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版戲文---窘
今世俗子與一切假道學,其以異端自我,我謂不如遂爲異端,免彼等虛名加我。
——李贄《答焦漪園》
暑假中無聊極了,誰喜歡撇下有意義的事情不做,整天聽老媽子閒情嘮叨。計康奈不
及這多難的歲月,只希望學校早點開課,雖說他對學習和教授滋授滋生反感——不過暑假
無聊實在讓他沒有辦法。誰可以解悶,看電影、聽戲,一些低級乏味的東西。人的志向不
全爲了享樂。生命的意義——風月趣談、藝術人生、或苟且於政事,乏之無味的東西。或
奉行湯顯祖做崇情派旗手、奉行袁安的崇趣,亦不避或爲酒肉、聲伎、或參燈解佛只爲一
切水月一切攝。“但是”計康狠狠的劃了根火柴,磷的氣味,直衝到鼻孔,在形成反串,
繃結在喉嚨形成痰的基因,大刀闊斧的進行肢體改革。他端起一杯茶潤了一下,想着自己
在暑假中難堪的經歷,“怎麼憑着自己的才識和能力,在社會謀不到一份差事,非要動動
一些惡槍滑刀嗎?”他點上一支菸綣綣地嘶吐着動態的圈兒。
“真他媽的,何必在向鬼神禳褓些齷齪的祝福。”
他歇斯底里的憤怒,人怎麼來,爲什麼要來,人和痛苦是很相近的名詞,人的出生
就是解釋痛苦,痛苦就是人出生的意義。
朋友在暑假裡,好不容易找,像耗子似的不知溜在哪個洞裡,或南或北似乎有他們
的行蹤。幾個要好興趣相馳。正如老媽子所說:“養兒不在阿金溺銀,只要見景生情。”
老媽子的話似乎是經典。而還有幾個俯首躬尾,只爲了日後的生計,他們也混的可以,當
然也脫不了和女性的關聯,只要瞧見綿花瓜子似的姑娘,那眼睛直得鐵板也灼開個洞,功
力之深,由此可見。剩下小阮和老吳幾個不同的金剛,他們和別的不同,上有老下有小,
一座四合院的屋居,體驗爲人子爲人父爲人夫的生活,誰也不像計康過着荒誕不羈,落魂
離魄的日子。
計康在維彬的書房呆了一個鐘頭了,抽着煙,說着話,調侃一下世態。維彬比計康
小几歲,背景卻比計康好,父親是**大員,算上一個書香,只可惜維彬不喜讀書,最愛
那煙花柳巷。父親拿他沒有辦法,打罵不成聲,只好放任自流。計康總怨自己沒有好的家
庭,怪祖上積的德太少了,以至社會給了他不公平的待遇。計康斜已在太師椅上,眼睛透
過珠簾橫向大院子,而屋內精緻的金魚缸和內設的普洱草的擺設與院內的蓮花池形成詩意
的組合。計康對北京沒有太多的好感,舊式的屋棱透着呆木木的傻味兒,太老實,沒有對
生命的張狂性。似乎和死衚衕裡沒有色澤的古典一樣變爲朽品,而唯一的雅趣構配上的詩
化。特別園林,就說此處的牆身用碳氈乳口泥爲料,周圍設二十扳,正頭是一座門樓,裡
面之下幾多臺榭,假山真水,翠竹蒼松,精巧配對。論四時賞玩,各有去處,春來桃花鮮
,夏聞臨溪池,荷蓮鬥彩,秋賞金銀卉,**迎霜,冬歡樹頭色,白梅積雪,還有廊臺,
嬌花籠淺徑,嫩柳拂雕欄。計康對園林的設計的賞析也沒有什麼主觀色彩,對稱原則,他
不明其理。只說:“不俗,不俗。”就說園林也不是富之所特有,不過園林是北京不可缺
少的藝術品,少了它,好比木香棚缺荼蘼架,千桃葉少了三春柳。在木府的計康有點不自
在,在書房裡也呆了近一個小時了,維彬也不說話,腦子裡的弦繃的太緊了,自己夢見什
麼嬌娘似的,似乎覺得這錢挺好掙的........
計康立起身來,準備告辭,又望着外面毒炎的太陽,擦了擦不着衣服的胳膊,想象皮
膚着了火,滋滋有聲。再說回去,家裡的老媽子叨叨不停,似乎是什麼蟲子在耳朵上摩爬
。
維彬似乎看見他有點不安,他立起身來說道。
“哥們,要走嗎?等一下,三點鐘以後再出門吧!剛纔我叫下人去買瓜果了,再坐一
下。”說着他遞去一根菸。煙的重弧度,在靈魂上挖了一個缺。
計康真的想離開木宅,他感到坐下的太師椅給他奇癢的紅疹。這時也不知怎麼了,不
知從哪兒冒來嘰喳的話來。
“維彬,這個暑假真難熬,鬱悶極了。你看什麼娛樂都沒有,每天的太陽都朝你瞪着
眼。”
計康擡起頭來。維彬似乎不敢朝他看,因爲他的眼睛始終有文章。眉頭攢着心思,眉
峰潛着慾望,眉梢凝着難齒的要求。
計康看維彬低着頭,似乎感到了自己的失態。
“三點鐘的太陽應該溫和些,”計康極想岔開話題。他的話題和維彬形成極大的反差
。
這時有人作揖而入。
“少爺,等下有客人到,老爺叫你不要走遠了。”
“客人到。客人到有我的事嗎?”維彬的臉上愁雲布的像清早山林中的氳藹,不等
到日出也明朗不起來。
這時維彬掀起門簾,對着院子嚷道:“李升,李升!”剛纔那人又進來了。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李升說。
“今晚來的是什麼客人,叫我去幹什麼,有父親在不就行了嗎?”維彬歪在沙發上對
那人寒暄。
“是老爺舊時的同學,現在是xxx大學的教授,似乎也是爲了少爺求學的事。”
維彬深深的皺了一下眉,許有十二分的不情願。
“又是什麼狗皮膏藥大學的教授,真煩透了。真個夏天......真他媽的!”
又低語道:“漫地裡採桑——入不上他行,來了又拉上我,你下去吧,這裡沒事了。
”
“哦,對了,李升,我叫小玲去買水果了,她回來了,叫她送到我書房來。”
“是。”李升緩緩退去。
維彬轉過身來看計康躺在沙發上納雲吐霧。煙似乎是他唯一的知己。瀰漫的情趣輕
繞着自得的時間,快樂或憂愁。煙既可以讓你擺脫牽絆。所謂:幽人離婦,羈旅孤客,私
爲一人之逍遙。勿須他日之愁端,何必學那假道之君主,奸猾汗邪。如莊子所授“安時而
處順,哀樂不能入”。何共逍遙。
計康愣半天。維彬笑道。
“小康,你發什麼愣?來,嚐嚐,剛從集市買的,別讓酷熱的天給薰熟了。”
計康也潤和了起來,微微笑道:“憑你一塊紅彤肉,夏化靈芝漿一朵,而時能補虛
僞,貪婪,齷齪的腎虛嗎?”
維彬也鼓掌來附和道。
“在學校我厭煩了那些教授的假面孔,把聖人之言來哄起自己的身價。他們始終不
明白人世的關懷,不明白,見一道,見一切道,一切無處不是道。見一塵,十方世界山河
皆然,見一水,即萬界一切水性。把女人的裹腳步當國巾來宣揚所謂的道貌岸然。社會啊
!都是淫,而淫的代價是活力之腐朽和人道之醜化。
“維彬,說得漂亮,我很認同你的觀點,你看現在稍是體面的人家把他們的千金碧
玉送進學校,我看也無非是擡高她們婚姻市場的買價。
剛說出口,計康感到自己沒有下臺階的機會,前不久,母親還給物色了對象,對方
的家庭還看得過去。自己不那麼美觀。計康一看這事就煩,巴不得這家不是自己的,別的
也不顧了,什麼責任,義務,全不管了。身上只要有點樂子就行。雅人有雅人的樂子,俗
人有俗人的樂子,只要有別的就不管。
他看維彬在靜靜的翻閱剛來的信,實在感到慶幸,不然窘樣實不能看。
“維彬,誰來的信?這麼聚精會神。”
“哦,小阮來的,這小子混的不錯。你來看看。”
計康把頭湊過去,只見信寫道:
汝兄阮琪頓首書奉。
在京維彬見字。餘情不敘。琪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來弊除世之風化,而琪上不
能爲官當政,贊元理化,下不能宣示鄙見,調和風條。徙以聰明之智,博取叩門之磚,希
寵官位,惡懲本原。智士之上言,四海爲之寒心,吾想聯翩朱紫,萃聚一門,揚錦龍帆。
博萬丈浪。倘智士枷號,投之荒裔,以御鬼魅。吾問正義何存,何時救民於水火。諺雲:
霜降而堂鐘鳴,雨下而柱礎基。以類感應,必然之理。吳苑曰:冷者暖之反,春風至爲暖
,暖則散色爲花,散香爲氣。而冷者.........
珠簾一響,計康一呆,來人說道:“少爺,老爺叫你到客廳去。”
維彬應和了一聲。
“知道了。”
轉過身來對計康說:“走,陪我看看,看看京劇上官旦的臉譜會有幾種色調,這種色
調有沒有包假的成分。”
計康實在有點難爲情,支吾的說道:“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拿我當外人?”說着並肩而出。
木宅的客廳和別的格局也是盡樣的豪華。從儀門進去,坐北的有南三間寬廳,綠油
欄杆,硃紅牌額,石青填地,墨書丹青。書曰:‘涫竹琴堂’四字,坐南的有幾榭涼亭,
朝聞紫藹,暮攏殘香。走到正廳,幾根檀柱,有着輝煌的氣派。
維彬和計康並肩而入,坐在廳間有兩人,一個穿着西裝革領,打着蝴蝶結,戴着黑
框眼鏡。一個穿着絳黑的紅紫馬褂,臉上積滿了雍和飽美之狀。
維彬說道:“父親有什麼事嗎?”
計康也向他作了揖。
那老者便是維彬的父親,只見他說道:“康兒在這在這,彬兒過來見過你秦世伯,
他是我好同學,也是世交。”
維彬擡起頭,打量着坐着太師椅的那人,一條八字須,尖瘦的腮,細小的眼睛,不
屑的打聲招呼說道:“秦世伯,父親向我多次提到您,說您是當今教育界不可多得的人才
。”
秦素仁眯起小眼,用手提提鼻樑上的眼鏡,謙虛似的說道:“謙和兄,令郎真會說
話。”只見他又說道:“令尊大人估高了,擡舉了。只不過在國外多學了些洋腔而已,而
我自己實在沒有別的。”
維彬心想:“我看也是,只不過你比別人多了幾道媚外的狗皮膏。”
秦素仁接着又說:“我在國外所學到國內是格格不入的,比如繪畫,國外崇尚線條
,色彩,情感等等,你看中國的繪畫黑白渲染,死氣暗暗,像是他家死了爹,穿了孝標,
自己成了孤兒,悽慘哀涼。”
維彬疑惑的眨了下眼睛,他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變成鋒利的割盲刀,劃開肚皮不需要
拐彎抹角,看他腸子是不是和他說話一樣久曲八彎,極度不自然炫耀自己。
計康也爲維彬感到悲哀。
“秦伯伯照您這麼說,中國的文化起源都是白活了幾千年,比如說絲綢,紡織文化
,就不說遠的,我們現在穿的衣服,無論是顏色絢麗的,還是鮮明,或是絲綢還是葛布都
是家裡死了爹孃,穿戴的孝標嗎?”
“彬兒,對你秦伯伯有這樣說話的嗎?”
計康真的聽不下去,對維彬換個眼神,藉故走開。維彬深得其意,對父親說:“父
親,我和計康還有事,先走了。”
“彬兒,怎麼變的這樣沒有教養?”木謙和憤怒的罵道。
維彬不等父親同意,與計康大步離開。
“維彬,你給我回來,你看,你看,這孩子.........”木謙和的臉上像誰潑上去
的豬肝色,加上了十分之二的火候般。
剛近黃昏,殘陽的餘色組織輕輕是淡爽,計康看手腕上表都7點多了,躊躇的暑氣
像半老徐娘告別了豆蔻之年,何時的風,何時的月,再也管不着了。
“計康,別回去了。 我們到美豐樓去,那裡的飯菜不錯,也別回思剛纔裹腳史裡
的腳臭味了,一聽那些我就煩,煩得透了,好似把我放在鍋爐裡,來個半生不熟。”
停在木府門前的拉力車好象好在那裡。
“維彬,你坐洋貨也坐慢了,看着人力車,來體驗一下人世生活。或許你比別的想
的更多。”
“車伕,到美豐樓,我們給你的是免費的午餐啊!當然免費是相對的,今天你用不
着多少力,價錢幾十文還照給。”
車伕憨憨的笑道:“承二位爺照顧,我家三口,全靠這兩條腿,現在南方兵荒馬
亂,掙點錢也不容易,二位爺能體恤小人,那是小人的福氣。”
車輪的確有潤氣的滋味,時代或許還沒有到了盡頭,一切都還在生氣之中,不駁
着些哀涼之色。
“計康,現在怎越來越小氣了。不就幾十個銅板嗎?”維彬調侃的道。
“當然,他爭錢不容易,人的社會和錢本的夫妻,誰離了誰,必然要守寡,做寡
婦多麼沒趣,衣食方面肯定有危機產生。”
“呵呵,這個比喻倒也恰當,你小子不往吉利的方面想,儘想這個。”
“吉利,世道不吉利,現實也不吉利,人要吉利肯定在夢裡。”
一聲脆響,車伕說道:“二位爺,美豐樓到了。”
計康拿出三十個銅板遞給車伕說:“本來付你二十五個銅板,看你會講話,多賞你五
個銅板。”
“謝謝爺。”端起車柄一溜煙的走了。
美豐樓果然比別的飯莊來的氣派,從外觀上看雕甍畫鳳,飛檐翹首,東方四角各鮮一
式,在各方向的下沿,掛着銀紅燈籠。在燈籠的面罩上炫着行書鬥字。
“計康,你看,就說這幾個字,便知這美豐樓的分量。”維彬用手指着對計康說。
“這字不俗,世之書,篆不兼來,行不及草,就說這十六字,行含飛白,枯含飛花
,大字結而密,小字寬綽而有餘,肥瘦各有態,而這十六字留風,留意,留氣,據說是宋
朝天聖年間的進士蔡君謨所書。”維彬淡淡的說。
計康這時不得不對維彬另眼相看。
走進美豐樓,其格局盡散古味,有舫有屏,屏能兼畫,舫能容詩,而畫又容詩,詩生
畫。
美豐樓的菜食可是一大雅聞,這與它的自身有極大的關聯,傳聞說美豐樓的老闆的祖
上是負責清朝皇帝的玉膳房,難怪能名動京師。就不說別的,看擺出名來的菜譜,看了就
嘴讒。計康卻不管這些,只要肚子不說話不受罪就行。誰會在意“軟軟紅蓮香稻”,“細
燴通印子魚”。“伊魴洛鯉”,“柳蒸勒鱉魚”。“水晶鵝”。“蛤蜊湯”。所謂金字招
牌。
小二看見有客人到,拂着便巾,仔細一看原來是木府的少爺,另一個卻不識,而又看
那人的打扮,大概也是貧士,卑躬作揖的笑道:“木公子您好久沒有來我們美豐樓了。”
維彬達着雅趣說道:“這叫二士入桃源,驚起花開蝶滿枝,只爲落紅滿地胭脂染。”
小二抹着桌子,拿出茶壺衝開玉龍井茶,呵呵的笑道:“木公子是雅人,這話小人可
不懂。”
維彬笑起聲來說:“小二,你別聽懂聽不懂的,給我們上幾道菜,來一壺酒就行了,
這菜嘛,要人生五味,酒要深閨藏紅,明白嗎?”
小二一臉的迷惘,抓頭撓腦,着急的說道:“木公子,別給小人出難題,小人可不懂
,這不是刁難小人嗎?”
計康哈哈一笑:“你不明白,問你們掌櫃的,不然這酒菜的錢全算你的。”
小二朝計康惡瞪着眼,朝櫃檯走去。
這時從櫃檯的暗房走出一個人來,白皙的臉,打着領帶,嘴上留着細須,看上去有三
十歲光景的人。
對着維彬笑着說道:“這位客官真是雅中之人,點菜也別開生面。”
他回頭對櫃檯後的小二說:“小二,這位客官的酒菜錢算在我帳上,而這酒菜如這位
官人所點,菜要人生五味,酒要深閨藏紅。”
小二說道:“沈老闆您別與木公子一樣,讓小人難做嗎?”
沈湛靜笑着說:“這個不難。”
他回頭來對維彬和計康繼續說道:“所謂的人生五味,即酸,甜,苦,辣,鹹。所說
的酸即是貴樓的一封書臘肉絲,它的配製採用真空塑帶抽乾肉質水分,又放在陰涼去置封
半年,再打開它變成尺素狀即成,而在配烀的過程中無須油漬烹燴、用水煮幹即可。”
小二聽他這麼一說,眼睛不知不覺對他豎起大拇指來。
計康立起身來,撩平便服,一隻手服後,一隻手捎着腦門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按
甜字何解,不是說加點糖就行了吧。”
沈湛靜笑道:“那倒不是,甜在生活中品出來的,並非靠糖來註釋其味。”
計康驚詫道:“你這說法很特別,那苦又怎麼說?不是和剛纔那一樣,庫是生活品出
來的吧?”
沈湛靜說道:“苦,是一個本源,雜根與自然,如這的一搿鮮蓮子,用苦字吃法,
庫後涼益於身心。”
“再說辣的,好比曲之本色,大麴如‘翠減祥鸞羅幌’小曲如‘夢繞春闌’,過曲
如‘新篁池閣’,只是一個味,有則雅俗深淺之別,而辣放在曲中充當氣,只有善用者酌
之。”
這時維彬立起身來,對着沈湛靜抱拳一握說道:“說得極妙。”轉過頭來對小二說
:“小二,幫我再來一副碗筷,讓我與這位客官酌情一番。”
“好的,木公子。”轉身走向暗房。
小二走了半截又回來說道:“木公子,這酒是什麼酒?”
三人聽了哈哈大笑。
計康踱着步子說道:“這酒嗎?當然是女兒紅,不然怎麼叫‘深閨藏紅’”。
維彬笑道:“俗也,這酒不是什麼玉瓊飛漿,但卻也珍貴,女兒紅糠來之酒不值取。
”
計康聽他這麼說實在窘極了,像是有人對着衆人打了他兩巴掌,現在他對維彬也不
知什麼心態,而維彬自己對剛纔說的也不知事態的輕重,大概狂人說話就是這樣。
沈湛靜聽維彬這樣說,笑道:“何種酒值取?”
維彬笑道:“酒要用團靶勾頭雞膝壺盛着,而採用的水則是子時之水,量酒的粟則是
酉時黃層,可以納之,這樣才冽澤可延,三日忘食。”
沈湛靜的眼睛亮了起來,心道:“此人出語不俗,話酒也與別人呈另一番色彩來。”
沈湛靜站起身來,鼓手拍道:“古人煮就論英雄,而今美豐樓說酒識英雄。”
話剛落音,計康感到渾身不自在,似乎覺得以前戴的是高帽子讓維彬全佔走了,難道
家世這個官帽子能有曜炫四射的魅力。維彬不就靠一張嘴,還有什麼?他越想越不舒服,
一看沈湛靜一想就氣,“你他媽的真會拍馬屁,還拍得很對稱呢!”他們的行徑是窠兒,
恰如和尚摺黎鋪,打扮怎彌陀,開口卻慈美彷酪。
維彬卻笑道:“仁兄擡舉在下了,還未請教仁兄大名?”
沈湛靜謙和的說道:“鄙人不值提,在下姓沈,寡名湛靜。”
“沈兄自謙了 ,姓名只是一個代號,名分還看自身。”
沈湛靜望着計康:“這位是?”
維彬自打一下腦門,笑道:“罪過,罪過,這位是我的好友,姓計名康。”
沈湛靜朝計康頷首一下。
計康窘極了,在他們眼中,我只是擺設嗎?
不過他也承認自己不及維彬灑脫,不及他那樣敢愛敢恨,決定的事從不猶豫,他無
法辦的到,面對他們一唱一和,似乎世界之大無自己容身之處。他想走,離開美豐樓,而
這樣藉口好比顏面上一把刀,無法說出口。
沈依痕氣憤極了。她覺得哥哥說話老是不算數,說好晚上陪她去“金雀鳥”買衣服
的,看現在都九點半了,還有什麼指望?回來非要訓斥他一番。臉氣的像剛換過的絲綢衣
服般,而剛纔臉上兩點蝴蝶狀的紅雲,似乎是蝴蝶採完了鮮蕊的花氣飛走了。
還沒想好怎樣,門鈴“笛,笛”響了起來。吳媽去開門,一開門一股酒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