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蓮安提着裙襬離開了小巧亭閣之後,那碧青色衣裳的女子從假山後繞道而出,腳步輕快上前給孟舒志行禮,“少爺。”
“聽風。”孟舒志同樣剛剛並沒有瞧見聽風的背影,此時停下了腳步,“可是祖母那裡有什麼吩咐?”這碧青色女子正是孟府老夫人身邊的第一得意之人,大丫鬟聽風。面容清秀氣質沉穩,挺直的脊樑把這身碧青色的衣裳穿出了別樣的味道。
聽風點點頭,開口說道:“老夫人讓我同少爺說,等會到正廳裡用膳。”
孟舒志點點頭,“知道了,我等會過去。”
聽風行了一個禮,便躬着身子告退了,原本老夫人吩咐的是讓孟舒志立即過去,只是聽風瞧見了剛剛那一幕,便把時辰往後推了推。
有小丫頭給聽風打了簾子,聽風進入了內堂之後,額前帶着深褐色抹額,頭髮抿得工整的婦人坐在紅酸枝羅漢牀上,手中端着杯盞,便往聽風的動靜,便往她的後面瞧去,面上掛着笑,問道:“舒志人沒來?”
聽風擡頭飛快瞥了一眼,輕聲說道:“回老夫人的話,我剛在後院裡見着了少爺,同少爺說等會來老夫人這裡用膳。”
孟家老太太原本面上的笑容也淡了,說道:“都下去吧,留着聽風伺候就好。”丫鬟們魚貫而出。
聽風上前同老夫人低聲說起了剛剛見着的景,表小姐柳蓮安含羞帶怯,如墨那丫頭更是鼓動着讓少爺孟舒志帶着柳蓮安出去。聽風說話儘量做到中正不依不偏,這也正是她得老夫人心的緣由之一。
聽完了聽風的話,老夫人久久沉默,半晌才低聲說道:“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有這樣的心思。”老太太的聲音裡是掩不住的疲憊,嘆了一口氣,“前些日子見着她每日裡難過得很,我便想着等到她緩緩了,另替她尋個好人家。竟是瞧上了舒志了。”兒媳婦外出禮佛,見着了杜家小姐,與她有些眼緣,又有高僧保媒,直等着杜家小姐及笄便會定下這門親事,柳蓮安這裡與孟舒志有緣無分。剛剛孟憲潛也同趙氏玩笑般說起了孟舒志的窘迫,老夫人玩心大起,也想着把孟舒志叫來打趣兩句,更兼囑咐兩句不可因爲旁的事分了心思,誰曾想在聽風竟然見到了這樣的景。
“少爺才華橫溢,品性高潔,同表小姐是自小相處,若是有些心思也是使然。”聽風說道。
孟家老夫人揉了揉眉心說道:“舒志恐怕一直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剛剛憲潛才同我說了舒志對杜家小姐有意。我原本還想着點撥舒志兩句,不可在考試前分了太多的心思,現在……”孟家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孟家老夫人素來疼愛柳蓮安,現在聽着聽風說起剛剛的事情,覺得柳蓮安那訂婚多年的夫婿剛去,便這般有了心思,定然是身邊的丫鬟挑唆的,心中對如墨那丫頭有些惱火。“如墨那丫頭越發不着調了。”
聽風想着到底老夫人憐惜柳蓮安,如墨不過是表小姐的口舌,替她說了不能說的話罷了。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只是聽着老夫人的話。
孟老夫人手指輕叩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等會讓夫人過來一趟,那杜家的姑娘不過一個月的時日便要及笄,我瞧着便在及笄禮上定下了吧。”至於說如墨那個丫頭,若是明面上敲打蓮兒面子也掛不住,說不定等到了滿府上下傳了孟舒志的婚事,蓮兒也就想開了。孟老夫人的眉頭復又舒展開。
“是。”見着聽風轉身就要往外走,孟老夫人說道:“也不急在這一時,等會就吃飯了。”兒媳婦的性情簡單,她只要表露出了杜家姑娘及笄禮時候定下,她自然把事情大張旗鼓,整個孟府人都會知道,這其中也自然包括了柳蓮安。
柳蓮安尚且不知道自己剛剛的一番作態全被聽風看在了眼中,左一個杜姑娘又一個杜姑娘,柳蓮安可以說是牙齒根都咬得生疼,回到屋子裡就伏在榻上哭了一場,肩膀一聳一聳,好不傷心。
“好主子,您別難過。”如墨說道,“表少爺也說了,是因爲沈公子的病,才認識的呢。”
柳蓮安聽着如墨的話,從牀榻上半倚着身子,說道:“表哥從未對旁的人有意,說不定是對那杜家姑娘上了心。今個兒表哥這般說你,你別放在心上,我上次看的分明,是那杜小姐偷聽我們說話。”
如墨連忙說道:“這點委屈算甚,我也覺得定然是那杜小姐做了什麼。若是一塊兒外出也是好事,正好可以探探對方的底細。”
柳蓮安摸了摸鬢髮,低聲說道:“我說到喜事的時候,表哥害了羞,如墨,若是表哥同人定了親事又會如何?”柳蓮安冷靜下來就不得不思考這問題。杜家小姐柳蓮安並沒有放在心上,在她看來既然杜瑩然會醫術要麼是貧苦人家出身去醫術院修習過得,要麼是醫藥世家,孟府同其聯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柳蓮安忽然想到了上次那個穿着火紅色華美舞服的齊灼華,垂着眸子,會是她嗎?和孟玉溪交好,門楣上也算是門當戶對。
如墨大吃一驚,“小姐您是不是想多了,明年就是少爺下場的日子,怎會橫生枝節?”
“我是說,如果表哥他真的訂了親?”柳蓮安低聲說道,“我將來何去何從?”
如墨的眼睛不自覺瞪得很大,柳蓮安不等着如墨反應,接着說道:“父母雙亡,又做了望門寡,不能議親留在孟府也就罷了,等到出了孝,要麼嫁給小門小戶,容顏衰老,就連你明面上是大丫頭,私下裡恐怕什麼活都要幹,恐怕到時候反而要羨慕起了府中的掃地丫鬟。還不如我尋個香火好的庵堂,求了老夫人的恩典,做個帶發的姑子了。”柳蓮安說着話的時候注意如墨的反應。
小門小戶的悽慘描繪前景已經嚇了如墨一跳,她知道如果做了姑子,那更是苦不堪言,別的不知道,小時候她家附近就有尼姑庵,那裡的小姐過得日子苦,最重要的是伺候的丫鬟,也一輩子沒有出路。
“小姐,萬萬使不得啊。”如墨說道,“您忘了小時候我同您說過的,做姑子的日子難過的很。”
柳蓮安啜泣說道:“若是做了姑子,老夫人疼惜我,表哥也會記掛着我,就連表妹,我相信她嫁了人,也會替我添置一份香火錢。日子總不至於差到哪裡去,若是遇人不淑,嫁了那不好的人家,只得靠着你了,如墨。”
如墨被柳蓮安的話灌得頭昏腦脹,想到柳蓮安望門寡這一說,就算成親能有什麼好資源?可是陪着她做姑子……如墨的心中亂糟糟的,平素柳蓮安甚好說話,但是如墨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求了柳蓮安的恩典留在孟府。
柳蓮安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悠悠嘆一口氣,“其實我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去旁人家裡,做續絃了。我與表哥有緣無分。”
如墨再次聽到再次提到了孟舒志,又有續絃二字,心中有一個念頭,抿抿嘴說道:“若是這般,還不如留在府中。”
柳蓮安眨眨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淚珠,輕聲問道:“如墨,我總不能一直呆在孟府的啊。”
如墨說道:“小姐有沒有想過一直跟着少爺?”
柳蓮安面色飛上了紅霞,“如墨,你在說什麼。我心儀表哥,也不能……”她用長袖遮住了自己翹起的脣角,柳蓮安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首先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是旁的人指點她的呢。
如墨原本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畢竟柳蓮安也是正經的小姐,如何肯願意做小,此時聽到了柳蓮安說起了心儀表哥,心中大定,便連忙說道:“郎有情妾有意,小姐豈不是同表少爺相配。”
“別說了。”柳蓮安的面色越發紅的要滴出血,“表哥,表哥指不定要成婚了。”
“若是表少爺有了婚約。”如墨深吸一口氣,“等到小姐除了孝,也可以同表少爺交好。”
如墨絮絮叨叨說着,柳蓮安一開始表現得掙扎,最後漸漸被說服了一般,垂着頭說道:“我心中着實不捨表哥,若是他真的成親了,我也想跟着表哥。畢竟知根知底的,那時候我會奉承好表嫂。”
如墨同柳蓮安主僕兩人相視一笑。如墨說道:“小姐也鎮鎮眼,等會瞧着紅腫,老夫人要擔心的。”如墨自個兒親自給柳蓮安的眼上敷了冷巾子,接着說道:“我剛剛也是被小姐嚇慌了神,小姐多想了,少爺關鍵的時候,說不定沒有定親呢。”
“希望是自己嚇自己了。”柳蓮安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各位土豪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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