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君瞅了一眼安家宜,說:“安子,這事你說合適。要是我說,顯得我給自己臉上貼金似的。”
安家宜點點頭,說:“葉阿姨,小江,小葉,我們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好。
是這樣的,我們研究所,剛剛完善了組織機構,我們幾個年輕人,分別負責幾項具體的工作。
剛纔也說了,張萌負責商貿,所以想請小葉一起,陪她做點談業務之類的事情。
老王負責一堆亂七八糟的工作……”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工作呀!”王巨君不滿地肘了一下安家宜。
安家宜笑着說:“他負責一堆偷雞某狗的工作……”
“這踏馬也不對!”王巨君撅着嘴說,“負責一些特殊任務!聽懂沒,特殊任務!”
江曉行聽到“特殊任務”四個字,覺得格外刺激,倆眼放光。
“好吧,特殊任務,所以,我們也想請小江跟着老王工作。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們想要把咖啡廳利用起來,成爲研究所的外圍站點。
由於研究所涉及保密的項目太多,有很多事情,比如洽談一些民間的貿易啦,和一些不方便帶到研究所的人會談啦,等等之類的事情,不如就先到這裡來談。
咖啡廳這個環境幽靜,條件很好,離單位又近,既方便,又安全,您看呢?”
葉薇薇連連點頭,說:“好,這些事,我都聽你們這些年輕人。一來是咖啡廳本來就是王少當家的重建的,咖啡廳想怎麼用,都隨你們。只要管老婆子我一口飯,我都同意。
二來呢,既然你們單位要用咖啡廳,自然少不了官面的大人物往來,對我們娘倆也是一種保護,江湖上亂七八糟的,都不敢來糾纏了,不是很好嗎?
至於保密這件事,你們放心吧。你們年輕人搞些什麼,老婆子我沒文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都不懂。上半輩子我替老高保密了一輩子,下半輩子我就替閨女保密一輩子!”
“媽,你要真能做到這點,我可真得謝謝你了!”葉未央說。
“這就好。”安家宜說,“既然你們都同意,那麼,咱們暫時先維持現狀,名義上咖啡廳的主人還是葉阿姨,小葉小江還是服務生;未來具體有什麼工作安排,咱們再說。
明天一早,小葉和小江到所裡來一趟,一是辦點手續,二是學習參觀一下,三是接受保密教育。怎樣?”
“沒問題,安子哥,我們都聽你們的,明天準時到場。”葉未央站起身,認真地說。
江曉行也跳起來,敬了個禮。
張萌笑着說:“你們倆別激動,咱們細水長流,來日方長。今天就到此爲之了,也折騰得可以了,我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見!”
葉薇薇帶着小葉、小江,把三人一直送到街上。回身的時候,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一瞬間,葉薇薇擦去眼角滴落的一滴欣慰的淚水。
折騰了一下午,大萌倒是開心得不得了。欺負了傻大奎一通,一股得勝的得意洋洋感一直縈繞着她。
晚上,安家宜陪着她去吃了火鍋,勒令她不許多喝;於是,只喝了十來瓶冰啤酒的大萌,快快樂樂地和安家宜一起往回散步。
就算是往回走了,大萌還提着一聽冰啤酒,一路走一路喝。
安家宜問大萌:“大萌,你吃了一顆花環王的藥丸,身體上有什麼變化沒有?”
大萌歪着頭,仔細想了想,說:“其實什麼感覺也沒有。
當年一開始接受摩登伽老師的手鐲時,還適應了一陣;
後來換成花環王的手鐲的時候,就已經什麼特別的感覺都沒有了,很自然的。
也不知道花環王那顆藥丸是幹什麼用的,我就覺得甜絲絲的,很好吃。”
“那這個什麼僕從眷屬,血盟血親之類的,到底是咋回事?以前咱們看馬克·吉布森的做法,似乎是把一個人的生命力收集起來,給另一個人使用。
現在你真得算是迴歸了阿修羅族的身份,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麼?”
張萌搖了搖頭,說:“真的沒有什麼啦,我還是我嘛,安寶你不用擔心的,我不會變成什麼怪物的啦。”
安家宜笑着說:“我相信啦。你看摩登伽老師,不也是人模人樣的嘛,活了幾萬年,也沒見變成什麼怪物。”
“瞧你這話說的,還是怕我變成怪物,嘻嘻。”
“不可能,我家的大萌寶,絕對不會變成怪物滴……”
“摩登伽老師跟我說過,其實阿修羅族與其說是一個‘種族’,不如說是一個‘民族’;各個不同的物種都能夠在社會上找到一個專屬於自己的位置。
阿修羅族的血盟儀軌,總的來說是一種社會組織方式,而不是像仙女星人族認爲的那麼可怕的生物技術統御。
阿修羅族中,又不少基因接近人類、或根本就是基因與人類一模一樣的生物。”
“比如摩登伽老師?”
“她還真不是。據她自己說,她是被從一個荒蕪的星球上,一個偏僻的基因工廠裡孵化出來的。
換句話說,她沒有爸媽,真的是蛋裡面孵出來的。”
“呦,那倒是怪稀奇的。”
“其實,她所在的那顆星球上,也有不少人類種,是自然繁衍後代的。
而且,聽她講,後來經過一系列事件,她成爲了自己星球的女主人呢。相當於女男爵的身份。”
“哎呀,這倒真實逆襲的大女主故事了。”
“是呀,她邀請我們以後去她的家鄉遊玩呢。”
安家宜一拍手,說:“這個一定要去!要知道,這可屬於人類率先登上外星球的偉大歷史事件呢!哈哈!”
倆人一邊走,一邊快樂的聊天。突然,一輛亮着車頂燈的綠色軍車,停在兩人散步的人行道邊。
從軍車上跳下一個女軍官,後面帶着兩個頭戴白鋼盔的戰士。白鋼盔上赫然用黑色英文寫了兩個字母:MP。
大萌慌張地看着來人,連忙把手中的冰啤酒從背後塞給安家宜。
安家宜尷尬地接過啤酒,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只好悄悄的拿在背後。
一個五十多歲,樣貌俊朗,氣質高傲,十分嚴厲的女軍官邁着利落的步伐攔住二人。肩上的兩槓四星彰顯出她的級別。
女軍官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張萌。張萌怯生生地小聲說:“媽……”
女軍官皺着眉,沒回答,貼到她身邊,聞了聞。
張萌尷尬地說:“您遛彎啊……”
“哼!”女軍官哼了一聲,嚴肅地說,“張萌同志,現在是叫媽的時候嗎?你看看現在是幾點鐘了?還在大街上溜達?明天不上班的嗎?你對工作就是這個態度的嗎?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一點組織性紀律性都沒有!工作日的晚上,可以喝酒的嗎?你得給我好好反省一下!
你看你穿的什麼衣服?上面露着肩膀,下面露着大腿,像什麼樣子!你要好好想清楚,你是國家工作人員,現在是研究所的一名幹部!
你要注意形象!你的形象最起碼代表你的單位,明白不?穿成這樣上街,簡直不成體統!”
這位女軍官一連串連珠炮式的訓斥,把張萌訓得擡不起頭來。
安家宜在邊上聽着,也不敢插話。他知道,就算是張將軍那張大黑臉,在這位女士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何況是自己或張萌。
張萌小聲地說:“媽……”
“還叫媽!沒看我正執勤呢嗎?我正在城裡稽查,看看有沒有無組織無紀律的讓我捉住。轉了一晚上,就逮着你了!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
“那個,李灼華同志……我也不是軍人……嚴格地講,不歸您稽查……”張萌小聲地犟嘴着。
女軍官聽了這話,眉毛一下子立起來了,聲音頓時升高了八度,厲聲說:“呀,你這個孩子,怎麼看待自己身份的?你是軍人家的子弟,就得貫徹部隊的作風!
讓人家看到,我的女兒這麼晚了,還穿成這樣在大街上浪,我怎麼有資格去稽查人家!
你不是軍人?那你是不是公務人員?我拿稽查公務人員的規章來,一條一條對照,我看你服不服氣!還敢頂嘴了你,長大啊,翅膀硬了?
翅膀再硬,也得自覺自律!本事越大,越得用最嚴格的紀律約束自己,絕對不能搞特殊化,明白不明白?”
安家宜心裡想,大萌你個傻瓜,跟你媽犟啥嘴啊,這老阿姨,軍長來了都害怕,你能說得過她?
這也就是大街上。要是在家裡,老張敢這麼犟嘴,估計大耳光就已經扇到臉上了。
張萌只好老老實實地點頭認錯,不敢說話了。
女軍官轉過身,走到安家宜身邊。安家宜悶着頭,做好了挨訓的準備。萬沒想到,這位老阿姨的口氣,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小安啊,你是好孩子。
我知道,你這個孩子人好,心軟,懂事。大萌被我們慣壞了,你得好好管教她,別容着她瞎胡鬧,知道不?不用對她太客氣啦。”
“阿姨,今天主要怪我,我……”
“叫什麼阿姨啊,叫媽!”
“啊……這不還沒結婚呢嘛……”
“不是早晚的事嘛!叫媽,我愛聽!”
“媽……”
“誒,好兒子!”
後面倆白頭盔看着這通熱鬧,呵哧呵哧地捂着嘴悄悄笑,擠眉弄眼的,也不敢笑出聲來。
突然女軍官利落地轉過身。
這倆白頭盔立馬換成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筆挺地站直。
安家宜也不敢笑,老實巴交地低着頭。
女軍官臨走之前,不忘對張萌說:“你別看你現在不在家裡住了,一定要隨時隨地想清楚自己的身份,自覺自律!聽到沒,自覺自律!”
“聽到了。”張萌小聲說。
“聲音太小,聽不見!大聲點!”
“聽到了!”張萌和安家宜一起大聲說。
聽到這回答,女軍官纔算是滿意地點點頭,坐上車,離開了。
見她媽媽的車走遠了,大萌如釋重負地放鬆下來,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她對安家宜說:“安寶呀,我媽可真是偏心眼啊,她是真喜歡你呀。”
安家宜笑着說:“喜歡我好呀,所謂丈母孃疼女婿嘛。她可囑咐我,嚴格管理。剩下的這聽酒,別喝啦,咱回吧。”
大萌苦笑着點點頭,拉着安家宜一起,坐上了回程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