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你給我出來!公子的腿疾又犯了,可他堅持不肯回離幽谷,他在等你,等你一起回去!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你給我出來!”眼見與末蒔的爭鬥沒有辦法在一時一刻中取勝,吟嫵憤恨地朝營帳的方向大喊出聲。
帳內的雪竹在聽到吟嫵的聲音時,似是浮海中見到的一根喬木,瞬時又清醒了幾分。她想回應,卻發現嘶啞的嗓音根本發不出絲毫的聲音,那波濤翻涌的熱流在她的體內肆意狂囂,仿若隨時都能衝出體外。
“你憑什麼指責公子?就因爲他騙了你嗎?你以爲什麼事都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嗎?救他又如何容易?要徹底解“斷魂蠱”的毒就需要整朵的祁山雪蓮,公子爲了救你,早就將雪蓮給了你,要救他就必須要用你的血,你體內所有的血!難道你想讓公子親眼看着你在他的面前死去嗎?”說到深處,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幾分,末蒔連連敗退了好幾步,眼看着就要到達營帳的門前,突然而來的侍衛軍將兩人團團圍繞了起來。“怎麼回事?”宮莫寒陰鷙的嗓音帶着些許的忍耐從人羣深處傳來。剛要上前的宮殘修因這聲音生生停住了前行的腳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營帳的方向進退不得。
易近雲翻身將雪竹推向了牀的內側,迅速地吹滅了帳內的燭火,屏息等待着變幻的突起。側臥在懷中的雪竹早已淚流滿面,紛涌而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原來,公子不曾騙過她,一直是她自負地認定這一切的結論,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認爲那麼不食凡塵的公子有騙她的必要,是她自作多情了呢!滾落而下的淚水染溼了她的前襟一片,易近雲以爲是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只能無奈地舉袖拭乾她頰畔的淚痕“我亦不想親眼看着你在我的面前經脈盡斷而亡。”
“有人妄圖帶走雪竹姑娘!”末蒔恭謹地立於宮莫寒的身前,將事情的原由道了出來,任誰也沒有看到那合攏的五指緊緊地扣在她的掌心,紅紫的印記仿似要沁出血來。
“是嗎?姬王這般急着想要來劫人了嗎?”宮莫寒負手而立,森冷出聲。
“是離幽谷的人!”末蒔上前一步,提醒道。
“離幽谷的人向來不問世事,不知是什麼事情竟然勞動谷中的人親自前來?”依舊是毫不退步的氣勢,說話的語氣卻是客氣了幾分。
刻意忽視衆人的神情,吟嫵遙遙看向營帳的方向,握劍的五指愈加緊握,仿似要生生地將劍柄捏斷,半晌終是絕望地擲劍而出“算我看錯了你!但願此生如此劍,再不復相見!”落地的劍刃直直插向雜草叢生的地面,發出淺微的劍嘯,卻似一柄利劍生生割在她的心上,鮮血淋漓。踮步消失在暗黑色的夜裡,宮莫寒擺手示意不用再追後,衆人便恢復到原本的崗位繼續堅守,徒留他與宮殘修二人兩相對視。
“雪竹如何了?”宮莫寒側眸問向身後的末蒔。
“姑娘早早地便歇下了,說是不想再見任何人!”末蒔咬脣說道,卻是依舊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從容的回答道。
“歇下便好,回去吧!”雖是感覺到些許的不對勁,但思及晌午的爭執,便也放鬆了警惕,以爲是兩人的嫌隙讓雪竹暫時不想見他,便也不欲再爲難她,只好先行回營,給予她足夠的時間來原諒他一時的衝動。宮殘修雖然有種想立刻衝進營帳的衝動,但觸及宮莫寒晦暗不明的眸光時,只好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