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大院。
古綏陰沉着臉,坐在大堂內。古行風一早就叫人把他請到這裡,白芷院被毀,和古家幾位大人物失蹤被擄的事情,已經震驚了古家所有人。
今天,是古家長老和各地負責人到這裡來,共同執行決議的時候。
不到一會兒,古邃被帶到了大堂。
他睥睨地看了一眼坐於前方的古綏,神態自若中帶着輕蔑。又見古強跪在大堂中央,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後,徑直走到一個座位上坐下來。因全身靈力被封,又關押了幾天,他的氣色差強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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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劉嫣慘叫了一下。
古邃微閉上眼,坐在原處,對劉嫣的喊聲似無動於衷。大廳裡,靜默了一會兒。
古綏緩緩道來,“前一段日子,本人和二弟被困在地牢裡,差點丟了性命。後來得知此事卻是三弟古邃所爲。幸得南府的大小姐古月所救,二弟又出面指證了南府庶子古強火燒白芷院的罪行.。。依照家規,我請來各地的負責人和長老們,就此決議。堅決處置古邃和古強!若是沒有反對意見的話,便執行家法!”
說完,目光看向古邃的方向,似看一個死人一般。幾位長老和座下的各地的負責人,古家現在的頂樑柱,大家都在一陣驚訝中接收着這些話語。
這些人,一大半是從外面回來的各地管事。
他們其中一些人,主管古家各處的田莊的,負責各地商鋪交易,古青和古宗盛也到了場。
另有,古嵐和從水雲門趕回來的古珊等出色的弟子。除了以上的人,還有後院的幾個管家,其中,包括主管後院大權的劉嫣和張氏,以及東府和北府的兩位正室夫人。
“請問族長大人,妾身的相公一時糊塗,只想從大哥和二爺那裡知道一些被隱瞞的事情,未派人去洛水峰上殺三位小輩,白芷院的事,跟相公也無關。看在相公是古家有功之臣的份上,能否不受家法處置?人人都有一點私心的不是嗎?”
頓了一下,劉嫣又道:“族長大人和二爺如今都是好好的。難道相公作一點出格的事情就要受到家規的重罰麼?”辯駁之後,劉嫣乖巧地退到一旁,剛纔梨花帶雨的樣子,這會兒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有。
一位長老大聲叱道。“休得胡說!綁架古家族長,還有古二爺,引起古家的大亂。只爲滿足自己的一點私心,這是理由麼?”
堂上引起的反響很大,各有說詞。
劉嫣縮了縮脖子,不服氣地低下頭。目光又轉到古邃身上,眼裡似有淚光閃現出來。
“強兒!你剛被李家人折了一支胳膊,身體還沒有復原,哪裡會是白芷院的兇手。他們一定是認錯了人!或者,是有人冒充你去幹了那件壞事,卻把事情算在你的頭上.。。”張氏的哭音,毫無顧忌地響起來,令人頭痛得很。
古綏皺了皺眉頭,氣道:“古強所犯之事,有人已指證了他。你的話,纔是沒有根據。他是重罪難逃!殺人放火者,擾亂古家安寧者,以下犯上者,都是極刑!”
說完,轉頭又道:“古強,你一個南府庶子,膽大妄爲,把背後的主使者也一併交待清楚,本族給你一個痛快!古家可容不得你再猖狂下去!”
古強目光如癡,呆看着張氏,完全不理會古綏的話。過了半晌,才道:“娘,他們不會放過孩兒的!”
“我的兒啊!你快說,這些事情與你無關,孃親好救你出去!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孃親要把那人找出來,活活打死!”張氏的話,又亂了人心。(s. )
古綏當然想讓古強當場說出背後的主謀來,要有人出來指證古邃,纔好發落人。可古強呆滯着一張臉,無話可說的樣子。其實,連古強也不也敢相信主謀是古邃。
“是這個人跟你合作吧?你們想找的東西,乃是古家最重要的東西,會影響到古家百年的基業。你要指認出主謀來,本族長會看在你年幼無知受人挑嗦的的份上,考慮給你一個減刑的機會。”
此話一出,雖不代表衆人的決議,但也有了鬆口的跡象。張氏有些激動了。
而古強的眼睛一亮,轉而灰暗下去。
他確實不知道古邃就是那個背後的合作者。當時,是那個蒙面的黑衣人出面談得交易。而那人的身影,似乎在哪裡看見過,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古綏見古強沒有話說,長嘆道:“三弟,你還有什麼話要講?”
古邃心中冷笑,勾起嘴角,眯眼道:“族長大人,呵呵!我們的大哥,可真是爲古家着想啊!把古家秘藏的消息藏得那麼緊,也不怕外族人知道後對古家動手。對了,我先前好像提醒過你的,關於南府中的糗事..。嗬嗬,看來你是沒有記住我的話!”
“住口!”古綏一下子惱羞成怒。
他怎麼能讓古邃在這裡說出什麼鬼話來,就算古邃沒有拿到他的真憑實據,他也不想在場的人聽到那些事情。而且,他可以說古邃是想死之前拉他下水,目的不純。
那些事情,萬萬不能透露出來,這會讓古行風和古月去追查真相的。
“來人,大刑侍候!”
大廳外,一羣執法弟子走進來,圍在了古邃和古強的身邊,地上那名婦人在清醒後,又嚇得暈了過去。
眼見長老們也不反對執行家法,讓古邃交待罪行。那些弟子便要動手。只見他們手中的靈劍,就要挑斷古邃和古強的筋脈,再處以重刑。
“慢着!”
“小月,這事你不用再管了,這倆人是罪該萬死!”古綏道。
古月淡然一笑,道:“確實是這樣。他倆都是罪該萬死的人。但是,小月心中有一些疑惑,想在他們死之前弄明白。大伯不會阻止小月吧?”
古綏的雙手握緊了,拳頭捏了幾下。古月果然是信了古邃的話,這個侄女,一向不聽別人的主張,現在看來是要追根究底了。不行!紅綿的事,不能讓衆人聽到。
他一邊想着,一邊暗自聚氣。“大伯,人之將死,說謊的可能性就小了。不是嗎?”古月扭過頭來,看向座下的古邃。
古邃在古月的目光下,爆發出一陣大笑來。好像事先預見了會發生這樣的情境。“想要我說出那些事情的真相,就讓我先免去刑罰,如何?”
未等古月繼續開口,一個聲音爆發出來。“我不服!你們沒有證據,就說我兒殺了白芷院的人。如果我兒今天喪了命,我張家的人跟古家勢不兩立!”張氏又鬧騰開來,古月只好靜候她的情緒過去之後,再追問古邃。
古綏心煩意燥地揮了一下手,讓人把張氏拖出去。然後,又叫大堂裡的執法弟子們把古強和那名婦人帶下堂等候執刑。
那些執法弟子卻不敢動古邃。再說了,古月的話還未問完,他們哪裡會動人。
見勢不妙。古綏討好道:“小月,南府中哪有什麼事情,你別被他人的話迷惑了!”
轉而又道,“三弟,你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眼見命不久矣,就想毀了大哥的名聲,令古家受人指責唾罵。這樣的做法,等你到了地府,有什麼臉面去見老祖宗!”
古月一聽,覺得事情有些棘手。她心裡明白,這是古綏在找藉口讓古邃閉嘴。只要古邃一死,她孃親過去的事情便無從查清了。
堂上的一切,坐在古月身邊的古行風看在眼裡,也閃過了一絲疑惑。
那日,當他被救出地牢後,神智一片模糊,沒有聽見古邃對古月說的幾句話,古月回來後,也沒在他面前提起,實不知古邃想要交待什麼事情。可是,古邃提到了紅綿,這是他最爲關注的一個人。
“月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爹爹,此事說來跟你我都有關,不知爹爹想不想聽一個快死的人說話?”
古行風看了一眼臉色如灰的古邃,“三弟可有話說?我想聽聽你心裡的話,南府中,到底有什麼事情值得三弟拿來當活命的賭注?”
古邃神色一暗,這個賭注早就不在了。
如不是劉嫣和宗盛需要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和地位,他其實不想和古行風走到這一步的。
他心裡恨的人是古綏。古行風只是連帶受害的人。白芷院的事,古強做得實在太過了,不僅擄走人,還殺了一百多名侍衛,一把火燒了那裡。
這件事,雖不是他下的命令,但這個結果,也是因秘藏的相爭引起的。
古行風再是他的親哥哥,也不可能原諒他的。況且,那一日,他露出了殺意,要逼古綏說出秘密來,古行風就是他拿來開刀的人。當時,如果古綏不說出那個秘密,古行風是否活着回家,就是他自己也確信不了。
“二哥,我的確知道一些事情。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在二哥面前從未提起,就是因爲那人的報應還不到時候!有些事情,超出了我的估算,那是無可奈何的事!
我要說的話,就是指證你面前的這個人,他!不配當古家族長,也不配對我執行家法!是他,殺了紅綿。”古邃說到這兒,指向古綏的方向。
張氏在門外聽得清楚,忙叫喊道:“對,說的對!那人哪裡擔得起族長之位,我們都不服!”
古綏從座上走下來,怒喝一聲:“你說什麼?!”
古邃眯了眯眼,道,“小月,這人怕我說出來,不肯放過我,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古月輕蹙眉頭,看古邃的樣子,似把講出孃親的事情作爲換得自由的籌碼,可這個人,古家卻不能留他一命了。
一位長老聽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道:“你的話能讓人信服嗎?他要是不配擔當族長的話,我們會考慮讓你將功折罪,免去死刑的處罰!但若有一言不實,你該知道罪上加罪的後果!”
古邃冷聲道:“當然。”
“來人,把大刑搬到堂上來。”
那位長老說完,古邃的臉上未有絲毫動容。他的目光,只是緊緊地盯着前方的古綏,眼底的笑意,越發明顯起來。
一個鐵籠子被人推到了大堂中央,裡邊關着一隻高階妖獸,這隻妖獸顯然餓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嗜血的目光,掃向籠子的外面。殺一個人很簡單,但讓人生不如死,在死之前,還要慢慢享受被殺的過程,那就是很殘酷的事了。
古家的家規,在對待重刑犯人時,就有這樣的死法。
古強被帶了進來,張氏撲在前面,擋着路。她怎麼會眼睜睜地看着人把古強塞進那個可怕的籠子裡。
“好,你快說吧!”
古月可不想管受刑的事情,她希望古邃趕緊把一些話講明。
古邃上前幾步,嘴角含着一絲詭異的笑。
“南府的紅棉夫人,就是被這個人害死的。他想跟三大家族聯姻的目的,就是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他讓人在紅綿夫人的飯食裡下慢性毒藥。呵呵,大家想不到吧!
爲何會有張家的聯姻,這些事情,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如果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查證。紅棉夫人曾有一個婢女被他買通,事成之後,那個婢女送去了古家的一處別莊,如今,那人還活着。”
“她叫什麼名字?”古月道。
“肖玲。”
“呯——”
“一派胡言!”古綏大喝一聲,一道靈力衝古邃而去,卻在中途被古月擋了下來。
幾位長老吃驚地看着古綏發青的臉,覺得事情真的有可能像古邃說的那樣。先前說話的那位長老道:“把人帶來問清楚,族長大人也好洗脫罪名?”
另外的長老全都附和,同意這個辦法。於是,有人去了那個別莊。
而古邃也暫時地扣押在原來的密室裡,古家對外是消息全部封鎖的,除了張氏回了一趟張家,把古強的事告訴了孃家的人。到目前爲止,包括白芷院發生的大慘案,外界還處於朦朧未知的狀態。當然,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種狀態,是不會長久下去的。
古月對古邃的話,其實是相信的。她原可以讓厷宵再度出手,在衆人面前讓古綏說出真話來,從而揭發他的罪行,但古邃這個人不能留,她不想讓古邃趁機得了好處。
到了黃昏的時候,那名去尋肖玲的長老空手而回,道:“肖玲已不知去向。”古月只好獨自去了密室,要求古邃把紅綿的事情講清楚。
“你死罪難逃,如果不想家裡人再出事的話,就老實交待了吧!”
古邃道:“你這是拿劉嫣和宗盛來威脅我吧!沒想到我侄女還有這等本事!呵呵..”
“此事因你而起,既然你有勇氣反抗大伯,當年爲何不把這份勇氣用來反對他的意見,是你娶了大夫人,也是你在外面有了古宗盛纔回來報備,難道自己就不該付一點責任嗎?”
古邃的眼神一暗,低下頭,久久沒有說話。
古家的人看三老爺,都覺得他是一個平和性子的人,誰也沒料到他骨子裡的不羈。他的功夫,比古綏高,自認能力也比古綏強。後來因感情上不如意的事情,他走到偏執的地步。當然,其中也有劉嫣的貪心起到的作用。
“是的,我當時沒有考慮周全,這一點是我的錯。”
古月冷睨了一眼,覺得古邃既是一個可憐之人,也是一個可恨之人。他從古綏那裡得到的訊息實在比老爹知道的多了,可卻沒有善加利用這些訊息來爲自己的將來謀取福利,反而拿來作惡,陷古家於水深火熱之中。
好在他們失蹤的消息,沒有在外界傳開來。同時,古家秘藏的事,仍處在可以控制的範圍。
“外面有多少人知道古家秘藏的事?”
古邃一驚,聽得古月突然把話頭轉向秘藏的事情,他覺得古月查清楚的東西可能超出了他的想像,要瞞是瞞不住了。不如自己把知道的都講了,也好讓那個人失了先機。對,他不能讓那個人逃脫懲罰!
“古家秘藏,需要三套神功的傳承物才能打開,至於怎麼打開,誰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就是指的古綏了。
“所以,你就讓古強擄了我爹來作人質,逼我們交出神功傳承物,再逼大伯說出秘藏的下落是吧?”可惜,古綏也不知道秘藏到底在哪裡,反而是她爹的人在山谷裡找到了所謂的秘藏之地,不過,那個地洞下的大門,是否就是秘藏之地還有待查證。
“他必須受到懲罰!不然的話,我死不瞑目!”古邃的眼裡,閃着魔鬼般的幽芒,古月暗道,這就是入了心魔!幸好她救出了老爹,最無辜的人就是老爹了。
“小月,你幫幫宗盛吧!他什麼也不知道,還有劉姨娘,她只是一個旁觀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揹着他們做的。我只是讓劉嫣幫助宗盛趁亂的時候奪得古家的大權。他們不是沒有拿到族長的印信麼,所以,不要把我的罪過算到他們的頭上,行嗎?”
古邃終於低頭,苦苦的哀求起來。
“好吧,既然你有這個想法,看在朝南的份上,我也可以滿足你的這個願望。不過,我孃親的事情,就在這裡說了吧!”
古邃眼神閃了一下,長嘆一口氣,他必須把紅綿的事情逐一交待出來,才能得到古月的原諒。
接下來,古月拿到了古邃證詞上的簽字畫押,這張揭發古綏的證據,讓她感覺非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