爲這事兒他沒少在莫仲天面前說好話,但他又不能將阿哲殺,這張牌將來會有大作用,只能暫時忍氣吞聲。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訓斥道,“胡說八道,你不說,我保證除了莫家沒多少人知道。”
雲墨辰慵懶的在他對面落座,雙手攤開枕在後腦勺,“估計也是您老的作用。”
“莫仲天也不是笨蛋,不可能將這件事曝光讓女兒被人嘲笑。”雲立博分析,不免有些窩火。
雲墨辰翹着二郎腿,略微探究的眼神看向他,笑道,“您老算得真準,可要是他們對阿哲下毒手怎麼辦,畢竟是我的兒子,要不給沈雅顏帶走吧。”
“該開會了。”雲立博擡眼的瞬間恰好看到牆壁上的掛鐘,典型的轉移話題。
雲墨辰也不再繼續,若是過火了,說不定事情會穿幫,跟着起身,兩手拍了拍,“我想您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權利我已經交給你了,按理說,我已經不再是雲家的家主,開什麼會?”
雲立博冷然,冷厲的聲線響起,“起碼名義上還是,就是你不想做也得和衆人做個交代。”
雲墨辰這匹野馬從來不受任何人的威脅,除了沈雅顏能控制住他,即便是雲立博偶爾也拿他沒辦法。
不過今日,他倒是沒有再掙扎,而是附在雲立博耳旁悄聲說了幾句,雲立博越聽神情越發震驚,隨後朝他擺擺手,眼角拉開點頭應允,“去吧,我會向衆人說明的,相信他們也該爲你感到高興。”
剛出雲家大院,莫凌薇的車朝他這邊駛過來,兩人好像約好了一般。
莫凌薇趕緊下車,上前挽着雲墨辰的胳膊,弱弱的解釋,“今晚是小年夜,伯父讓我過來的。”
她怕雲墨辰怪她私自過來,這算是變相性的解釋了。
雲墨辰並沒有將她推開,只是淡淡應承一聲,“嗯!”
莫凌薇心下一喜,已經兩次了,他沒有再推開她,是不是真的接受了?
眼看着還有十天就要結婚了,他們這四年甚至連手都沒怎麼牽過,更別說親密的舉止了,說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
恍惚間,雲墨辰已經上了那輛黑色的邁巴赫,莫凌薇被晾在外面,微微訝異了會兒,趕緊追着他詢問,“你要去哪兒?”
雲墨辰鑽入車內並沒有吩咐阿成開車,而是閉着眼說了兩字,“上來!”
莫凌薇頓了頓,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雲墨辰口裡說出的,畢竟這麼久以來,她幾乎沒有坐過雲墨辰的車。
“不想?”許久沒聽到動靜,雲墨辰閉着的眼突然睜開,轉頭看向車外的女人。
莫凌薇趕緊上來,還不忘解釋,“我,我是……我們去哪兒?”她還是有點心慌,很好的轉移了話題。
“你一直想去的地方。”雲墨辰磕着眼,難得有這樣好的耐心。
他今天耐心如此好,莫凌薇斟酌好久,幾次三番想把心裡話一吐而快,但一對上男人冷峻的側顏,那些話又咽了回去。
雲墨辰對別人的事一向不敢興趣,更何況這個女人曾經用言語傷害過沈雅顏,若不是她還有點用,說不定早就讓人將她給辦了。
所以,對於莫凌薇的欲言又止,雲墨辰只當沒看到。
最終,莫凌薇還是鼓起了勇氣,吶吶的開口,“雲墨辰,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說吧。”雲墨辰還是磕着眼,回答的漫不經心。
莫凌薇的臉漸漸垂下,“我妹妹,她……她,她到了……”
話說到這兒,雲墨辰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寡薄的脣勾出一絲冷笑弧度,後面的話乾脆替她說了,“想我幫她尋個好人家嫁了?”
莫凌薇點點頭,“嗯,畢竟她也是莫家的人,我也希望她過的好。”
雲墨辰丰神俊朗的臉上在她看不見的位置扯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脣角勾起,扭頭看向莫凌薇時一臉爲難,“可怎麼辦呢,剛纔你雲伯父和我說,讓我兩個一起娶。”
他故意把雲伯父三個字咬得極重,給雲立博拉仇恨。
莫凌薇順坡下驢,大腦彷彿被人踢了一腳,竟然忘了揣摩雲墨辰話裡的意思,附和道,“只要你不答應,沒人會拿你怎麼樣的。”
果然,這話一出,雲墨辰脣角的笑意頓時僵住,冰色的眸子很快暗沉下去,甚至還隱藏了一絲極淡的殺意,冰冷的語調聽得人心惶惶,“莫凌薇,你必須清楚一件事情,嫁入雲家,最忌諱的就是善妒,沒有你妹妹還會有別的女人嫁入,他們會不停的給我安排小老婆,所以,你必須習慣。”
莫凌薇面色涌起一陣難言的燒熱感,似乎是她太過於小心眼了,垂着頭默不作聲是此刻最好的選擇,否則惹怒了雲墨辰,她怕所有的一切將會功虧一簣。
雲墨辰冷笑下繼續道,“我以爲這些,你父親已經給你說過了。”
莫凌薇自然清楚這些規矩,可親耳聽到雲墨辰說出來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都什麼社會了,還要倆姐妹一起嫁入雲家,傳出去她的臉往哪裡擱?哪怕莫凌靜比她後一年進門也好啊,爲何就這般迫不及待?
周身涌動着陣陣寒意,莫凌薇知道,雲墨辰已是非常不悅,後面每說一句話她都得斟酌再三。
“我,我知道了,只是……”莫凌薇低着頭不敢去看男人的臉,也算是服軟了。
雲墨辰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阿成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少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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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莫凌薇才知道雲墨辰帶她來的是發佈會現場,剛纔陰霾的情緒一掃而空,她這是和誰置氣呢,莫凌靜再怎麼能幹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想來,雲墨辰應該喜歡大度的女人沒錯。
今後,她該看着雲墨辰的臉色行事,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怎能全部毀於一旦,等她成了雲家的當家主母,有些事還不是一句話,她幹嘛要糾結於此呢?
沈雅顏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過小年了,縱使過去的四年獨自在J市,她有顧小天,後來又有了阿哲就更不可能一個人了。
時隔四年,難道還要讓她再忍受一次一個人過年的滋味麼?還是,這個春節都將是她一個人。
酒店送來了上好的酒水與食物,說是過年舉辦的活動,先入爲主的顧客都有份。
沈雅顏不疑有他,這麼好的東西浪費了多可惜,反正她也煩透了,確實需要宣泄一下。
她想兒子,發瘋的想!
從現在算起,阿哲已經離開她十天十二個小時了,沈雅顏從來沒有這麼清楚過,此時她想糊塗一點行麼?是不是醉了,纔不會這麼痛苦?
也就是這個小年夜,她端着美酒,從熒屏上看到雲墨辰和莫凌薇雙雙出現在觀衆面前,面對記者的提問,兩人配合得無懈可擊。
一激動,手裡的酒杯譁然落地,摔成碎片,等清醒過來,沈雅顏眼前一片模糊。
身子僵硬了許久,她緩步走過去,胡亂抹了把淚,冰冷的手指劃過電視屏幕觸及男人的臉,勾勒男人完美的容顏,雲墨辰的臉一如既往的好看,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深藍色西裝,既不顯得太嚴肅也不覺得太懶散,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控制得剛剛好,反觀他身旁的女人,應該也沒怎麼刻意裝扮吧,但卻能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郎才女貌!沈雅顏大腦裡蹦出四個字。
原來,她真的不適合雲墨辰,也唯有莫凌薇那樣的女人才配站在他身邊。
反觀她,又有什麼好呢,固執,又愛耍小性子,也喜歡闖禍,可以說她帶給雲墨辰的只有麻煩,而莫凌薇卻能在事業上給雲墨辰最好的。
縱然這般安慰自己,沈雅顏還是無法仰止住內心的酸澀,緩緩蹲下身子,一個人在這個年夜失聲痛哭。
雲墨辰真的不會要她和兒子了!
這一次,他玩真的!
姐夫,祝福你!
那天這句話沒能說出口,此時,她在心裡念着,嘴上喃喃說着,像個瘋子一樣的狂飲。
總不能讓自己太寂寞不是,她還有阿哲,不管他在哪兒,她都會想辦法把寶貝兒子給找回來,那是她的,和任何人無關。
一直以來,沈雅顏就沒否認過雲墨辰的優秀,她也知道,有大把的女人願意爲雲墨辰生兒育女,可她的兒子只有一個啊,她和雲墨辰不一樣,兒子就是她的命。
這輩子,她不會再生孩子,不說小腹上已經有了兩條疤痕她受不住,感情上她已經是遍體鱗傷,四年前的痛,沈雅顏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門鈴響了很久,沈雅顏才拖着搖晃的身子跑去開門。
姚景初紅通通的臉撞進不太清晰的眸底,沈雅顏傻呵呵的笑了兩聲並沒有讓開的意思,好奇的問,“你怎麼來了?”
姚景初攤開手掌將她推開直接進了房間,放下手裡的包回答,“不放心,過來看看你唄。”房間裡一片狼藉,地上破碎的酒杯摔了一地,混合着濃烈的酒味,姚景初嫌惡的皺眉,折回身看向面色燒紅的女人,“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沈雅顏很不雅觀的打了一個酒嗝,門砰的被她大力摔上,拖着搖晃的身軀一邊走一邊朝姚景初擺擺手,“對了,那件事不用查了。”
姚景初不免有些頭疼,爲什麼她好像從沈雅顏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瘋瘋癲癲的,難道她們倆人換過來了麼?
沈雅顏又到了一杯酒,猛烈的吞下肚,手裡的酒頓時洗劫一空,她將空酒杯放到眼前,透過水晶杯看向姚景初,輕笑道,“呵呵,這酒的味道不錯,你說我是不是中獎了,入住的酒店能有這麼好的待遇。”
“……”
姚景初無語,愣在原地許久沒說話。
她沉默的期間,沈雅顏又灌了兩杯酒,這會兒連站都成了問題,本就妖媚的臉上很快染上一抹令人心醉的酡紅,連姚景初又忍不住爲她的美心驚起來。
“心裡難過就哭吧。”她走過去,雙手攙扶着沈雅顏不穩的身軀。
沈雅顏大腦很是清醒,可行爲舉止卻叫人頭疼,她雙手搭在姚景初的肩上,使勁一拍,“我不難過,真的,我挺高興的。”
姚景初怕她打到肚子,趕緊將她扶到牀上坐下,而自己在遠離她三米之外站定,默默瞧着她瘋癲的反映,不免有些心疼。
沈雅顏頭靠着牀頭,雙手無力的垂着,吸了吸酸澀的鼻子,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涌,略淡的脣瓣抿了抿,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景初,你知道麼?以前我一直都希望姐夫能找個好女人照顧他。”
姚景初站在哪兒不語,不知怎的也跟着悲傷起來。
她知道,這丫的應該是想說點心理話了。
“那時陸明浩剛從國外回來,我也到了該去陸家的年齡,其實有那麼一刻我是糾結過的,姐夫的背影總是那麼寂寥,看到他我會心疼。”
說到這兒,沈雅顏又搖搖晃晃的跑過去灌了一大口酒,似乎只有這樣纔有勇氣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姚景初也沒阻止,要喝就讓她喝個夠!
和喝醉的人有什麼道理可講呢,而且她現在身懷六甲也不方便照顧沈雅顏。
由於喝得太急,沈雅顏被嗆得不輕,猛的咳嗽起來,姚景初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將她手裡的酒搶過來,訓斥,“你什麼時候變成酒鬼了?”
沈雅顏用手拍了拍胸口,等緩過氣她就要去搶姚景初手裡的酒,姚景初一個側身,很成功的避開,將那杯酒倒在地上。
沈雅顏雙眼無神的眯起,有氣無力的懇求,“景初,你就讓我任性一次吧,從小到大我家教嚴,遇上雲墨辰後更是滴酒不沾,現在我真的很想感受一下,醉了,會是什麼感覺。”
姚景初一把扣住她的腰身,將她往牀邊扶着走,“傻瓜,你已經醉了。”
沈雅顏頭一偏,說話時帶着濃濃的酒味,脣瓣張了張,“醉了麼?爲什麼那麼多事情會變得越來越清晰,景初,你告訴我,不是醉了就該睡覺了麼,就什麼都不會想嗎?”
爲何,醉了反而更清晰了?!
姚景初很不客氣的將她扔在牀上,狠狠喘了幾口氣,伸手撥去散落下來的髮絲,手指朝她點了點,“沈雅顏,你喜歡雲墨辰,爲什麼不告訴他?”
沈雅顏徹底懵了,這會兒倒是安靜下來,也不吵着要喝酒了,也許姚景初的話戳到了她的心窩。
不知過了多久,她雙手抱膝的坐在牀上,頭埋入手掌心內,低聲道,“我,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喜歡,我真的不知道。”
說完,她低低的抽泣起來,也不明白究竟什麼東西纔是愛,若說心疼,四年前她就爲雲墨車呢心疼過,可是,那種疼一直都是所謂的親情不是麼?
現在,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也會疼,她真的分不清了。
亂了,一切都亂了!
這一切,究竟是因爲親情還是愛情?
還有一點,沈雅顏不敢想,亦或者她在很早以前就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雲墨辰,因爲彼此之間的關係,還有陸明浩的婚約,她一直不敢有這個想法,這層關係一直約束着她的思想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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