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孟玉溪忽然開口了,孟玉溪的忽然開口打斷了柳蓮安的哭訴,柳蓮安手中的手絹還捂着臉,就聽着孟玉溪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不信。”
孟玉溪的話讓柳蓮安是大驚,原本悲傷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在臉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是孟玉溪卻沒有笑,她的聲音雖然很輕,卻是異常的堅定,“祖母不可能讓人去做平妻的。”
“爲什麼不可能?”柳蓮安嗚嗚咽咽地說道,“我也不想的,這只是外祖母的意思,她憐惜我……”
“若是真的憐惜一個人就不可能會說出做平妻的事情。”孟玉溪再次打斷了柳蓮安的話。
柳蓮安以爲最好說服的人,應當就是孟玉溪了,等到有孟玉溪給自己幫腔,她會讓其他人也相信她所編纂出來的謊言。只是沒有想到表妹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說的話,柳蓮安垂淚說道,“表妹,我也知道這件事情着實是荒謬,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的。“柳蓮安用手絹按了按眼角的並不存在的淚水,“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柳蓮安說道,“就當做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不要告訴別人好嗎?”柳蓮安的心思急轉,在一瞬間已經決定換了方式。
孟玉溪點了點頭,聽着柳蓮安嘆息一聲說道:“你是不信,但是這件荒謬絕倫的事情,有人相信了。”孟玉溪的眉頭皺了起來,聽着柳蓮安繼續說道:“玉溪你也知道,我平日裡是最小心不過,怎麼會輕易摔了腿,還有給我正骨的時候,我不小心咬着了自己的舌頭,有誰在正骨的時候,看到別人說話,會不提醒?若是我當時咬得再狠一些,豈不是要咬斷了我的舌頭?”
“你的意思是,嫂子做得?”孟玉溪緩緩開口。
其實在柳蓮安說話的時候正骨,當真是杜瑩然故意爲之。所謂是醫術仁心,在不傷及對方的性命的時候,略給柳蓮安一些小小的懲罰了。就柳蓮安的身體,咬着了舌頭也造成不了太過於嚴重的傷害,杜瑩然才如此爲之。
柳蓮安心中一喜,見着孟玉溪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口中聲音越發婉轉,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是不是這其中有誤會,表嫂對我……”柳蓮安原本已經清澈鋥亮的眼眸再次充滿了霧濛濛的水汽。
正骨時候杜瑩然沒有提醒柳蓮安也是是事實,“我之前沒有想那麼多,晚些時候我自己問問嫂子。”
“不用了。”柳蓮安搖搖頭,苦笑着說道:“表嫂不喜歡我,其實她不喜歡我也沒有什麼,我,最多心裡有些難過罷了,但是她是一個大夫啊,怎麼能夠做出傷害我的事情。這讓我覺得她很可怕。”柳蓮安小聲地說道,今日裡說了太多的話,她的口腔裡滿是血腥味道,柳蓮安的舌頭疼得難受,卻沒有停止說話。
孟玉溪一個勁兒的搖頭,“嫂子不是這樣的人。”柳蓮安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的。
柳蓮安的手指點在了孟玉溪的額頭上,“她是給你們吃了*藥不成?所有人都喜歡她。”柳蓮安說道,“最開始是舅母在上香的時候就一眼相中了她,如果我沒有記錯,當時相看的應該是齊府的小姐,也就是同你交好的齊家大小姐,怎麼就成了她了呢?”
孟玉溪的眼睛忽然就瞪大了,齊灼華?想到了自己曾經同這位端莊姝雅的齊家大小姐是交好的,齊灼華也常常同自己說過杜瑩然的壞話,一瞬間孟玉溪的表情有些迷茫,更是有些發愣,原本應該是齊家姐姐的姻緣,原本應該是齊家姐姐做她的嫂子,怎的成了杜瑩然?一瞬間的心神失守,孟玉溪心裡到底是有了困惑,雖然這樣想着,孟玉溪卻對着表姐說道:“表姐,這件事情,你怎麼知道?”
“無意之中聽到的。”柳蓮安輕飄飄一帶而過,當時她其實是花了不少的銀子和精力,纔打探出這樣的消息的。
孟玉溪說道:“原本應該是華姐姐的……”如果真的是齊灼華就說得通了,母親主動相看是齊府的大小姐,無論是齊家的官位,還是齊家大小姐的美名,都是同哥哥相配的。就算是孟玉溪再喜歡杜瑩然,也得承認,杜瑩然得家世上薄弱了些。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若是那人身上有了瑕疵,會讓人在心中放大那點瑕疵,並且格外忍受不了。此時在孟玉溪的心中,杜瑩然就是這般,對杜瑩然的敬仰如同斜塔,搖搖欲墜。
“是了。”柳蓮安的心中一喜,連忙繼續說道:“若是這樣也就罷了。表哥是最爲內斂之人,被她勾得當街替她簪花。”
聽到了這裡,孟玉溪搖搖頭,“不對,那時候他們已經定親了,因爲我哥哥心悅於她,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想到了這裡,孟玉溪再次冷靜了下來,努力不去想杜瑩然是如何讓母親看上的,而是說道:“最開始上香的事情,我不知道真相是什麼,但是後來他們已經是定了親的未婚夫妻,加上嫂子跳得一曲好舞,又有那樣斐然的醫術,我哥哥心悅於她,並不稀奇。”不僅是孟舒志,孟玉溪何嘗不是因爲萬壽節上的那一支舞曲,對杜瑩然有了改觀。
“我先前覺得表嫂也是一個極爲可親之人。”柳蓮安說道,“未語三分笑,那兩點梨渦乍現時候更是說不出的動人,看着她的笑容彷彿覺得心情舒暢。”
柳蓮安的話引起了孟玉溪的認同,孟玉溪點着頭,柳蓮安卻知道孟玉溪的心神已亂,孟玉溪在緊張煩躁或者是遇到自己想不通的問題的時候,雙手總是愛攪在一塊兒。柳蓮安的眸色有些得意,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只是,她如何取代了齊家大小姐,又讓三公主對她另眼相待,也是讓人疑惑得很。如果我沒有記錯,最開始得時候,三公主是同齊家大小姐交好,親暱地稱呼爲華姐姐的,現在三公主只肯親近表嫂一人,齊家大小姐那裡反而是疏遠了。”
孟玉溪的心已經亂了,柳蓮安的話先是在她的心田之中投入了一枚種子,此時那種子被言語之水澆灌,那種子破土而出,生了翠綠綠的小苗。
柳蓮安見着孟玉溪雙手死死攪這衣裙,那湘妃色蜀錦裙已經被她攪出了褶皺,低頭掩住了脣邊的笑意,“正是因爲如墨的死,才讓我疑心了她,是不是表嫂看上去可親,實際上是心懷鬼胎之人呢。”
孟玉溪想到了杜瑩然的那雙澄澈的眼眸,無意識地搖着頭,她怎麼也不肯相信杜瑩然會是這樣的人。
柳蓮安也沒有指望這小半天的時間就說服了孟玉溪,此時只是說道:“所以我有些怕她,畢竟外祖母動過那樣的心思。”
孟玉溪的眉頭攏成了川字形,“若是你真的怕……她,那就不如回府裡。”
“我也是想的。”柳蓮安說道,“但是哪裡有日日防賊的。”
日日防賊四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劈在了孟玉溪的心中,她猛地站了起來,胸膛是劇烈的起伏。“如果……如果她真的是這樣的人,爲什麼不告訴我哥。”
柳蓮安也撐着扶手,單腳站立了起來,說道:“外祖母曾說過讓我做表哥的平妻,我平時都遵着男女大防,怎好再同表哥說這些,若是這樣,我豈不是成了挑撥表哥同表嫂的人了。”孟玉溪不肯相信外祖母說過做平妻的話,那麼柳蓮安要做的則是在孟玉溪的腦海之中灌輸這個觀念。
孟玉溪的心神已亂,柳蓮安說得話亂糟糟就入了她的心,杜瑩然是個別有用心的人,使了計策嫁入到了孟府,交好權貴,同三公主那一支讓人驚豔的舞蹈入了皇帝和帝后兩人的眼,她現在還害瞭如墨?孟玉溪腳步凌亂在原地走來走去,彷彿是一直困獸一樣。
柳蓮安說道:“表妹,我現在說了這些,你可信我。”
“無論怎麼樣,她都已經嫁給我哥哥了啊。”孟玉溪是說不出的煩躁,原本覺得可親的嫂嫂,此時被柳蓮安這樣一說,成了面目可憎的羅剎。
“我從來沒有想過挑撥表哥同表嫂。”柳蓮安苦笑着說道,“我只是相求得她放我一條生路。表嫂已經嫁了進來,更沒有休離之說的。”說到了這裡,柳蓮安停頓了片刻,接着繼續說道:“今日裡我同你說的,你也不必告訴表哥,壞了他們的感情,就是我的不是了。”
“如果她真的是你說的那樣,我纔要告訴哥哥。”孟玉溪說完就準備離開。
柳蓮安連忙拉住了孟玉溪的手臂,“表妹。”
孟玉溪還記得柳蓮安的腳上受了傷,連忙止住了腳步,不過因爲她急速的走動,扯得柳蓮安搖搖欲墜,柳蓮安用右腳撐了一下她的身子,此時右腳如同鑽心一般的疼痛,臉色也是煞白。
“你沒事吧,表姐。”孟玉溪問道。
“我沒事。”柳蓮安喘着粗氣,扶住了孟玉溪的臂膀坐了下來,等到緩了口氣,才說道:“玉溪,我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日久見人心,如果表嫂真的是裝出來的,也不必急吼吼這樣同表哥說,表哥對錶嫂一片情深,沒有任何的證據,他也不會相信的。”
“那怎麼辦?”孟玉溪問道。
“恩,我有法子的。”柳蓮安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