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謝瑾瑜含笑點頭。轉身便看見了面前的一片屋舍。
得了謝瑾瑜的回答,景瑜停下腳步。垂眸立在那裡,似不經意般問道:“在下聽聞,至善方丈一心清修極少見客。小姐此番求見,怕是遇到極爲困惑之事了吧?”
謝瑾瑜笑容一頓,繼而回道:“也不是什麼要緊之事,只是奉家父之命前來探望大師,順便求個善緣罷了。”
說完悄悄瞥了眼景瑜的神色,她來此的目的委實不好說出。這般順口而出推諉之詞,希望景瑜能夠明白不再追問。
只見景瑜點點頭,也不再追問。只看着身前的謝瑾瑜鳳眸輕挑似笑非笑,眼底意味不明。在謝瑾瑜被他盯得心跳加速,羞怯難當之時,纔在春桃近乎殺人的眼光之下收回目光。看向不知在何時來到幾人身前的小沙彌:“想來至善方丈已經等許久了,那在下便不打擾小姐了,就此告辭。”
說罷,當真轉身離去。
謝瑾瑜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略有些呆滯。感覺自己上一世在後宮白混了,怎的碰見這人自己就變遲鈍了。這人說走就走,也不知對她印象如何?
看着眼前笑得勉強的小沙彌,謝瑾瑜心底最先浮起的不是她居然讓至善方丈等了一個時辰,而是今日的午膳怕是不能跟景瑜一起用了。
想到這裡,謝瑾瑜默默抹了把臉,暗暗唾棄自己。重生一次還這麼花癡,活該上一世被人騙!
不論心裡怎麼唾棄自己,謝瑾瑜還是跟隨小沙彌來到一處禪房前。吩咐春桃在外等候,謝瑾瑜深吸一口氣便推開了眼前的木門。
入目是一個大大的“禪”字,之後便看見了坐在蒲團上的老僧。長長的兩簇白眉垂至頰邊,面容和善。謝瑾瑜在禮佛日見過他,知曉這位便是至善方丈。
“見過至善方丈。”謝瑾瑜關上房門行個了佛門禮。
老僧笑着回了一禮。“女施主請坐。”
謝瑾瑜聽話落座。看着眼前的老僧欲言又止,實在不知該從何問起。
“女施主不必惶恐。”老僧看着眼前的女子宣了個佛號笑道:“凡事皆有天命,既來之則安之。只要無愧本心便可。”
謝瑾瑜立時站起身睜大雙眼,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她本意是想以受驚的由頭來此請求方丈爲她鎮鎮魂,看他能否發現異常。可至善方丈這話,好似知曉了她的來歷般。讓她沒來由地一陣驚慌。
“方丈,你知道我是……”後面的話,已經無法說出。
至善知曉她問的是什麼,笑着點頭默認。“女施主乃大福之人,只要謹守本心不忘初衷。日後定有大造化。”
謝瑾瑜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擡頭看着面前的老僧傻傻道:“方丈,你不收了我麼?”
至善啞然失笑,“女施主又不是妖怪,我爲何收你?”
謝瑾瑜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回到十三歲的身體,除了面對前世的仇人,似乎心態也回到了少女時的愚笨。
在外等候的春桃只見自家小姐進入禪房沒多久就滿面春風地出來了,跟進禪房時的忐忑完全不同。不由萬分感慨地看着送客的至善方丈。不愧是得道高僧,連心情都能度化。不過看至善方丈如此和善,春桃也放下心來,看來不用黑狗血了,自家小姐應不是被髒東西纏上了。
謝瑾瑜可沒看出春桃心底的感慨,只是雲袖一揮,準備回榮國公府了。轉向前殿之時,謝瑾瑜身子一頓。看見了不遠處跟一白衣男子交談的景瑜。景瑜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身挑眉回以一笑。謝瑾瑜霎時羞紅了臉,這男人怎能笑得如此輕佻魅人?讓她亂了心跳。不禁加快腳步出了寺門。
臨上了轎子,謝瑾瑜才忽然想到。景瑜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子就如此調情,若是換成別家姑娘,他是否也如此作態?這麼一想,狂跳的芳心纔回歸平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名戰意。不論景瑜之前招惹了多少姑娘,她也要將她們一一趕走。這一世景瑜的身邊只能有她!當然,謝瑾瑜並不承認她是在吃醋了。
由於滿腔戰意無處宣泄,竟是連午膳也不用了。轎子就在謝瑾瑜越燃越盛的鬥志下,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在轎伕與春桃哀怨的情緒中,終於到了榮國公府。
甫一入府,謝瑾瑜就接到了馮月馨的請帖--三日後,馬場小聚。
謝瑾瑜眼珠一轉,心底的火氣消了不少,想起了這件事。原是馮月馨的大將軍父親送了匹好馬給她。這姑娘見獵心喜,就順勢想辦個聚會。很是邀請了一些公子小姐們。碰巧的是,三皇子跟太子也在其中。
謝瑾瑜捏着請帖笑得狡黠。若是她沒有記錯,上一世的馬場聚會,景瑜可是向她表達了愛慕之意。
轉眼,日子就在謝瑾瑜的期盼中到了聚會這日。謝瑾瑜身着一身紅色勁裝,長髮只用髮帶在腦後簡單地紮了個辮子,就興沖沖地趕往馬場。
由於來的比較早,馬場裡只有三三兩兩的少年少女分散四周。馮月馨作爲這次聚會的發起人,自然是早早就到場了。一見到她到來,便揮舞着手中的馬鞭用力招手。兩人湊在一起自然又是一陣笑鬧。
不多時,陸續有人趕來。馮月馨自然是要出面去招呼了。謝瑾瑜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吃點心。景瑜還沒到,月馨又去招呼別人了,不由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站在一旁的春桃見自家小姐這般失宜的舉止,忙不迭地抽出錦帕送上,好擋住她露出的幾顆白牙暗自頭痛。幸好她反應的快,不然被旁人看去,上京城的貴女們又多了個謝瑾瑜的談資。
明白春桃的用意,謝瑾瑜尷尬地笑笑。光想着景瑜的事,竟都忘了這不是在國公府內。
忽然,馬場入口傳來一陣騷動。兩人向着那邊看去。只見三皇子身着一身藏青色馬服,被幾人衆星捧月般簇擁而來。
謝瑾瑜撇了撇嘴,一個皇子而已,有必要這麼大排場麼?
剛腹誹完,就見馬場入口出現了那個她心心念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