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匪人在這一聲的挑動下,如野獸般向着二人衝了過來。妙音宗幾位弟子急忙將二人護在中間,以免二人傷上加傷。可就在兩方人馬就要短兵相接之時,營地的方向一股震天的靈力驟然而起,較之那臧三路不知渾厚的多少倍。緊接着營地之中上百股強弱不一的氣勢接連升空,福州衆人腳步頓時一滯,滿是驚駭的望了過去。
“誰還想打,那便與老身過過招吧!”穆長老的聲音驟然響起,說完一陣巨大的壓力向着福州衆人壓來。原本他們見那臧三路的威壓已經是難生反抗之心,可此刻見了這股氣勢他們瞬間便有了絕望之感,原來,金丹與金丹竟然能夠相差這麼多?
“貴行殺了我們的把頭,如今東西也要拿走,未免有些過分了吧!”這時人羣中一女匪人硬聲回到。
“人是他們三個殺的,東西自己然也就歸他們。至於你們想要的交代,那就等水無情醒了去找他吧!”穆長老如是回到。
“那若是他醒不來呢?”那女子繼續追問,可就在她話剛說完只覺兩道殺意十足的目光射向了自己,轉頭一看可不正是那留下的二人,那女子頓時脖子一縮,退回人羣再也不敢說話,一想到剛剛的戰鬥,東西雖好,可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妙音宗一衆弟子護着煉陣子、鬼瞳二人向着營地走去。
匪羣中,篝火旁。衣看了看手中的茶壺,又瞧了瞧水凝之前留下的茶碗,沉吟的許久。眼見煉陣子一行越走越遠,她彷彿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扔下茶壺,捧起茶碗,一路小跑向着煉陣子等人追了過去。
路上許多人看其向着對方追去想要阻攔。這衣自幼便跟着臧三路,便與其手下這些匪人有過一些交集。雖然衣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可依然難以掩飾其原本的美貌,更何況其身形也是讓一些人垂涎已久。原本有個臧三路,衆人不敢對其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可如今臧三路沒了,這衣恐怕就難以脫身了。
衣此刻也是明白自己的處境,知道自己難以脫身,於是她衝着煉陣子的方向大喊。
“唉!”煉陣子等人聽到喊聲,不由自主的回過頭。眼見對方回頭,衣高高的舉起水凝的茶碗。
“他的茶碗還在我這兒。”煉陣子看着槍作鎮定的衣,再看其周圍的人羣,這一系列的情況已經在他的腦海中走了一圈,他也不忍這女孩子承受那樣的痛苦,況且當初小瘋子可是跟着女孩兒聊的挺好,還摸人家手來着,誰知道小瘋子心裡是怎麼想的?於是其輕輕點了點頭,衣立刻穿過人羣,跟着煉陣子一行回了營地。
不知過了多久,水凝自睡夢中幽幽醒來。他只覺喉嚨乾的快要裂開了,渾身上下也都疼的厲害。沒一會兒,宋晴來到車上,見水凝醒來,紅腫的雙眼中滿是欣喜,眼淚也跟着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哭什麼?我不是還活着麼?”
“你現在是活着,但你可知你回來的時候快把我嚇死了,那麼粗一把傘竟然把你刺個對穿,若不是穆長老你還哪裡能活?”
“好了,好了,再哭就不美了,下次我當心點便是了。”水凝好言安慰了宋晴一會兒,喝了幾口水,便再次昏昏睡去,宋晴只好默默的陪在其身邊。這時正好莫言掀開車簾,登上的車廂。
“姐姐,水公子如何了?”
“妹妹來的不巧,夫君剛剛還醒來着呢,只是他剛睡着妹妹便來了。”莫言輕輕點了點頭,便欲轉身下車。
“妹妹別急着走,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這些時日若無妹妹陪我,我怕也是堅持不下來的。”莫言聞言,躡手躡腳的走進了車中,坐在宋晴身邊,目光看着躺在一旁的水凝,與宋晴輕聲聊着彼此的過往。
午後,莫言下了車來,回到了穆長的車廂中。
“水公子怎麼樣了?”
“回穆長老,水公子的傷雖然很重,但晌午已經醒過來了,恢復的比較好,沒有危險了。”穆長老緩緩的點了點頭。
“對了,你那面紗之事,你心中是如何打算?不過你記得,無論你如何決定,宗門都會爲你做主。”聞言,莫言渾身一震。穆長老所說便是那一夜水凝扯掉莫言面紗的事。妙音宗弟子的面紗與其他人的不太一樣。其他人戴面紗也許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或是遮擋風沙。可這妙音宗弟子的面紗遮的卻是感情。
“長老說笑了,當時情況危急,水公子也是無心之失。再言我與水公子只是初識雖是有些情誼,但歸根究底也只是朋友情分而已。”
“但此事終歸不能一句‘無心之失’便算了,不然日後宗門弟子會遇到更多的‘無心之失’。”
“莫言知道此事的影響,待歸宗莫言會向宗主交代。既然他是爲了救我,那若是有什麼責罰莫言一力承擔。”定定的看着面前眼神堅定的莫言,穆長老不知可否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不停的泛起一個個疑問。宗門這樣做真的對麼?若是這樣,宗門培養的弟子到底該怎麼辦?難道妙音宗真的會變成修真界的“月老祠”?還是免費發媳婦的那種?穆長老越想越是心亂,越心亂就越想不透,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此時無人她也只能將這些疑問埋在心底,待日後再去尋找答案。
又過了半個多月,這一日,水凝靠在車轅上,滿臉糾結的喝着宋晴喂來的雞湯。
“我說媳婦兒,咱們這都喝了半個月的雞湯了,咱們就不能換點吃的?比如烤羊,燒雞之類的?”宋晴聞言給了水凝一個大大的白眼。
“想都別想,重傷未愈這雞湯就是最補的,哪裡消化的了那麼油膩的食物?”
“可我是修士,都築基了,消化的了,消化的了。”水凝一臉諂笑的在宋晴身旁作怪。
“那也不行!”聽到了宋晴堅定的拒絕,水凝頓時臉色一垮,生無可戀的仰頭倒了下去。嚇了宋晴一跳,生怕其再將傷口扯開。
“沒事,沒事,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眼見宋晴滿臉焦急,水凝趕緊安慰道,宋晴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發覺什麼不對才放下了心。
就在此刻,車廂的門簾突然被人打開。二人望去,原來是煉陣子竄了進來。
“怎麼樣了?”
“沒事兒,死不了。”
“那就好,能下地了麼?”聽到煉陣子的話,水凝疑惑的望去。按理說自己受了如此重的傷,懶貨不應當這麼急問自己。可此時他既然問了,那想必就是有什麼棘手的事了。
“很棘手?”
“倒也不算是棘手,只是此事我們有些不好處理。”水凝得到了煉陣子的回答,輕輕點了點頭。輕輕起身,宋晴擠滿擔憂的上前攙扶。
“走吧,去看看。”
三人下了車來,車隊中的人們見水凝已經能行走了,心中大定,紛紛投去尊敬的笑容,水凝也不擺譜,一一做了迴應。
宋晴攙扶着水凝,跟着煉陣子向着車隊外的方向走去。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宋晴與水凝的額頭上早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可三人仍未停下腳步,事情的輕重緩急他們還是能分得清的。
終於,繞過一座小丘,三人來到一處被掏空的山體,進入其中。
水凝只見此刻,穆長老、老鬼、莫言、辛芷柔盡皆在此。而這些人中間有一女子,此時正跪於地上,腦袋緊緊的貼在地面。
聽到聲響衆人看了過來,那地上的女子也是小心的回過頭來。一看見是水凝,急忙四肢攢動向着水凝爬來,伏在其腳邊不停的俯首。
“請公子收留我,請公子收留我。”水凝雙目一亮,可見到衣如此神態,心中不忍,可其還未明白是怎麼事兒,只是看向煉陣子眉角一挑。
“她怎麼在這兒?”
“她本是跟着臧三路的,如今臧三路身亡,她變成了一塊肥肉,我擔心她在匪羣中受辱就把她帶回來了。”聽了煉陣子的話,水凝點了點頭,說實話,衣這樣的女子,雖是容貌毀了可若是放在匪人羣裡那結果也是可想而知,若是那樣水凝心中也有些心疼。可忽然他想到了什麼。看着伏在腳邊的身影。
“那這是怎麼回事兒?”
“她體內有意,縷臧三路的魂魄。”水凝頓時來了興趣,緩緩俯下身子,食根手指輕輕擡起衣的下巴,讓其與自己對視。指尖傳來的絲滑之感使得水凝心中一蕩,竟然升起了滿心的愉悅。
“奪舍?”
“不是。”煉陣子肯定的回答。
“那是什麼?”煉陣子看了一會兒,緩緩開口。
“海外有器,名曰‘魂壺’,形多姿。不修而魂聚,其怒、恨、憎、惡皆可養魂。祭之,一日千里。”水凝雙眼慢慢眯起,看着面前眼中滿是懼怕的不斷顫抖的人兒,心中頓生波瀾。煉陣子的話他聽明白了。
彌塵域很大,雖然人們統稱其爲彌塵十二州,可是在海外還是有許多小島的存在,這些島上往往會有許多奇奇怪怪不融於世的種族,他們往往會有着稀奇古怪的能力,沒人知道他們是何時開始生活在那裡的。但由於海外兇險異常,除了風浪還有着衆多的海獸,哪怕是元嬰修士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來。
而聽煉陣子的意思,這衣便是其中的一個種族,她們這一族應該是被稱爲“魂壺”,其外表異常美麗。
後面這個“不修而魂聚”可就厲害了!要知道修士的修爲境界都是與這魂力有着根本的聯繫,而這魂力的修煉往往也是最困難的,可這魂壺一族竟然可以不修煉就能聚攏魂力!而且她們的所有負面情緒都能滋養魂魄,只要將自己的魂魄祭在其體內便可一日千里的增長,雖然一日千里有些誇張,可有效果是肯定的。但天下不可能有完美的能力,這種滋養一定會讓衣受到莫大的傷害。看着眼前正瑟瑟發抖的衣,水凝的心中卻不是個滋味。
“可她是人啊!”水凝艱難的說出了自己心聲,多年的教育和三觀的樹立,雖然知道在這個世界這些事已是常態,可他仍然不能坦然的接受。
“不若放她離去吧?”水凝試探着問着大家。
“不可能的,即使我們願意放她走,她也走不出這片草原,若是落到那些劫匪的手中,她的下場更慘。”煉陣子緩緩的陳述了一個事實。地上的衣一聽,連忙繼續俯首,口中連念。
“請公子收留,請公子收留。”看着衣那楚楚可人模樣,水凝心中不忍可他知道這頭兒——不能開!
“我留你做什麼?”水凝長身而立,神色中滿是疲憊,說完在宋晴的攙扶下就欲轉身離去。
“衣願作公子魂壺。請公子收留。”水凝回過頭,看着衣滿是詫異,可隨後一聲輕笑。王霸之氣,魅力光環他是不信這些東西的,搖了搖頭緩步離開。
“既然都是作魂壺,那作誰的又有什麼區別,他們都不是普通人,不會虧待你的。”水凝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看着水凝漸漸離去的身影,衣瞬間滿臉慘白的癱坐在地上,滿眼的絕望。她,又賭錯了!也許從她賭臧三路的時候就已經錯了。
回到馬車上,宋晴爲水凝擦着汗。
“爲何不留下她,我看的出,你想要她,別否認,我是你的妻啊!哪能不瞭解你?況且,人家可是真的前凸後翹呢?”聞言,水凝尷尬一笑,得,又被捉姦了!隨後水凝臉上露出一絲自嘲。
“我非聖人,遇到財寶,會起貪念,遇到美人,會生色心。”
“那你不是更應該留下她?我又不會在意。”水凝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不瞭解男人,這道口子不開,那男人就是一塊頑石,水都潑不進去。可若是這道口子一開,那男人就會像那儲物袋,哪怕是已經裝的夠滿了也總想再裝一些。我本非是意志堅定的人,若是頑石還能夠堅守本心,可若是變成了儲物袋,日後我也不知道我還會不會是我。況且,這世間弱水三千,我有你這一捧便是夠了。”水凝的深情一下刺中了宋晴心中的柔軟,其輕輕靠在水凝的肩膀上。
“她也是個可憐人,你若能留下她,也可善待她啊!”
“這天下的可憐人太多了,我顧不得那麼多,我只要保護好你便可。”說完,水凝緩緩攬過宋晴的肩膀,二人乘着夕陽靠在一起,勾勒出一副美麗的畫卷。
許久,宋晴確認水凝真的睡去後,躡手躡腳的下了車廂後,一路避開衆人走出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