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這一天早上,我醒來走出了五金店的門。
剛出門鶯兒的電話就隨之而來。
“你在哪呢?我想去找你。”她說道。
我把位置告訴了他,稍微地漱洗了一下,也沒吃早飯我就坐在了門口。
吸起了煙,我必須現在先吸完,不然等我鶯兒來了,要是我的煙癮犯了就糟糕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非要戒菸不可,自從上次她勸我戒了之後,我就開始下意識地戒菸。每次要吸菸都會想起她,而且吸得越多就好像頂着一種負罪感。這種感覺說不出來,很微妙。
九點多的時候,我走出了小巷,去接她。
鶯兒今天穿着潔白的襯衫,大片大大的領子略高的豎着,但髮型卻變了。跟郭穎那晚的髮型一樣。
“好看嗎?”她歪着笑臉問我。
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白嫩嫩的臉上,揚起的嘴角被精細的陽光以粗線條的形式勾勒了出來。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不知道她是鶯兒還是郭穎,也不知道我所真切希望看到的是誰。
“漂亮。”我回答。
她就像小孩子露出天真地笑容。
你就是你啊,鶯兒。爲什麼要做什麼改變呢?
當一個女生爲你改變髮型的時候,你是否會爲之動容,爲之感動。
陽光定格她笑容的那一刻,我很想親吻一下她的額頭,但我終究沒有這麼做。
因爲,也許這一吻註定傾城,或者一切都蕩然無存。所以我選擇靜靜守候。
“吃點東西去吧。”我建議道。
“我要吃包子,你請客。”她急忙說道。
我無奈地笑了一下,受不了這小妮子。
她擠到賣包子的攤位,朝着老闆喊:“三個肉包,三個菜包!”
“喂!你吃的完麼?”我問道。
她一甩頭哼了一句,接過包子。
“這三個給你,這三個是我的。”她分配着手上的包子。
“你太無恥了,我都面黃肌瘦的了,你竟然給我三個菜包。”我抱怨道。
“誰叫你吸菸了!”
我暗道不好,剛剛吸完煙忘了漱口了。
“喂,可憐我一下吧。”我作揖哀求道。
“叫本宮娘娘。”她開着玩笑。
“本宮娘娘,本宮娘娘。”我故意打趣兒地喊道
。
她噗嗤一聲就笑了:“慫樣!賞你了!”她對給我一個肉包。
我們找了個綠化草坪坐了下來。
“徐天宇還好吧?”我問。
“你們那種事都乾的出來,還好意思問。”她不懷好意地笑着。
“是啊,我和他就是真愛。”我接下話茬。
“呸呸呸!真噁心。”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要開店了,就在火車站旁邊。”我說道。
她哦了一句,然後問我還會不會去學校找她。我說你來找我不就行了。這小妮子說什麼感覺不一樣。
也不知道這些女生的思維到底是怎麼開發出來的,怎麼就不一樣了,還要我費那麼多的公交錢,更何況現在全校都認識我了,把我定義爲徐天宇的男朋友,我還敢進去麼?
嘀嘟嘀嘟!……一輛消防車飛馳而過。
“快!跟我來!”鶯兒說了一句就拉着我追着消防車跑。
跑沒多久消防車就停了下來,原來前面出了一場車禍。
“等我一下!”她說完就朝人行道跑去,直接竄進了一家商店。也不知道她又要幹嘛,我只好傻乎乎地站在路邊等她。
沒過多久手中就拿着兩瓶啤酒出來了。
“我們就坐在這喝點啤酒吧!”她笑着坐到了草坪上。
“你要死啊!事故車都着火了,隨時可能會爆炸的!”
“怎麼?怕啦?殭屍你都不怕,着火就慫啦?”她伸過啤酒給我。
我搖了搖頭,重新坐到了草坪上看消防車滅火。
看來,跟着鶯兒這妮子,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瘋。
前面盡是一場火海升騰,硝煙瀰漫的火災。而我和鶯兒卻坐在不遠處靜靜地喝着啤酒。
沒有碰杯,沒有交談,就這樣靜靜地看着。
鶯兒喝得白白的臉蛋紅彤彤的,就好像清韻的牡丹花一樣。中間一點紅,從兩邊慢慢地化開。
還好,車子並沒有爆炸,火勢一下子就控制了下來。公路上只剩下青煙嫋嫋的灰燼,草坪上只剩兩瓶喝空了的酒瓶子。
“喂,你是崔哥嗎?”她半醉半醒地問我。
“你是崔哥嗎?”她聲音放大了問。
“我是梅有歉。”我說道。
這一刻我沒有醉,我很清醒,我是胖子梅有歉,不是崔哥。
“就說嘛,十八年了,怎麼可能一點都沒變
。”她醉了,倒在草坪上含糊不清的說道。
“如果我是那個胖子你還喜歡我嗎?”我問。
“啊?……哦?喜歡啊……”她揮着手說道。
“我要聽你唱歌,唱歌,就唱那首《富士山下》。”她大聲說道。
“你醉了,我們回去吧!”我試圖拉起她。
“不!”她一把推開我:“我要聽歌。”
她低着頭接着說道:“你知道嘛,火災沒有把我們兩個炸死就說明我們可以在一起,老天爺已經允許了。”
“鶯兒你醉了,我們先回去吧!”
“沒醉!我沒醉,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她突然開始哭起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你擔心的樣子我感覺很溫暖,在醫院靠着你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我的。”
我安安靜靜地聽着。
“鶯兒……我……”我說話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我幾次拉她手都被她掙脫開了。
“我喜歡你……”她輕聲的說完,然後就昏睡過去。
她睡得很深,陽光照得她的臉通紅,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我的臉也開始灼熱了起來,還是說男女之愛本身就是讓人沉醉的酒精呢?
我背起她往店鋪走了回去,揹着的時候這小妮子還在喃喃地說着夢話。
回到了店鋪,我把她放在了牀上,蓋上了被子。
她的睡姿很美,更何況現在有喝了點酒。
我回想起今天她的話,她是個多愁善感的女生,也許平日在人前歡歡笑笑,其實內心早已負荷。她母親死了父親又對她愛管不管。
我想,她只是對我的溫暖過於感激了而已。
看着眼前的一幅睡美人圖,我搖了搖腦袋,當時在黃石村那一回爲了救鶯兒差點就被農民伯伯給和諧了。
我走了出去,這時郭毅急匆匆地趕來了。
他告訴我老家突然有點急事,靈嬰的那件事只能等他回來了再說。他還說這間鋪子放心的交給我了,可以把他的東西先收進裡邊的倉庫,然後我自己可以開始打理店了。
我沒想到不過相識一天而已,他就如此相信我,直接把鋪子給了我。於是我按下決心,他的誠意如此,我自然不能辜負他對我的信任。我一定要好好惡補一下道術。
他走後,我開始擔心靈嬰起來,那晚的行動失敗以後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於是我撥打了徐天宇的電話。
接通之後他問我在哪,我告訴了他於是他帶着珠哥他們趕了過來
。
今天是個奇怪的日子,好像大家都撞在了一起一樣,郭穎也打了電話給我,不過不是要來找我。
她說最近有點事,可能不能來找我了,她也聽說了我和徐天宇的事,還安慰了我。
“二舅!”珠哥這傢伙一進門就喊我。
“都來啦。”我說道:“小聲點,鶯兒睡着了,先坐吧。”
“地方不錯啊!”二哥嘆道。
“二舅,你和徐天宇不會……”隆哥吞吞吐吐地問道。
“哪壺不開提哪壺!”珠哥罵道。
我笑了一下:“那什麼,我一直沒跟大家說明我的身份,今天大家都在,我就解釋一下吧。”
於是我簡單地把自己的身份說明了一下,當然那晚的事也說了,只是把徐天宇說成是我的幫手,我想他也不願意透漏自己身份,即使對方是最信任的夥伴。
“哦!”二哥聽完我的講訴激動了起來:“二舅快幫我算算我的姻緣。”
我苦笑了一下,算命什麼的我哪會啊。
“那什麼,二哥啊,我是陰陽先生,不是算命的,明白麼,況且你的桃花不是已經滿天飛樣了麼?”我說完,他抓着腦袋笑了起來。
“這麼說來,竹水坡的靈嬰一旦衝破封印學校就完了?”珠哥推着眼鏡問我。
我點了點頭轉而問徐天宇:“說一下竹水坡的情況。”
他搖了搖頭,雙臂交叉着:“自那晚以後,學校完全封鎖了那裡,而且設了好多的監控錄像,我靠近那裡的時候,一股強烈的腐臭襲來,周圍也不知道爲什麼多了一大羣的烏鴉。”
看來情況不容樂觀啊,而我現在要再次進入學校恐怕已經不可能了,唯一能夠採取行動的就只有徐天宇了。
十六一過,那靈嬰只要再聚集一些怨氣就可以出來作惡了,而它一出來要找的就是害它投不成胎的生母。我已經答應了郭毅要幫他,但是祭靈血到底是什麼,我簡直就是一頭霧水。
要是老大在就好了,我心想。
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幫忙打理了下我的店鋪,那些老東西都被藏進了倉庫。牆紙也已經換了,我擦着汗看着蠻像樣的鋪子,心裡樂呵了。這就算我的家了吧。
大家都幫忙了一下午,而且二哥說資助我明天去進貨,於是爲了犒勞大傢伙我親自下廚炒了幾個菜。
大家對酒說笑,我感覺這就是家的感覺。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梅菜扣肉的時候,我想起了老羊頭,但是他已經不在了。
“大家試試梅菜扣肉
。”我說道。
今天的扣肉我做的很用心,每一片肉都切得很薄。
“這是我吃過最好的梅菜扣肉了。”鶯兒讚道。
“最好吃的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了……”我隨即傷悲起來。但很快就恢復了情緒,這麼好的氣氛可不能傷悲下去。
大家都喝得比較多,十點多的時候,打車回去了。
我看着馳去的車子,擡頭看着月影,自語道:你這傢伙,每次都這樣看着我。
當然,月亮是不會答話的,但我相信來自生者的彼岸會有一個久遠的目光飄向這裡,一直關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