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所能想到的就是辜負了徐小夕的這一番情意,對不起了珠哥這麼一位好兄弟。沒想到我的無心之失釀就了今天我們三個人這麼微妙的關係。
但是再怎麼說對不起,說抱歉也都是於事無補的,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找個機會跟他們好好談談。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身後,那個人穿着黑色的裙子,長髮飄逸在風裡,嗅來一陣陣花香。
“二舅,你終於回來了。”她高聲喊道,聲音異常激動。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黑姐好像有些不一樣。
“你……”還沒等我說完,黑姐突然撲了上來,緊緊地摟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想要說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這時,珠哥和徐小夕他們兩個人聽到了背後有人的聲音,於是同時回過頭來,看着我們。
可是這一看可不打緊,黑姐抱着我更緊了。
她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不是不懂得怎麼處理你們三個人的關係嗎,我來幫你。”
我這才明白她爲什麼那麼大聲地叫我,原來是爲了吸引珠哥他們的注意力,然後好讓我配合她演出這麼一個*大少的戲。
“黑姐,多謝了。”我說道。
話剛說完,她搖了搖頭,然後用她的纖纖玉指堵住了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再說什麼廢話了。
徐小夕發現我回來了,興奮地跑了過來,然後叫道:“二舅,你回來啦!”
可是當她看到我和黑姐以這種親密的姿勢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剛纔還異常興奮的神情,頓時灰下了臉來,靜靜地看着我們兩個眼眶中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什麼東西。
黑姐見狀不斷沒有停手,反而增加了尺度:“二舅,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啊……”雖然有些不自然但是我還是儘量地去配合了黑姐:“我這不是安全地回來了嗎?”
“我還以爲……”黑姐表情十分到位,就好像我跟她真的有那麼回事兒一樣。
“小夕,你不要誤會,二舅和黑姐只不過……”珠哥沒有再說下去,因爲我的行動再次震撼了他,我直接雙手摟住了黑姐的細腰,然後把她的頭靠上了我的懷裡。
我心想,珠哥,你說什麼不要誤會,一定要誤會纔好呢。
果然,沒過多久,徐小夕看不下去了,直接就跑開了。珠哥恨恨地看着我然後指着我想要罵我,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又罵不出口,只有使勁兒揮了下雙手追徐小夕去了。
我放開了黑姐,撓了撓頭說道:“那啥,黑姐,對不住了。”
她笑了笑,然後用食指點了下我的額頭:“小弟,說什麼呢?我也不想看你爲難不是,只希望珠哥能夠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我感激似的點了點頭。
“對了,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還有,你失蹤了這幾天到哪去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着的黑袍,然後把帽子摘了下來,呼了口氣:“黑姐,說來話長,總之我這次是遇到貴人了。”
“沒事就好。”她笑着說道,然後又輕輕地擁抱了我一下。
我疑惑地看着她:“黑姐,怎麼又抱啊?”
“這次不一樣。”她大有意味地說道。
不一樣?除了力度不一樣以外還有什麼不一樣。
他見我一動不動地杵着,噗嗤地笑了一下:“咋地,姐姐抱一下弟弟還犯法不成,至於讓你這麼驚訝嗎?”
於是,我開始放心地享受起這種溫暖起來。心裡暖滋滋的。
我先回到了勞弘的家裡,勞升和他見到我都很高興,雖然在上次的刑場一件事中他們沒能幫上什麼大忙,但是我還是對他們心存感激,而且他們怎麼說都是值得信任的,自然不可能向其他族人告密。
我把自己是秦氏後人的事情告訴了他們。雖然這是第二次說,第一次是珠哥爲了救我的權宜之計,但是這一次可不一樣,我可是進過了昭明殿,而且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對於我所說的他們願意相信,因爲徐小夕或多或少在中間起了作用。所以這也是我敢於放心回到這裡住下來的原因。
傍晚的時候珠哥就回來了,但是表情一臉的凝重。一踏進門就衝我喊。
“二舅,你跟我來一下。”他衝我喊道,語氣中沒有夾帶任何客氣的意思。
我看了看勞弘他們一臉的疑惑,不只是他們,就連我這個號稱最瞭解這個哥們的二舅也不知道他在心裡打着什麼算盤。
也沒有問爲什麼,我就直接跟着他走了出去,這傢伙一路上也不說話,就帶着我走到了村子南邊的木橋上。
就是當時我和徐小夕爲了救珠哥而來尋找“琴心三疊”的那個地方。
他停在了欄杆邊,然後坐了下去,兩隻腳從空隙中穿了出去,露在橋外。然後回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也這麼做。
於是我學着他的姿勢,坐了下來。
“二舅。”一番沉默之後,他首先開了口。我仔細地聽着。
“我們是兄弟,所以我願意通過這種方式坐在這裡和你談話,而不是通過其他方式。”
我搖了搖頭:“其他什麼方式?”
“不是兄弟應該有的方式。”他語氣略顯得冷淡起來。
我也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行了,你也不要再演戲了。”他說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演戲?哪有?”
他冷笑一聲:“你和黑姐那一幕大戲瞞得住小夕,但是瞞不住我,因爲出於我對你的瞭解,你不會對不起鶯兒。”
我笑了一下,然後撿起了身邊的落葉毫不猶豫地丟進了靜靜的河面,那樹葉翩躚了幾轉,就像是一隻黃綠色的蝴蝶一樣。雖然很輕,但是還是足以使平靜的河面上泛起了一小層的漣漪。
“我不希望傷害小夕,還有你。”我靜靜地凝視着他的臉。
在聽完了我的話之後,他的臉部開始起了一絲變化,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躍然臉上一般。只不過這種東西的程度似乎還不太夠。
“可你恰恰傷害了我們。”他說道。
我不明白他的話,我這麼做不是爲了撮合他們麼嗎?以珠哥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會看不出我的良苦用心?
見我不解其意,他咳了一下,然後把手放在了面前的欄杆上:“你這麼做傷了徐小夕,而我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所以我請你以後不要這麼做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難道真要我接受她不成?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當然,不是說徐小夕哪裡不好,只是我已經有了鶯兒,那我的心就已經容不下其他人了。
爲了緩解氣氛,我笑了一下:“給不了她要的幸福,就讓她舒服一些是嗎?”
以前在我開完玩笑之後,珠哥往往會隨着我一起嘻哈起來,但是今天的他完全不對勁兒,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一樣。
對於我的玩笑話,他起先不予理睬,撿起了身邊的石子,然後丟進了河裡,撲通一聲濺起了不少的水花,一層層的漣漪盪漾開來。
“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再把徐小夕像是一個包袱一樣一腳踢開,我將成爲你的競爭者,公平競爭。”
他的語氣異常生硬,而且十分堅定,好像因爲這句話,我和他突然之間就隔了一堵厚厚的心牆。
“真的要這樣嗎?”我問。
他冷冷地點了點頭,然後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身子,雙手搭在了欄杆上。
“二舅,我希望你明白,我會用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
我站起身來,我發現傍晚下的夕陽已經把我們的影子投射在了地上,然後慢慢地拉長。我覺得,我和他的距離雖然只有土壤之間,但是某個方面的距離卻越來越遙遠了。
“珠哥,我們是兄弟,沒必要這樣的。”我勸道。
“二舅,你不會明白的。”他背對着我搖了搖頭。然後冷笑一聲:“你放心吧,我不會怪你的,從今天起,我除了是你的兄弟以外,還多了一樣身份。”
“好吧。”我聳了聳肩,然後攤開雙手:“珠哥,那麼我也告訴你,我認輸了。”
“混蛋!”珠哥突然冷不防地轉過身來使勁兒朝我臉上揮出了一拳,那一拳我原本來得及躲避的,但是我沒有,我心甘情願地捱了這一拳。
我的臉傳來辣辣的痛感,但是我並沒有過多的氣憤,相反,我反而開始自責和後悔。我後悔自己把徐小夕像是包袱一樣丟給珠哥,以爲這樣對大家都好,但是我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我忽略了他們的感受。
我一直以爲自己這樣做是對的,但是我忘記了我是沒有權利決定別人喜歡誰,決定別人的感情的。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親兄弟。
我捂着紅腫的臉,一時間說不出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珠哥投到河裡的石頭激起的漣漪還在細微地傳送着。
耳邊的風還在忽忽地響,腳下的影子已經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但是卻夠不到珠哥。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很高興你平安無事回來。”珠哥說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笑了一下:“不回來的話我將失去重新認識你的機會,珠哥,從這一刻起,我就是你的競爭者。”
他聽到這句話,咧開嘴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也許,所謂的“競爭者”無非是一個承諾,承諾自己不再把他們的事情想得那麼理所當然,完全憑斷自己的決定。我會考慮他們的感受,以另外一種形式讓他們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是有多愚笨,以爲我努力撮合他們就是對他們好。
我錯了,我的行爲對於珠哥的一拳來說太輕了。不過,從這一刻開始,我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就好像達成了某種協議一樣,我和珠哥相視一眼,然後笑着走下木橋,走向山間的小路。
夕陽斜西山,人影隨路長。就像我們腳下的路,越走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