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看一下大伯。”這些年過去了,也不知發瘋的古綏變成了什麼樣子,跟後院中的某些人一樣,是必須專門看管的。
厷宵聽罷,叮囑了習糉一番。特別是封鎖古月回來的消息,絕對不得外泄。包括幾處外院中人,都不能讓他們知道了。
習糉一一應聲去了。
要說古家安寧是人人嚮往的事,那麼,仍有一些外勢力安插在古家中的人隱在暗中,時時威脅着古家的安全。關在東大院後院中的劉姨娘以及她的子女們已處在明處,和發瘋後一直不見好的古綏一樣。哪怕其中一人被有心人利用過去,古家都可能遭受極大的損失。
厷宵理解古月重新安置他們的心情,也對她的細心感到一陣欣慰。
想來見過古綏之後,就是去見古行風了,那個事,總會有她知道的一天。只不過大家想給病重初愈的古月一個緩衝的時間罷了。
“主子,古二爺很想念你,他陪着你大哥前去走訪了各大世家,現在已經回來了,應該有一些收穫吧!過一會兒,你去見他老人家嗎?”
古月喜道,“已經回來了?”比她估計的早一些。或許,是她錯算了大哥的魄力吧。
“嗯,見過大伯後我就去見老爹。”還有大哥古杪,有很多事情得跟他好好商量一下。
爲了不讓古家中人瞧見古月出院,厷宵準備了一套裝束,爲古月喬裝打扮了一下,拿着令牌,很快帶着她去了一處偏院的地下密室,那裡是古綏發瘋後一直關押的地方。
古月有些擔憂,這個地下室並不牢靠。
想起古英和古剛被魔王擄走的情形,想到精明如厷宵也曾不小心中了百里媛的詭計,被帶到地下冰庫的事。她心中的不安,更深了一層。
特別是那對私心熾熱的兄妹,被改造成了邪魔的體質,本性上只會更加的兇狠。
由此,她心中的警鐘早就敲響了。
古家的人再不能輕易落到魔族的手中。朱立可是專門針對古家來的,尤其是那些對古家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比任何人都適合成爲魔王的目標。
對於古家看管的這些人,包括上次參與奪權的劉姨娘等若干人,她一定要用一些手段來加強對他們的關注。不殺並不等於放縱。因爲,魔族要從古家內部分解勢力的話,這些人就是最大的隱患。
“宵,把他們送到地下冰庫如何?”
曾經關押厷宵的地下冰庫,在破陣之後,已成爲了他們的地盤。百里媛本是無意中找到了,在厷宵從下面闖出來後,也放棄了那個地方。
那個天然的冰窟窿,其實是一塊風水寶地。只不過,百里媛原本的打算是要留給她昏迷多年的母親使用,現在,有人知道了這個地方,就失去了安全和隱蔽性。自然是不能再用了。但對於厷宵等人來說,那裡卻是一個修煉的好去處。加上下面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古月一提此處,厷宵當即就明白了。
“嗯。”淡淡的一聲,表示他也贊同。
古月早想把古家各大後院中的人清理一番,自閒下來後,她就在着急準備。唯一欠缺的,就是找到一處藏人又牢靠的地方,關住那些麻煩的人。當然,如果他們中間有願意改好的人,也不妨把打掃之類事情交待出去。
地下冰庫是在冰原之上,她倒是不怕這些人搞出什麼亂子來。只要這些人遠離了古家,那就不存在什麼隱患了。再說了。冰庫之地常上不見人來,苦寒無比,相當於懲罰了這些平日裡總是衣來伸和,飯來張口的人。
進了那裡,想輕易逃出去是萬萬不能的。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們的態度了。
另外,古綏這人雖有些瘋魔,但一身功力尚能護體,下面的寒冷可以令他多保持一絲清明。對他來說,倒是再好不過的事。
而劉姨娘和她的幾個子女,以及後院跟隨她的僕人,一旦關在那個冰庫中,自然會體會到當下的處境是如何地艱難,正好打消他們心中的非份之想。
地下冰庫最上面的石屋處,有一些常用的供暖實施,供給那些真正看守此地的護衛們。
以前有一排屋子建在冰庫的的第二層,打掃出來,再讓關押的人自食其力,是再好不過的了。
現在,那地方住人是沒有問題的。
只需要上面的石陣佈下,裡邊的人就能自己煮食,比放在古家後院裡好多了。
“是的,主子。那裡處在冰川之上,極少有人經過。魔靈探子們也不易搜索到。我會讓四奇士再加固一下大陣,便把該清理出去的人都送過去。”
相信四奇士的佈陣完全能夠讓有心人無法進去。除了送東西過去的古家人,那裡的秘密,不會被外人得知。
厷宵的眼底閃過一絲寒芒,“主子,就這麼定了。我過後就去找人安排下面的事!”那些爭權奪利的古家人差點害了古月和她的家人,他心裡巴不得一刀結果了這些人渣,若不是古月不願趕盡殺絕,說他們罪不致死,他早就送他們去見閻王了。接下來,他該盤算一下在護院人手中挑選幾名高手去鎮守那個地下冰庫。那裡應該還有更大的用途。
“好,等你把他們安排好了,我即便離開這裡也放心了。”說話間,兩人已從地下密室的入口處往下走了一段路,見到了那個久未謀面的古綏。
古月發現,這個瘋了的大伯生活狀況還算良好,屋子一直有人打掃着,顯得乾淨整潔,牀墊和被褥都是潔淨無塵的。只有地上掉落了一些髒物,顯然是古綏不時發瘋弄出來的結果。
這些東西,過不了多久也會被專門看守這裡的人掃出去。屋裡並沒有什麼難聞的味道。
古月很清楚地看到了古綏。發現他的眼神似乎不是完全迷糊的樣子,還有較爲清亮的瞬間。
想起古家的那場風波,差點被其他世家的人趁虛而入,她的心裡又是一陣酸澀。這個大伯到現在只怕也沒有承認當初對古家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
那些暗中被古髓算計的人,都是死得無聲無息的。
古家也差點衰敗下去,再經歷幾場如同白芷院那般的慘劇。
古髓死後,古綏的情緒一度顯得瘋狂不安,他手裡也有好幾條人命,當黑夜來臨的時候,只怕也是心虛而膽顫,又怕古髓死後來找他算帳,才變得反覆異常而不愈。後來,時間久了,情況纔好轉了一些。
古綏骨子裡的私心很重,跟古英和古剛兄妹倆的情況是不相上下的。作爲一個當家人,既不能看清時勢,也看不穿周邊陰暗處埋藏的禍根。加上禍根的起源跟他本就息息相關,到了因果報應的時候,再收手已來不及了。
古月相信他是後悔了的。但是,古綏絕不會因爲這份後悔而放棄那份私心。
再重來一次,估計他的選擇也是一樣的手段。
這樣要命的弱點,出現在一個世家族長那裡,若是當時古月來得及沒有出手,古家將會面臨着滅族的危險。
再想到古東柏和朝南都是古家很有出息的精英弟子,出事之後,兩人再不能像她一樣享受到父愛母慈的親情,她的情緒又低落了幾分。
“哧哧..”
古月突然發現樓梯口的一道身影向她一下子撲來,但又被身後拖沉的聲音給拉住了。
原來爲了防止古綏不時地發瘋,用鐵索綁住了他的雙腿,雖然四肢是靈活的,但有了一定要範圍。要不是腳上的鐵索絆住了古綏,這會兒撲到她跟前的人,就不知會弄出什麼事來。
“你,你是月..。月!”
冷軋的屋子裡,古綏的聲音蒼老又嘶啞。他似乎認出了她是誰。那個‘月’字拉得很長,有些吐字不清的感覺。
平時在這裡的看護隔段時間就會跟古綏說一些話,但古綏畢竟是古家的罪人,所以,沒有人真正關心他的死活。說話爲了讓他清醒一點,不至於完全地糊塗下去。
“我是古月。大伯!”
聽到古月的聲音,古綏眼睛一亮,好像他真的完好一樣。擡頭,用目光尋找着那個聲音,彷彿那聲音是他期盼已久的救星。接着,又是一個踉蹌奔向前方,仍被鐵索給緊緊地拉住,“放我出去!小月,快放我出去!”
古月心頭冷了一下,這就想出去了?那些冤枉死去的人,他們該怎麼算這筆帳。
“你忘了古家曾在你的手下遭受的大罪麼?還記得白芷院被毀時的情境嗎?記得你的兄弟,也就是我爹爹差點被人害死的情境嗎?”
雖然,她很不想激動地說話,但話音還是有些顫抖。
古綏表情一呆,不知想到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身形未動,目光卻是朝着地下。就在古月以爲他又糊塗的時候,聽得古綏哈哈地大笑:“古家算什麼?我不是古家的罪人!我不是!”
只是因先前使了一番大力,這會兒的表情有些古怪了,古綏的眼神竟變得凌厲了許多。彷彿站在樓梯口的古月,纔是他的仇人一般。眼中曾有的希翼,變得幽黑無光。
這情形,讓古月在心裡嘀咕了一下。
這人,快成魔了吧!不需要魔族來渡化他成魔,他自己就快變成魔了。
哎!一定要儘快練成困魔訣。世上的魔,總是人心不足帶來的後果。且沒有休止的時候。只要練成了那個困魔訣,才能把七衛好好地利用起來。
這也是她清醒之後,給七衛提出的一個請求。
七彩捆仙索本是一個仙器,自然明白她想的是什麼,也給了她變通之時的建議。
古綏見古月似乎不再理會他,又陷入了瘋魔之中。屋子裡,一片狼藉。
古月一邊想着,一邊隱隱地擔心起來。
真怕魔族向古家發動進攻的時候,會有更多發瘋的人化魔。那樣的情形,很難說不會出現。此時,腰間的白色索帶輕輕地抖了一下,彷彿在安慰她。
“我會把你送到別的地方去,那裡還是一個極好的修煉之地。但是,你別想從那裡出來了。除非有一天,你真正清醒過來,痛悔往日的錯誤..”
“我會的!”古綏一下子變了臉,氣喘吁吁地趴在最底層的扶梯上。
從剛纔的瘋魔狀態一下子成了清醒的狀態,讓古月暗自吃驚,該不是假裝發瘋的吧!一個狂妄自大的人,突然變成一個可憐兮兮的善心人,都是不可想像的。他的腦子沒有瘋掉?還是送他離開這裡纔是他的願望。
也是,能擺脫過去的記憶,對古綏來說是一種解脫。或許,下意識裡他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了。這裡是他失敗的地方,也是有着不好回憶的地方。
“既然大伯的能耐還在,也願意痛改前非,就安心去那裡吧!”古月說完,轉身和厷宵走出了密室入口。後面傳來古綏緊張而發狂的叫喊聲,似乎想讓古月馬上放他出去。
厷宵聳聳肩,無奈地看了一眼後方。掉頭見古月的神色如常,才放了心。
接着,古月就把後面的事情交給厷宵去辦了,自己則漫步回了月夕院。
九兒自被黑娃子遣了回來侍候她後,她跟古月也是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兩人要說的話是不吐不快,古月回去後就跟九兒呆在了一起,搜刮着肚子裡想說的話,生怕一轉背,大家又分開了。
到了傍晚時分,九兒打開了院門,原來是古行風來了。
古月剛好休息了一陣子,正打算去見老爹的,沒想到老爹居然主動過來了。
“月兒,你叫厷宵把各大院多餘的那些人都清空了麼?”幾乎都是後院中人。而且,是那些不本份的人。
“嗯,是的。爹爹!”
古行風道:“哦,這樣也好。”他過來了時候,就是看到了厷宵指派手下在做事,帶走了劉姨娘等人。
古月莞爾而笑。
古行風捋了捋鬍鬚。神態安詳地看了一眼自家閨女,“那個什麼青冥族的族長來過我家了,月兒,恐怕你和席蘇的親事有點難了。”
古月正想了解此事的詳情。旁人的議論總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她相信,古行風會再給她一個交待。畢竟從頭到尾經手的人,接待席廣同的人就是她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