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寧巍然的樣子,在這十三年裡已經模糊得只剩下了淡薄的影子,唯獨那雙抱着她的溫暖手掌和寬闊懷抱讓她依稀還能感受到那讓人眷戀的父愛。

星空乾淨明亮,逍遙愉生仰頭深深吐出一口氣。

相信趙澄嗎?她相信他沒有說謊。既然她父親在青鸞閣,那麼那個地方,她是一定要去的。

“着火了,着火了。”秦娘踉踉蹌蹌地從廚房裡跑出來,那是她們家的廚娘。

她慌張的身影還沒有站定,一支帶着肅殺氣息的箭矢便劃過濃黑的夜色深深地扎進了她的身體裡。

那一箭如同投如湖水的第一枚石子,用來試一下水到底有多深一般。接下來,密密的箭便排山倒海般向院中射來。秦娘倒在地上的身體又中了兩箭。廚房裡已經冒出了濃濃的黑煙,伴隨着木樑掉下的聲音。

“小姐,你沒事吧。”澹煙和青雨已經已經來到了她身後。

“我沒事,香培呢?青雨你去找她,順便看下另外三個丫頭,保護她們的安全。澹煙,你去準備馬車,在後門等我們。”逍遙愉生冷靜地吩咐道。

那些流箭一波接着一波,連着放了好幾輪。

情勢危急,她的心頭卻如電光閃過一般清明透亮。一個決定瞬間在她心中產生。她要去找她父親。

她趕到後門的時候青雨和香培已經扶了趙澄等在那裡了。其他三個丫頭卻不知所蹤。

“她們人呢?”逍遙愉生問道。

“她們已經走了。小姐,我們也馬上走吧。”香培趕忙上前扶住她。

幾人從後門出去。

後門停着馬車,卻已是火光一片,一小隊人正和澹菸斗在一處。

青雨和澹煙練習日月劍法時間並不長,他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青雨看到弟弟被圍攻,心下大急,擡腳就要向前衝去。

逍遙愉生一把攔住她,道,“交給我吧。你帶他們上車。”說完閃身就進入了戰鬥圈,那隊人有五個,功夫倒不是有多厲害,但勝在配合無間。眼看澹煙就要傷在他們的圍攻之下。

逍遙愉生從腰間抽出彎刀,出手便向其中一人腰間劈去。她要的是速戰速決,如果被前面的人趕到,她全身而退是沒有問題,可是這車上的人想來就不會那麼好運氣了。

她全力出擊,那五人根本就是她的對手,轉眼間便倒了四個,還有一個眼見情勢不對,拔腿便向後方跑開。

逍遙愉生撿起離她最近的刀擲出去,準確無誤地扎入他的後心。他吭也不吭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走。”逍遙愉生躍上馬車,澹煙在前面駕着車,一行人頭也不回離開這座還沒有住多久的宅院。

夜色暗沉沉地籠住西沿。馨蘭築位置雖然僻靜,但是黑夜中突然竄起的大火還是驚動了周圍幾條街的人。大家吵吵嚷嚷地呼着救火向馨蘭築跑來。逍遙愉生一行人的馬車在這轟亂的人羣裡也並不扎眼。

逍遙愉生回頭看向那越來越大的火勢,沖天的火舌在濃黑的夜色中越發的囂張耀眼。逍遙愉生沉聲對旁邊的幾人說道:“你們去前面那條巷子等我。”

“小姐。”香培自後面拉住她的衣袖,語氣擔憂,“你要去哪裡?”

她回身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們去哪裡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閃身便出了馬車,她纖細的背影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身手不凡,你不要擔心了。我想她一定自有打算,我們便去前面等她罷。”青雨拍拍香培的肩膀,篤定地說道。

逍遙愉生一路飛奔,不一會兒便回到已經大火熊熊的馨蘭筑前。之前她離開時眼角余光中看到的那輛馬車早已經不見。可是那車她是有印象的。早前付聞博找人來藥暉閣鬧事的時候,就是那輛車。她相信她絕不會看錯。

她身上還穿着之前那身寬大的白色裙袍,她身法快且輕靈,在街頭巷尾之間穿梭,袍角如水劃過。

來到付府後門,那輛馬車果不其然停在當地。

她眸中冷色大盛。輕提足尖飛身而上,幾個起落便停在付府四廊之中。

付府有人夜間有人來回巡邏,逍遙愉生隨意拉過一個小丫頭隱入暗處,手指用力夾在她咽喉處,輕聲問道:“付聞博的房間在哪裡?”

好小丫頭早已嚇得面無人色,咽喉被緊緊夾住呼喊不得,眼淚不停地從面上流下。

“不許哭,”眼淚溼滑的觸感讓她心裡生出一絲煩躁,低低地在她耳邊喝道,轉而又換上輕柔一些的語音,說道,“你只要告訴我付聞博的房間在哪裡,我就放了你。”

那丫頭點點頭。

逍遙愉生用兩指夾住她的面頰,稍一用力捏開她的嘴,餵了一顆藥丸下去,說道:“這是一顆毒藥。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就給你解藥,否則,你就沒命活了。”

那丫頭早已嚇得腿腳發軟,坐在地上點頭點得更用力。

逍遙愉生確定她不會大聲喊叫便放在她,沉聲問道:“說吧,他的房間在哪裡?”

小丫頭擡起發軟的手臂指了指府中南邊。

“你確定嗎?”逍遙愉生冷聲道,“如果我回不來,一個時辰後就毒發,如果我回不來,你可也活不成了。”

小丫頭顫抖了着聲音說道:“是是,不會錯的,少爺一晚上都不在家,剛回府片刻,我剛剛就是去少爺房中給他送銀耳羹的。”

逍遙愉生擡手便把她劈暈,向付聞博房間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