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沒有燈,幾根白蠟燭的光慘白慘白的照着屋內的景象。
屋子裡擺放着幾個鐵籠子,籠子裡的格局都一樣,統一的擺放着一張鐵牀,牀上皆躺着一個人,有男有女,這些人的四肢上都被鐵環扣住動彈不得。
福叔將箱子放在一旁,打開一間鐵籠。鐵牀上綁着的人一見到福叔,被捂住的嘴巴便發出嗚嗚的聲音,雙眼閃爍着驚恐和祈求,手腳因掙扎都被磨破了皮。
他不知道,原本在天橋下睡得好好的,不知怎麼的就到了這個地方。他初春來到這座城市,承載着年邁的父母和妻子的期盼來到了這座城市,最終卻因工找作頻頻不順而落得睡大街的下場,第二天睜眼就到了這麼個地方。
屋裡昏暗的一片讓他極度不安,若有似無的血腥刺激着他的大腦,藉着微弱的光,他看見旁邊的籠子裡也躺在一個男人,男人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雙眼赫然的睜大,也不知是死是活。由於這人很瘦,所以在某些時刻,他總覺得男人經脈下有遊動的東西,詭異而又驚恐的刺激着他的大腦。
他只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家裡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有溫順的妻子,以及年邁得已經不能下地幹活的父母。這樣的情況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想起村裡一小夥說的,城裡有專門劫持流浪漢的,將人解剖然後取身體裡面的器官拿去換錢。他被關在這裡已經兩天了,這些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可就是不會放他自由。
直到這個不再年輕的男人看到福叔將一箱子的蟲子倒在自己身上,看着那些蟲子伸出的觸角鑽進他的皮膚裡,他頭皮發麻的覺得,也許被人解剖還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能落個不那麼痛苦的死亡方式。而不是現像在這樣,全身的毛孔被強迫的撐開,感受着這些詭異的寄生蟲遊走在自己的身體裡,然後每天吸食着自己的血肉。剛開始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如若不是親眼看到這些東西鑽進自己的身體裡,男人還有爲那是個夢。但隨着胃口越來越大時不時會肚子餓,漸漸的,男人感覺到了這些東西,它們的吸管如同一根細細的針,一下一下的扎進他的身體裡,在身體裡面吸食着自己的血肉。他的身體隨着它們的吸食變得越來越無力,漸漸的他成了一具空皮囊。
在他意識渙散的最後一刻,他扭頭看了看旁邊空了的牀,牀安安靜靜的擺在角落裡,小小的通風口灑進的陽光照耀在鐵牀上,男人的眼睛裡落入陽光,他就這樣歪着頭看着外面的陽光,靜靜的、靜靜的看着,黑色的眸子裡涌上紅色的血絲,血絲如同小蛇一般遊走在眼珠裡,隨後越來越多,黑色的眸子被血紅覆蓋,沒多久,紅色的眼眶流出一條長長的血絲……
他斷了呼吸。
屋子的某個角落裡,一個小小的攝像頭一動不動的將這一幕記錄了下來。“咯嘰——”沒多久,厚重悠長的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音。福叔抱着個箱子走到了死亡的男人面前,手在男人的脈搏上停留了會;確定男人已經死亡後,將空箱子放在男人身邊打開,然後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着。
蒼白臉頰上的顴骨高高的聳立着,一雙眼睛赫然的睜開,嘴巴緊緊的抿着,蒼白的嘴脣上有着乾涸了的血跡,血跡旁則是一堆被咬破的脣肉。
一絲若有似無的味道從箱子裡飄出,兩隻蟲子被這味道吸引,從乾涸的嘴巴里鑽出,透明的觸角在空氣中一伸一縮,隨後朝佈滿氣味的箱子裡爬去。
被這味道吸引而來的蟲子紛紛從男人的身體裡鑽出,從耳朵裡,從嘴裡,從眼睛裡,漸漸的越來越多,很快,密密麻麻的蟲子如潮水一般覆蓋了男人的身體,空氣裡響起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窸窣窣聲,直到幾分鐘後,這聲音才漸漸的消停。
最後一隻蟲子爬進箱子,福叔看了看男人已經乾枯的身軀,動作有些僵硬的的合上了箱子。
“小姐,弄好了。”福叔朝着輪椅上的女子說道。
女子低着頭,長長的黑髮垂立在耳旁,遮住女子的面孔。女子用溫和的聲音緩緩的說道:“嗯。”話畢,低着頭並未擡起,而是專注的逗弄着手上的小東西。白皙的手掌上蠕動着一隻小蟲,從外觀上看和之前的小蟲是一樣的,除了背上的圖案不一樣之外,原本背部上長着蛇形圖案的地方詭異的長出了一張人臉。
女子用長長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蟲子,隨後指尖頓住看着蟲子的眸子一暗,伸手捏住蟲子的身體一用力,墨綠色的液體便從身體裡流了出來。在蟲子的頭部,那剛想伸出卻還沒來得及伸出的觸角,就這樣隱匿在墨綠色的液體中。
一隻小小的蟲子罷了,也妄想忤逆,女子的眸子閃過一絲狠戾。
“推我過去吧。”
“是。”福叔應道。推着輪椅進入一間房間,房間裡很空曠,除了中央擺放着的大玻璃箱之外,再無其他。
透明的玻璃箱內,墨綠色的液體流得到處都是,蟲子的屍體堆積在箱底,一根根透明的觸角在箱子裡面張揚,不斷的廝殺着自己的同類。一批廝殺完結之後,只會留下一隻活着的蟲子,然後換上新的一批再廝殺,如此循環,最後勝出的那些蟲子再進行一次廝殺,最終踩着幾千幾萬同類的屍體的蟲子被留了下來。
女子看着箱子裡的蟲屍,蒼白的嘴角緩緩揚起……
…………
窗外的雨啪嗒啪嗒的拍在窗戶上,邱雨萱一隻手撐着腦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講臺上唾沫橫飛的聲音如同催眠曲一般,令人昏昏欲睡。
陸雯坐在一旁,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最後無語的繼續看講臺上的人。
顧銘撐着手直視着前方,感受到陸雯停留幾秒的視線,身體有些不自然的僵了僵,用眼角的視線觀察着身旁的人,見左手邊的陸雯目不轉睛的看着黑板,僵直的身體才放鬆了些許。
“喂。”後背被人戳了戳,顧銘扭頭看着身後的男生,男生舉着一本本子,本子上面寫着:你旁邊的旁邊的妞叫什麼?
顧銘搖了搖頭,轉過身,轉身的時候用餘光看了看哈欠連天的邱雨萱,皺了皺眉,再看看坐得筆直安靜的陸雯,揪着的眉鬆開。
後背又被人戳了戳,顧銘有些不耐煩的扭頭看着身後的男生,男生依舊舉着本子,示意顧銘看上面。顧銘看也沒看,動了動脣:你是不是瞎!我他媽和她不熟!說罷打算扭頭,男生焦急的拉着顧銘的衣袖,示意他看上面的文字。顧銘煩躁的想拉開男生的手腕,卻在掃視本子上的文字時停住。然後扭頭朝自己右手邊的人——肖媛。
顧銘從未關注過這個人,但託某些人的福也接觸過幾次,在他的印象中,肖媛是典型的被寵壞的富二代。刁蠻人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可如今看她的模樣,那裡還有那副千金大小姐的模樣?整個人彷彿被一層看不見的烏雲籠罩着,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絕望的氣息。原本高挑身軀此刻瘦得只剩下骨頭,清麗的面容膚色蠟黃,原本漂亮的脣形此刻正哆哆嗦嗦的咬着呀,乾枯的手臂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裙子,像是在隱忍着什麼。
顧銘的視線往肖媛旁邊的男子看去,旁邊的男生長相一般,但是皮膚很白,戴着一副金絲框的眼鏡顯得很書生氣,只是……做出來的事情就沒那麼書生了。顧銘皺了皺眉,拿過男生的本子撕開,揪成一個紙團朝男生丟了過去。紙團正打中男生的臉部,男生滿臉怒氣的朝紙團的方向看了看,只見顧銘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男生滿臉的怒氣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手從肖媛裙子底下拿了出來,隨後推了推眼鏡,眼睛裡閃爍着戾氣。
肖媛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目光朝着顧銘的方向看去,憔悴的面容上掛着的笑容在看到顧銘旁邊的人時僵住。陸雯平靜的目光打量了幾秒,隨後扭頭繼續直視前方。
肖媛五味雜陳的看了幾眼陸雯,眼睛裡閃爍的東西忽明忽滅。
肖媛請了好長一段時間假,再見時整個人卻變了很多。原形影不離的彭玉言劉倩兩人,如今也只剩下劉倩陪在肖媛的身邊。
“她們怎麼了?”邱雨萱盯着食堂裡不遠處的劉倩和肖媛問道。
陸雯低頭不語,自顧自的吃着飯。
“哎,聽說肖媛和薛晟搞在一起了。”
薛晟便是上課時坐在肖媛旁邊的男生。比肖媛大一屆,據說家裡是開賭場的,A市有好幾家高端的賭場。可能是從小耳目渲染賭場裡面的混亂,所以身上都帶着賭場裡的那些不良,在這所大學裡的名聲很不好,吃喝嫖賭,只要是墮落的事情幾乎都和他沾上了邊。他看上的女生也會想方設法的得到,但是得到之後就會拋棄被他禍害過的女生不計其數。原本這樣的人大學不會待見纔對,可不知道薛晟的父親用了什麼手段,薛晟居然好好的立足在這所大學裡,加上這人從不在學校裡做出一些很過分的事情,學校裡的領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只是薛晟花名在外,眼高於頂的肖媛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
很快,邱雨萱便告訴了陸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