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夫人你看,好多的魚啊,它們朝這邊游過來了!”晚香興奮地尖叫着一手指向池邊的一羣錦鯉。
“它們知道有東西吃,當然全都過來了!”霓裳難得好心情的開玩笑道,拈起些許魚食朝魚羣的方向擲去,立刻就有越來越多的錦鯉簇擁而上,將擲來的魚食一搶而空。“這時辰,該是下朝了!”霓裳兀自說道,卻是瞥了眼池中的魚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是該下朝了!”晚香不明所以,只是兀自看着池中的魚兒笑出了聲。
復又拈起了些許魚食擲向池中,霓裳目光怔愣地看向遠方,似在看那巍峨的九重宮闕,卻又更像是在看着綿延的萬里河山。是有些許懷念離幽谷的常年不敗的海棠花了,不知道它是否依然開的那般燦爛?公子的腿也不知好些了沒有?再過段時間,待事情結束了,她就回去看看離幽谷,看看公子。
“……王爺吉祥!”身後突然傳來晚香略顯慌亂的請安聲,霓裳斂了斂思緒,回眸看向來人。“王爺近來可好?”
“其實你大可不必!”宮殘修別開看向她的目光,努力忽視她的那種淡漠疏離感。
“霓裳不知王爺所說何事?”
“你可以爲了報復皇兄,不惜讓他與衆大臣反目成仇,那麼我呢?接下來就會輪到我了,是嗎?”負手站於池邊,他的眸光帶着即將解脫的釋放感。
“王爺說笑了,霓裳何來的本事竟讓皇上與衆大臣反目成仇?王爺這般說,可是擡舉了霓裳了!”將額際散落的髮絲扶至耳後,霓裳輕笑出聲,笑容雍容華貴,似是在這深宮中呆的久了,身上、心上都沾染上了皇宮的氣息,那種壓抑的令人窒息的氣息。
“流雲去了塞外,他說他終生都不會再回來了!”宮殘修眺望遠方,那天際一抹極盡輕淡的浮雲。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似拉開了回憶的閘口,以往的回憶紛紛涌至腦海
滾滾風塵中,他展顏輕笑“我信你!只是若你出了事,我便向五哥請罪,就算追到黃泉路我也定會將你追回來!”……
勉強地將思緒拉回現實“你於我說這些做什麼?是想引起我的一絲愧疚嗎?”
“我從沒想過,流雲對你,竟是那般深的感情!他爲了你竟然不惜與我與皇兄對抗,他從小就閒散慣了,我們都只當他是不務正業的孩子,不曾想,他竟都這般有主張有自己的思想了!”宮殘修駐目遠望,兀自陷入自己的回憶中,不時地搖頭輕嘆。
霓裳沉默,有些事不是他不知道,或許在那個他醉酒的日子裡,她就已經知道了他的心事,那些不爲人知的情感。若不是後來發生的事,或許終日面對着她會讓他更爲痛苦,走了也好!
“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不要牽扯到他的身上,就讓他一個人去過他想過的日子,做他想做的事!可以嗎?”終於將視線收回,他似是在博得她的首肯。
“我從沒想過要他來替你們承受那些莫須有的傷痛,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
得到承諾的宮殘修釋懷地勾起脣角,像是臨終的人在說着最後的遺言。
霓裳淡漠的目光透過身前的宮殘修看向那殿門前魚貫而出的人,眉眼輕彎“你說,這開春的水冷嗎?若是人掉下去,會不會被凍死呢?”
“你想怎樣?”宮殘修俊眸微凜,卻不帶絲毫的畏懼,仿似若真的可以就此了結一切,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的方法。
“看看不就知道了!”說罷,傾身直躍進冰冷的池水中,晚香眼看着霓裳躍進池中,卻拉扯不及,嚇得呼喊出聲“來人啊,快來人啊,夫人落水了!”這一喊立馬就引起了遠方一行剛剛下朝的大臣,紛紛側眸看來。
宮殘修不防她突然有此動作,卻在下一秒想也未想便縱身跳了下去,朝着霓裳落水的地方游去,好不容易抓住了漸欲下沉的霓裳,卻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猝不及防的被她緊緊地擁入了懷中,覆脣吻上他薄戾的脣瓣,冰冷的感覺侵襲着她的四肢百骸。
這一刻,他的世界徹底的坍塌了。忽略掉她那極盡嘲諷的笑意,忽略掉她那僵硬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身軀,他的腦海裡所有的前塵往事紛紛紛涌而至,帶起了那一段極盡美好的時光。有那麼一刻,有那麼一刻他以爲,她回來了!可是卻僅僅只有那麼一刻,下一刻便聞一聲接一聲的呵斥
“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還妄想成爲一國之後,這樣的人若是爲後,那墨辰豈還有臉面存於三國?”
“光天化日之下竟還有這般不知羞恥的行爲,真是傷風敗俗,丟盡我墨辰臉面!”
………
宮殘修驀然回神,才知道,原來這只是她主導的一場戲,一場損人亦傷己的戲,終是他異想天開了!他怎麼可以天真的認爲她還會回來,還會回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