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兩軍交鋒,若不能以催枯拉朽之勢擊破另一方,最終就會演變成毫無軍陣和秩序的混戰,這個時候,軍陣也將會失去意義,謀士更是毫無用武之地。
最終決定勝敗的,只有兩軍兵力的多寡,士兵的體力、士氣等這些困素。
而出謀劃策的謀士,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無用武之地。
就算是再智謀超絕的謀士,這個時候也絕對不如一個小兵有用。
兩軍混在一起奮力廝殺,兵員以驚人的數量減少。不論是幷州將士,還是月氏胡騎全都殺紅了眼,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殺光非己方陣營的人。
西涼軍陣前,羅徵皺眉。
幷州軍陣前,呂布皺眉。
對於統兵將領來說,最不想看到的便是這種情況。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統兵將領將會失去對局面的控制。
這種情況下,就算孫武復生,也沒辦法將兩支騎兵分開了。
就在這時,戰況忽然出現了轉機。
西涼軍兩翼的月氏騎兵在幷州騎兵的奮力拼殺下,漸漸不敵,開始有騎兵向中軍本陣敗逃過來,此消彼長之下,幷州騎兵更是士氣大振,奮力向前衝殺。
“主公,月氏騎兵敗了。”
趙雲臉色一變,連忙催馬上前,向羅徵道。
羅徵早看到了,眼神一凝,沉聲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幷州狼騎善戰之名。果真名不虛傳,這些月氏胡騎整編時日尚短,沒受過正規訓練。終究遜了一籌。”
李蒙忙提醒道:“主公,月氏騎兵逃往本陣來了。”
許褚大聲道:“主公,讓重甲鐵騎出擊吧!”
趙雲亦振聲道:“現在我軍已經和幷州騎兵混成一團,呂布就算想要撤軍,也無法將兩軍分開了。只需一舉擊破呂布中軍,兩翼的幷州騎兵自然不戰自潰。”
羅徵‘嗯’了聲,沉聲道:“許褚聽令。”
許褚精神一振。急大聲道:“末將在!”
羅徵厲聲道:“速率五百重甲鐵騎出擊!”
“末將遵命。”
許褚轟然領命,隨即拍馬離去。
幷州軍陣前。
“主公,時機至矣!”
張遼眼看兩翼的西涼軍敗退。頓時精神一振,急催馬上前,向呂布疾聲道:“我軍已殺退西涼軍兩翼騎兵,只需將敗逃的西涼騎兵趕往羅徵中軍。我軍再隨後掩殺。必可一舉擊破羅徵中軍,請主公速速下令,末將願爲先鋒!”
“末將願爲先鋒!”
臧霸、侯成等將也連忙催馬上前,大聲請命。
呂布容光煥發,精神振奮,大聲道:“好,羅徵小兒不自量力,竟敢驅騎兵與本將軍決勝沙場。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傳我軍令,將敗逃的西涼騎兵趕往羅徵中軍!”
“得令。”
早有傳令兵大吼一聲。迅速以旗語傳下軍令。
左右兩翼,收到軍令的魏續和曹性立刻極力收攏騎兵,從四面包抄,儘量將敗逃的月氏騎兵往羅徵中軍驅趕,欲以西涼敗兵衝擊羅徵中軍本陣。
然而就在此時,西涼軍卻主動出擊了。
呂布當即大笑道:“羅徵小兒技窮矣,這是要困獸猶鬥了!”
張遼卻臉色一變,忙道:“主公,西涼軍這是要背水一戰了,羅徵的三千中軍乃是追隨他征伐關東的舊部,乃是西涼騎兵精銳中的精銳,不可不防吶!”
呂布凜然道:“嗯,文遠所言極是,然羅徵已捨棄兩翼,率中軍主動出擊,除了決一死戰外別無選擇。不過,羅徵小兒想與本將軍拼個兩敗俱傷,可是打錯算盤了。”
張遼奮然道:“主公,請下令出擊吧!”
呂布大聲道:“傳我軍令,全軍出擊!”
“遵命!”
早有傳令兵扯開嗓門大吼起來,剎時全場可聞。
“幷州兒郎們,隨某突擊!”
呂布陡然大喝一聲,方天畫戟猛的向前一揮。
兩千列陣以待的幷州狼騎大吼一聲,立刻馭使戰馬開始奔跑,並越來越快。
兩軍相距足有三百步的距離,而騎兵將衝鋒速度提至極限,最多隻需百步即可。
呂布一騎當先,方天畫戟早已來到手中,眸子裡有冰寒的殺人在沸騰。
身後兩千幷州鐵騎滾滾而進,嬰紅的流蘇蕩起一道道波浪,幾欲乘風而起。
兩百餘步外,三千西涼鐵騎同樣在加速,渾然不顧驅趕着敗退的月氏胡騎從側後包抄過來的三千幷州鐵騎,直撲呂布中軍,想要徹底將呂布中軍鑿穿。
幾乎所有人都認爲羅徵這是要困獸猶鬥,背水一戰。
唯有張遼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一時半刻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戰場上喧囂一片,除了驚雷般的馬蹄聲和喊殺聲,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兩支騎兵衝鋒的速度越來越快,以驚人的速度在接近。
就在這時。
羅徵忽然高舉右臂,斷喝道:“出擊!”
悠忽之間,五百連人帶戰馬都包裹在黝黑鐵甲之中的騎兵脫離了本陣,迅速與大軍本陣拉開了距離,將衝鋒速度提升至極限,向已經進步百步之內的幷州騎兵衝了過去。
五百騎兵陣前,三角錐型陣的鑽頭位置,許褚單人獨騎,策馬狂奔。
身後五百精挑細選出來的死士滾滾跟進,眸子裡有瘋狂的殺意在閃爍。
“嗯?”
幷州軍陣前,呂布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不由面露疑惑,心裡一陣納悶,羅徵小兒這是要幹什麼,該不會想要靠這區區五百騎兵。就想擊破本將軍的兩千幷州鐵騎吧?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考慮其他的問題了。
百步距離不過瞬息即到,哪裡還能顧得上其他。
到了這個時候。唯有以手中的力量,擊破羅徵的三千騎兵纔是正經。
呂布左側靠後的位置,正在催馬疾奔的張遼卻莫名有些不安。
然而,兩軍即將相交,根本就來不及細想西涼軍這是要幹什麼。
“殺!”
“殺!”
兩聲炸雷般的大喝陡然沖霄而上,五百重甲鐵騎終於重重撞上了幷州騎兵。
鐵盔之下,兩個核桃大小的窟窿裡。許褚虎目瞪圓,眸子裡露出了餓狼看到綿羊時纔有的興奮光芒,高高舉起的火雲刀以開山之勢劈了下去。撞上了呂布的方天畫戟。
當!
清越的金鐵交擊聲中,附近的騎兵瞬間失聰。
呂布虎驅一陣,只覺雙臂一陣痠麻,不由大吃一驚。終於看清楚了這支騎兵究竟有什麼貓膩。原來竟然連人帶戰馬都包裹在黝黑的鐵甲之下。
可是,連人帶馬都披上鐵甲,至少有三百多斤重量,戰馬怎麼可能負重奔跑?
若非如此,自己又怎麼可能一擊之下被震的雙臂痠麻。
要知道,戰馬增加了數百斤重量,高速奔跑時的慣性不是一般的大。
縱然以呂布的勇力,也不由吃了他悶虧。被許褚一刀劈的兩臂痠麻。
就在呂布吃驚的同時,許褚卻沒有回頭。只管縱馬往前衝殺。
身後五百重甲鐵騎就好像一股鋼鐵洪流,滾滾向前,無可阻擋。
呂布奮起勇力,掃飛了幾騎重甲騎兵,然而卻根本無法改變大局。
“不好!”
呂布不愧是呂布,瞬間想到了這種戰術的可怕,頓時大驚。
同樣大驚的還有張遼,在剛剛見識到這支騎兵的怪異之後,他就已經在瞬間想到羅徵的戰術,臉色變的極爲難看,終於明白自己方纔隱隱的不安來自何處了。
這個年代信息落後,遠不似後世的信息爆炸年代。
重甲兵騎出戰的次數並不多,再加上羅徵的刻意保密,涼州除了見識過重甲騎兵的羌胡人之外,再無人知曉,呂布、張遼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連人帶戰馬全都包裹在黝黑鐵甲之下的騎兵,而且呂布、張遼皆精通騎兵戰術,只是甫一交兵,就瞬間明白了這種騎兵的強大之處,唯所惑者,就是戰馬負重如此之重,如何還能發起衝鋒。
張遼奮起勇力,將幾騎重甲騎兵掃落馬下。
然而,其他的幷州將校和騎兵們卻沒有如此勇力,鋼刀砍在鐵甲之上,除了擦出一溜火花之外,根本就傷不了這些全部包裹在鐵甲之下的怪物。
重甲騎兵的行動很笨拙,能做的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不斷向前衝鋒。
除了許褚這種神力驚人的猛人,沒有人能披着百多斤重的鐵甲,還能在戰馬狂奔時揮刀自如,往往被幷州騎兵砍上三刀,重甲騎兵才能反擊一刀。
只是,結果卻是截然相反。
幷州騎兵縱然砍上十刀八刀,也難傷重甲騎兵。
然而,重甲騎兵則只需要一刀,就能要了幷州騎兵的命。
這種巨大的反差給幷州騎兵形成了極大的震撼,有莫名的恐慌在蔓延。
未知最可怕,誰都沒見過這種連人帶馬都包裹在鐵甲之下的騎兵。
在見識到重甲騎兵的可怕之後,士兵們首先就慌了神,他們可不是呂布,在面對這種怎麼砍都無法砍傷的鋼鐵騎兵時,還能保持鎮定和冷靜。
很快,五百重甲鐵騎就鑿穿了呂布軍陣,殺了個對穿。
兩千幷州騎兵頃刻間大亂,再也無法保持陣型,徹底亂成一團。
特別是最中間的位置,就好像被鑽頭鑽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極爲慘烈。
然而就在這時,隨後而進的三千西涼騎兵也隨後殺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