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假和尚叫我什麼呢?王堯心中納悶,勞資什麼時候變成這假和尚爹孃了?就算這小子認錯了人,最多叫自己一聲爹,勞資又特麼怎麼可能成了這小子的娘?
“別鬧,我還有事!”王堯見倪震閭在那團陰影籠罩之下,如一尊魔神似的,慢慢走近小區,頓時着急起來,這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出來打岔,難道這小子是鰥者的同夥?
“老倪,才下班啊?香爐山那山道咋樣了?”
“剛剛搶修好,累死人了,連續忙了兩天呢……”
“聽說山石砸死了兩個香客?”
“是啊,嚇死人了,現場那個慘,都說是香客不誠心,佛祖發怒呢。”
“真的?不說是意外嗎?”
“意外?在咱們祥雲市有意外嗎?據說前天下午出事的時候,整個香爐峰、積香寺都抖動起來了,廟裡的僧人都說佛祖在發火呢。”
“真的呀……”
倪震閭在小區門邊遇着一熟人,兩人在那裡聊了起來。王堯見機會難得,也不理睬腳邊兀自在那裡痛哭的晦朔,伸指在界面板上點選了鰥者倪震閭。
“嗒嗒嗒……”
“注意:宿主要牽連唐美鳳與倪震閭之間的姻緣,唐美鳳在彩都,倪震閭在祥雲市,牽連需要五個巧合,當前宿主技巧等級3級,只能製造3個巧合,牽連失敗,損失100點靈力。”
我靠,距離太遠,技巧沒法使用!王堯情急之下,紅線出手,遠遠地拋向倪震閭,卻不料倪震閭身周那道陰影就像是替他設置了一道防護罩,只見紅線線頭伸伸縮縮,硬是無法纏繞到倪震閭身上。
“爹孃,我知道錯了,你們在世的時候,我不聽你們的話,惹你們生氣了,現在你說什麼我都聽,你叫我好好學習,我一定把課本全都背下來,爹孃,不要丟下兒子不管啊……!”
腳邊晦朔依舊抱着王堯小腿在那裡連哭帶說,眼淚鼻涕糊了王堯一褲腿的,王堯都懷疑這小子是把自己錯當成他爹孃的墳頭了。
“我真的說什麼你都聽?”情急之下,王堯也懶得去想許多,低頭看向晦朔問道。
“唔!”晦朔抱着王堯小腿連連點頭。
“瞧見前面那個要進小區的男人了嗎,瘦瘦的,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那個,正和那胖子聊着天的?”王堯衝着倪震閭指點了一下,晦朔終於注意到了鰥者。
自從晦朔抱住王堯的小腿哭號,就有一幫人圍上來看熱鬧,一個個也和王堯一樣,見這和尚抱着王堯叫爹孃猜不出來原因,此刻見王堯嚮晦朔指點倪震閭,一時間也跟着紛紛腦補起來。
“喂!你是不是老倪哪個前妻的孃家人?”
“是啊是啊,姊妹死了,和尚就別出家了,留下孤孤單單的爹孃,確實挺可憐的”
“小夥子別衝動,聽和尚一句勸,老倪人其實不錯的,對老婆可好了,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好好商量,老倪做工程,反正有錢……”
……
王堯也不理睬身周人們的議論,只用手指着倪震閭看向晦朔。
“你替我去揍他……對了,把這個帶上,我不叫你回來,就用這玩意敲他。”王堯心念一動,又把醒神令掏出來交給晦朔。他猜測倪震閭身周的陰影應該是靈體一類的東西,用醒神令估計會奏效。
“這……”周圍的人還沒明白王堯是什麼意思,就只見晦朔接過醒神令,衝着倪震閭就衝了過去。
那倪震閭剛好和熟人聊完了,正準備進小區,哪料到斜刺裡躥出來一個和尚,照着他的臉膛劈面就是一拳。
“狗日的,敢得罪我爹孃!”那和尚一邊打還一邊叫罵着。
倪震閭給和尚一拳打得莫名其妙,也不知自己怎麼就得罪了和尚的爹孃了,他騰騰騰倒退數步,一邊擡手遮擋和尚相繼打來的拳腳,一邊叫着冤枉,腰間的鑰匙更是譁楞楞碰撞出一片聲響。
“和尚你什麼人?你爹孃是誰?我怎麼就得罪他們了?說明白了再打?”
王堯緩緩邁步走向倪震閭,卻見倪震閭和晦朔廝打在一起,倪震閭身周陰影雖然在廝打中激烈地震顫起來,卻依舊沒有露出絲毫縫隙,紅線仍然無法進入,在陰影外激烈地擺動着。
“老倪,這位可能是你前妻的孃家人,又來管你要女兒了!”幾個看熱鬧的見晦朔也不答話,只是一股勁地追打倪震閭,而倪震閭茫然失措之間,已經捱了好幾下狠的,都焦急地先後叫了起來。
倪震閭一聽,感覺頗有道理,自己死了老婆,對老婆娘家來說,可不就是閨女折在自己手上了?當然是得罪了老婆的爹孃嘛!這樣看來這和尚八成是自己的哪位小舅子了。
可……自己儘管前後娶了十八個老婆,不過……好像還從來沒聽說有個小舅子是當和尚的?
他雖然心頭狐疑,但確實是娶得老婆太多,對每個老婆的家事已經有點模糊了,人女兒嫁給自己,年輕輕的就死了,孃家人氣不過,着實也來鬧過幾回,倪震閭經歷的多了,也算有了經驗。
而且他除了剋死十八個老婆,平時做事本本分分,爲人老老實實,根本就沒得罪過什麼人,所以心下也基本篤定,這應該是自己哪位老婆的家人懷念女兒,氣不過,又來鬧事了。
“舅……舅爺莫要着急,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情急之下,倪震閭嘴裡舅爺都叫了出來。晦朔一心要聽爹孃的話,管你是叫舅爺還是佛爺,也不搭理倪震閭,只是一個勁地揍他。
“敲他!”王堯走近了,見撕打沒有效果,急忙提醒晦朔。
晦朔聽得爹孃指示,二話不說,操起早就捏在手裡的醒神令,“啪啪啪……”地敲在倪震閭身上,有一記倪震閭躲閃不及,還給他敲在了頭頂。
王堯只見隨着醒神令敲在倪震閭身上,倪震閭身周陰影驟然炸了開來,但緊接着便急劇收攏,然後眼瞅着那陰影竟不停地膨脹起來。
如同火焰添上了新柴,那火苗呼啦啦地向外猛地擴散開去,只聽得“哎呦”一聲,晦朔被倪震閭一腳踹了開來。
“呼……呼……”一聲聲粗大的鼻息聲緩緩響起,陰影中的倪震閭臉色漸漸變得漠然,他沒有理睬晦朔,反而冷冷地盯着王堯,那感覺就像是一頭洪荒巨獸剛剛甦醒了似的。
“爹孃,他……他的力氣突然變得好大……”晦朔連滾帶爬跑到王堯身邊,看着倪震閭驚魂未定地說道。
不好!莫不是醒神令敲醒了鰥者的獸性?
王堯心中驚疑不定,不過紅線倒是乘着剛纔陰影炸開的一瞬,飛了進去,已經纏上了倪震閭的腳踝,他手拎紅線另一端,緩緩退後了數步,打算看一看倪震閭的身份信息。
隨着王堯心念,倪震閭腦袋邊上居然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下子王堯頭上的汗可就下來了,問號意味着,倪震閭此時的級別比他還要高,他根本對付不了這個鰥者。
王堯如今做事小心,才見倪震閭的時候,發現他出場氣勢不凡,就讀過他的身份信息,當時信息顯示,倪震閭確實就只是個普通凡人而已,沒料到醒神令敲過之後,竟然喚醒了一個可怕的怪物。
“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挑釁我,打攪我的沉眠?”倪震閭緩緩邁步向王堯和晦朔走來,每一步下去,王堯都感覺地面在微微搖晃。
“要下雨啦,趕緊回家收衣服去啊!”
“我靠,說打雷就打雷,和尚,找個避雨的地方再打好不好?我老婆身體不好,淋了雨要生病的……”
……
鰥者的聲音隆隆作響,如同天空打着悶雷一般,然而周圍人羣只聽見悶雷陣陣,根本沒有發現鰥者已經在質問月老,還在一邊紛紛忙亂着,有的逃去避雨,還有的猶豫着,捨不得丟了熱鬧不看。
“快跑!”王堯輕呼一聲,這裡已經牽上線,也沒自己什麼事了,還愣在這兒,可不是等着鰥者來揍嗎?自己不久前纔給叫獸揍過,再不想嘗試那個味道了。
招呼了一聲晦朔,王堯轉身拔腿就跑,晦朔好不容易找着爹孃,哪裡肯讓爹孃再度跑掉,攆着王堯,也緊跟着追了下去。
“不要跑!”鰥者隆隆地叫嚷着,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追着他們,就見他彷彿一顆緩緩移動的彗星,隨着身體向前移動,陰影在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黑色的殘燼隨風飛舞。
“爹孃,咱們去哪兒?”晦朔見王堯跑了一陣,步子緩了下來,急忙追上來問道。
“不要停,繼續走,咱們去彩都。”王堯沉聲說道。他能夠感覺到那片懸停在美滿小區天空的烏雲,已經移動了過來,正在慢慢靠近,知道倪震閭並沒有放棄他們倆,仍舊在後面追趕着。
“哦……”晦朔聰明地沒有再多嘴,跟在王堯身後,王堯走了一截,擡頭看了看天空,不禁皺起了眉頭,那烏雲居然不知不覺間離自己又近了一些,鰥者似乎正在加速。
他卻不知道,四大天殘其實也是四大怪物作祟,而且這種怪物比之叫獸,危害性只大不小,只不過平時這些怪物都處於沉睡狀態,只是將自己的邪惡狀態附着在宿主身上,用以危害世人。
王堯叫晦朔使用醒神令,恰恰是激活了怪物本體,任何一種怪物都有記仇的特性,而且王堯還對它的宿主使用了法寶紅線。
怪物雖然不知道宿主着了什麼道兒,但感應還是不會錯的,明白終歸不是什麼好事情,就打算逮着王堯,徹底清除禍根。
“爹……爹孃,去彩都……可以坐車的。”晦朔卻沒有王堯那般敏銳的感覺,以爲早已甩脫了倪震閭,聽說王堯要去彩都,他見了路邊一輛去彩都的公交,就招呼着王堯上車。
“額……”王堯看了看公交,自己兩條腿的速度自然沒有公交快捷,要躲開鰥者,還是坐車比較好,如此一想便點了點頭,邁步上去了,晦朔緊跟着也上了車。
“你……不留在祥雲?”王堯看晦朔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不禁愣了愣,這假和尚這是……耗上自己了?
“我決定了,從今往後,爹孃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晦朔看着王堯堅定地說道。
“快買票!”公交司機不耐煩地叫道。兩人上來堵車門口聊什麼嘛?一點素質都沒有,買了票,去後面慢慢聊去。現在時間可也不早了,司機還等着趕回彩都下班呢。
“額……”
王堯扭頭看了看晦朔,見這假和尚滿臉純真地瞅着自己,果然和那小朋友望着爹孃沒啥區別,他撓了撓腦袋,交了兩人的車錢,就衝這假和尚叫了自己這麼長時間的爹孃,他也不好意思裝傻。
兩人上了車往後走,最後一班車,車上沒幾個人。
王堯走到車後覓了個空座剛要坐下,突然若有所感地透過車窗向外面看去,只見整條道路上的蓮花路燈都似乎黯淡了許多,一個有兩層樓房大小的陰影正搖搖擺擺地順着道路似慢實快地追了上來。
路上的行人毫無所覺,在晚風中與那陰影擦身而過,陰影的殘燼瀰漫了整條道路,公交開的速度並不太快,那陰影卻似乎在漸漸加速,不知不覺間,王堯已經能夠看見陰影中倪震閭的嘴臉了。
對方似乎也發現王堯在公交車裡,只見那陰影突然幻化變形,一雙飄散着殘燼的陰影大手猛地揮起,抓向公交車,王堯愕然瞪大了眼睛,卻是幾根陰影凝成的指頭穿過公交車的鐵皮,鑽進了車廂。
晦朔毫無所覺,撅着屁股往座位上坐去,眼看就要被那陰影指頭碰上,王堯急忙將他一扒拉,拉扯到自己身邊,晦朔不明就裡地看着王堯,王堯卻拉着他,神情嚴峻地一步步向後退去。
只見車廂裡陰影如羣蛇亂舞般越聚越多,不斷變形的大手不停地向着王堯逼近。
“找個座位坐下,別在車廂裡亂跑!”看見王堯兩位從車廂後部又折了回來,司機在前面不耐煩地吼道。
此時倪震閭已經緊貼在公交車車尾,丁零當啷的鑰匙聲裡,濃濃的陰影幾乎籠罩了半節車廂,陰影的範圍快有三層樓那般高了,殘燼也開始在車廂內飄散,公交上一個老太太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