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是6歲的兒童節,那個女人將我扔在了遊樂場門口,然後她對我說:“乖乖呆在這裡,我晚上會來接你的。你最好別亂走,省的我找不到你。”我並沒有聽她的話,自己走了進去,長大以後,想起那一天,我想,她是故意讓我難過的吧,那一天,遊樂場的人特別多,每個還在的臉上都充滿着幸福的笑容,只有我只能看着別人的笑容,現在想來,那種感覺就叫做心酸吧。
我就是那一天認識了沈思涵,我走進遊樂場,最醒目的就是中央的旋轉木馬,我看着旋轉木馬上的每一個小朋友,他們開心地笑着,他們和父母招手,他們的父母也笑着和他們招手,給他們拍照,而我呆呆看着這一切,我已經忘記了當時心中是怎麼樣的感覺。我就是那個時候注意沈思涵的,因爲他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我竟然會在他的眼睛裡感覺到溫暖。那個時候,我真的差點哭出來。
當旋轉木馬停了以後,他從上面帥氣地跳下來,朝我這邊走來,他問我,你要去做旋轉木馬嗎?
我記得當時這樣回答他:“我不要坐,因爲那是一個很悲傷的東西。”我竟然會說出那樣的句子來,我才六歲,竟然會說出那樣的句子,現在想來,我都不敢相信。
他在被父母拉走的時候,回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我想他是在猜我說的那個句子的意思吧。
第二次見到他是在醫院裡,那一年我十二歲,那個女人喝醉了酒帶來男人回來,竟然讓那個男人碰我,我爲了保護自己,從4樓跳了下去,我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樣的勇氣。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裡,而帶我來醫院的人是樓下的鄰居。
等我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病房裡還有一個病人,他的腳上包着厚厚的石膏。他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好像先認出了我,因爲他第一句話就問我,“你喜歡旋轉木馬嗎?”
我依然那樣回答:“我不喜歡,因爲那是一個很悲傷的東西。”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後笑笑,我不知道那個笑容是什麼意思,後來我也沒有問過他。
我獨自在醫院住了兩天,那個女人都沒有出現,而他的媽媽天天會來醫院看他,爲他準備很香的粥。
每次盛粥,他的媽媽都會給我準備一碗,而我只是轉過頭去逃避她關懷的眼神,我覺得那種眼神在提示着我,我有多麼可憐。至少在那個時候,我是分不清楚施捨和關懷的。
但是他的媽媽總是將水果和粥放在我的牀頭,當然我沒有吃過,只是吃醫院的飯,我覺得那個時候,我已經失去了味覺,所用食物都是一個味道。
我並不在意呆在醫院,至少比呆在那個女人的地方要好的多。
有一天,他問我:“我叫沈思涵,你叫什麼?”
我回答:“夏涵。”
他繼續問我:“我玩單槓的時候摔傷了腳,你怎麼傷那麼重?”
我很誠實地回答:“因爲有男人侵犯我,我從四樓跳了下來。”
我看見他的臉頓時僵硬住,他應該是第一次看到我這樣的女孩吧。
我壓抑了太久了,我需要一個人來傾聽我的故事,所以,我將自己的故事全部告訴了沈思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