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白玫瑰……”張錯喃喃道,“這個名字雖然取得好聽,不過她這個心可當真是惡毒得狠啊!不過,柳姨,你放心,我只要出去,一定會親自手刃了她,提着她的頭顱來見柳姨,爲柳姨報仇雪恨!”張錯說得斬釘截鐵,義憤填膺,雖然只是一個孩子,但隱隱間卻似有義薄雲天的大俠風範。
柳清清忽然伸出纖纖玉手,撫摸着張錯頭髮,柔聲說道:“你若有此心,柳姨也可安心了。只是那白玫瑰乃江湖中百年難得的練武奇才,根骨奇佳,天賦異稟,無論什麼武功只要在她手中,都如哈氣走路,反掌飲水一般地輕而易舉。所以,我才遲遲沒有將‘清清神功’傳給她。可是沒想到,她不但是個天縱奇才,而且連智慧也是聰穎絕倫,宇內無雙!只怕當今之世,已無一人能和她相比!而且,她的野心極大,似乎想要吞併天下所有的武林門派,成爲至高無上的霸主!兩年前,她十歲,就已經是我手下最強大的屬下了。無論我交給她任何任務,她都會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完成,而且完成的非常出色,我自忖一下,這件事即使我親自去做也絕不可能超過她了。從這一點來說,我是由衷地佩服她!即使她害了我,但是她做的事,不由得不令我心生欽慕!”
“柳姨,這種忘恩負義的王八蛋,豬狗都不如,你爲什麼還要佩服她啊?我看啊,她遲早會死得很難看!”張錯聽到柳清清在讚美自己的仇人,遂不悅地撅起小嘴嗤之以鼻地埋怨道。
柳清清搖搖頭,說道:“小兄弟,你可知道,我爲什麼會佩服她麼?”
張錯搖搖頭,不明就裡。
“那是因爲,在整個武林中,只有白玫瑰纔是唯一一個能成爲我對手的人。普天之下,再沒有一人配和我動手了!可惜啊!造化弄人,我卻再也無法跟她抗衡了……”柳清清說罷,嘆息了一聲,這嘆息中包含着太多的無奈和淒涼。
張錯聽之,小小的心中也不禁黯然。
“所以,我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了。”柳清清凝視着張錯的眼睛,似是將無限期許寄託在了這幼小的孩童身上。
張錯下意識地重重點了點頭,堅定地說:“柳姨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
柳清清滿意地一笑,可隨即數點苦澀便涌上了她的秀眉。
“柳姨,怎麼了?”張錯奇怪地問道。
柳清清忽然轉過
身子,隨意踱了幾步,幽幽地說:“其實,就算我將‘清清神功’傳授給你,你也不一定殺得了白玫瑰……所以……”
“啊?爲什麼?”張錯眉頭一皺,心下甚急,他擔心的不是學不學得會‘清清神功’,而是自己出不出得去的問題。再說了,如果柳清清反悔,那,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前功盡棄了嗎?是以,張錯才如此地焦急。
可是柳清清忽然話鋒一轉,道:“無論如何,我總是要試一下的。雖然你的智慧和資質都遠不如她,但是也超出了常人很多。如果我將‘清清神功’傳給你,不出幾年,你當可成爲武林中的翹楚,除了白玫瑰之外的當世第二大高手。也算是,爲曾經慘死在我手下的一些無辜的英靈們一絲告慰吧……”
“啊?柳姨的意思是,我要在這裡呆上幾年啊?”張錯一聽要呆幾年,心裡有些驚慌,以他的思維來分析,頂多一兩個月就能夠出去,卻不想要呆上幾年,這着實讓他有些詫異和慌亂。
柳清清乜斜了他一眼,說:“幾年時間算短的了,如果你悟性不高,估計一輩子也出不去了。”
“啊?”張錯只覺得眼前一黑,似又要暈倒,可是另一種心念卻又冒了出來,那是白小荼的翩翩身影,姐姐的關懷,美若天仙的容貌,聖潔的光輝……這夢幻般的影子忽然閃現,給正欲絕望的張錯帶來了一絲絕地反撲的力量和勇往直前的動力,讓張錯在轉瞬間恢復了強烈的自信!
於是他點點頭,道:“山中無甲子,修真無歲月!不管是幾年還是幾十年都不過如白駒過隙,彈指一揮間而已,不足爲題。請柳姨放心,我決不會讓您失望的。”
剎那間氣勢的轉變,讓有些彷徨的柳清清也不禁爲之訝然,心下忖道:這小毛孩難道學過變臉?翻得這麼快?怎麼驟然之間變得這麼快?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在瞬間轉變態度?也許畢竟他還是一個孩的原因吧?柳清清思忖半晌也沒得到答案,只好點頭道:“看你說得這麼堅定,我決定將‘清清神功’全部傳給你。也暫時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吧。畢竟呢,人是靠希望活着。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不過,這‘清清神功’不是那麼好練的,如果不是資質奇佳的人,很難練到圓滿境界。即使是我,也終是差了最後一絲火候,要不然,那區區‘化功散’怎會傷得了我?以你的資質,更是難以練到圓滿,所以,最終能領悟到多少
,就看你的造化了。還有,我希望你能早點練好此神功,因爲我有種感覺,白玫瑰已在江湖上佈下了天羅地網,不出幾年,各大門派將盡數被她收歸門下,到那時,只怕就將是天下武林的劫難了,所以……這不僅是我的希望,也是整個武林的希望。你要加油啊!”柳清清眼中的溫柔悉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鄭重其事的尊尊囑託。
張錯雖然有白小荼的力量在支撐,但也只是在短暫地剎那間。剎那之後,業已消失不見,這時,見柳清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還是有些不太習慣,只得囁喏地答應道:“……柳姨放心……我…一定……加油……”
柳清清一看張錯前後之差距,心下無奈地喟嘆道:“哎,當真只是一個孩子!算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這絕地的峽谷中雖然荒草蔓延,奇蟲怪蛛不勝枚舉,生活及時不易,但流水淙淙,有魚可食,山洞奇多,冬暖夏涼,也別有一番風味。
這夜,張錯選擇了一個避風的山洞,鑽進去隨意地躺下,強自閉目,卻是怎麼也睡不着。雖然柳姨給了他一襲自己編纂的草被,一個草枕,一個草墊,還幫他生起了一堆火,可是依然不能稀釋他心中的冰寒。只因這寒冷由心而發,若要消去,便只能靠自己。
“十二年。”張錯望着洞口透進的淡淡的天光,望着跳動的嗶啵作響的火苗,喃喃自語道。這是張錯這麼多年第一次遠離家人,在被是命運無意或有意的安排下來到這與世隔絕的地方,獨自面對未來的一切。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什麼坎坷都可能會出現,無法捉摸,不可預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而自己是誰?一個孩子,一個兒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的少兒,自己能幹什麼?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辦不成,只有未知的恐懼伴隨着以後的年月。而這年月又有何時是盡頭呢?柳姨對自己給予的希望,自己真的有把握能達到嗎?看柳姨的神色和口氣,知是自己沒有這份天賦和資質,自是難以達到,也許是抱着一絲渺茫的希望,藉或不至於使自己的神功失傳罷了。自己也明,這輩子跟天才和神童是掛不上鉤了,既然有自知之明,又何苦去強求呢?哎,管他呢,既然她願意教自已,那就做到竭盡全力,問心無愧好了!想到這裡,張錯本已糾結的、悵然的、無助的、寂寥的、苦悶的種種複雜的心緒在嗶嗶啵啵的火焰的燃燒中漸漸釋然,隨風而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