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臉靠近的剎那，阿葉被幾個黑西裝男人合力拉住。
路書秋只記得貼近的時候，他眼裡的失望憎惡和滿身的憤怒。
那個匡她的鄭叔最後好像跟她說了什。她只記得自己看見他得逞的笑，嘴巴上下動着，卻聽不見一個句話一個字。
腦海中只浮現着一件事，他生氣了。
可是，她沒有出賣他。
她看到早餐掉在腳邊，撿起來看了看，裡面的東西已經被踩爛，她蹲着說了一句，“不能吃了。”他剛剛衝過來時雙眼睜得很大又狠狠瞪着她，她被他嚇到，袋子就是那時候掉的。
回去的時候她又買了一份，那個老闆第一次見到這麼快的回頭客，笑得見牙不見眼，免費贈送了她幾個新口味的包子。路書秋想要笑着道謝，卻發現她無法做到，只能機械地道謝，然後付錢。
回到家裡的時候，玄關處只剩她的鞋子。她走進臥室，裡面空無一人，白印懷已經走了。牀上的被子疊很整齊，他甚至很貼心地幫她打開窗戶通風。
路書秋提着早餐現在空蕩蕩的房間，手機傳來短促的提示聲，她回過神來打開看到白印懷的短信。
我走了，公司見。
發了一會兒呆，路書秋走到客廳裡，坐在沙發上一個人默默吃掉了兩份包子。
一大早被叫來充當司機的齊偉覺得今天的老大有些奇怪。通過後視鏡看到白印懷坐在後座，背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休息。
雖然他的表情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也沒有說話，但齊偉的直覺告訴自己，老大不開心。這就更奇怪了。當初執意要出院攔都攔不住，現在又急忙叫自己來接他。
難道和路書秋吵架了？齊偉不太能想象出彬彬有禮的老大吵架的樣子。路書秋看起來也不像蠻不講理的女人。不像那個驕蠻的甘露。
嗯，有問題。又偷偷看了眼後座，齊偉打定主意要密切關注他家老大。
這可是他老大啊。
白印懷錶面上在閉目養神，沒受傷的那隻手裡緊緊握着一隻手機。
他昨天太累加上手機沒電，於是沒有注意裡面的信息。今早他醒來時，接到劉楓的電話，對方感嘆了句終於打通電話了，然後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他要找的人找到了。
白印懷掛了電話，按劉楓說得查看手機，果然收到一張照片，他打開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
終於，找到了。
白印懷的眼睛睜開來，他又看了眼照片，然後動手將它刪除，對前面的人說，“阿偉，送我回家換身衣服然後去公司。”
齊偉愣了下，他還是傷員手上還包着繃帶，就這樣去公司？
後視鏡裡白印懷的眼神堅定，齊偉嘆了口氣，只能應下，“是。老大。”老大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輕易改變。
車子平穩前進，後座的白印懷握着手機，久久不能放開。
早上上班的時候，路書秋明顯不在狀態。前輩說話都要重複好幾遍，幾次過後，前輩有些無奈又有些擔憂，“小路啊，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路書秋慚愧地低着頭不停道歉，“對不起，前輩。是我太笨了。實在很對不起。”
前輩嘆氣，她哪裡是笨，這幾年自己帶過的新人裡就數她的資質最好。是不是這幾天自
己逼得太緊了一些？還是緩一緩吧，新人麼，壓力太大也不好。
“這樣吧。你今天就把我之前給你的文件整理一下，自己順便也看看，學習學習。”
路書秋遲疑，“可是，我們的工作……”
前輩看她一眼，“就你今天的狀態，你覺得自己行嗎？難道要我一整天在這裡給你當復讀機似得一句話說好幾遍？”
路書秋頭低得更深，“對不起……”
一直道歉又於事無補，“好了好了。就這樣吧。你儘快調整過來，我們再趕一趕就是了。我先走了啊。”前輩拍拍她的手。
“嗯。我一定調整。前輩再見。”前輩離去了，路書秋看着一堆文件輕輕嘆氣。
哎。即使心神不寧還是要努力工作啊。
路書秋逼着自己打起精神來，雖然沒有平時的狀態，但對付的是文件，也還算將就。她正埋頭在桌子前，忽然一聲重重的砸物聲響起。她擡起頭，看見甘露一臉的陰鬱。
“露露。”柯令茹抱着文件走過來，想要說什麼。
甘露拿起剛剛放下的文件又是重重地一砸，然後目光看着路書秋問道，“小秋，你知道嗎？”
她的語氣很不客氣，可是路書秋今天狀態不佳反應也不靈敏，居然沒有聽出來，聞言擡頭疑惑道，“什麼？”
甘露冷笑一聲，意有所指地開口，“有些人啊就好比橡皮糖，你往左她也往左，一不小心轉個頭她居然也在！哈，簡直是陰魂不散！”
路書秋呆住，完全沒有聽明白，“什麼？”
“哈。”甘露又是一個冷笑，眼神冷冷瞥了瞥一邊，又重重哼一聲，重新抱起砸了又砸的文件，急急躁躁地丟下一句，“我去別的地方看！”
飛快離去，只留下一個怒氣衝衝的背影。
路書秋眨眨眼，轉頭看向一邊臉色有些蒼白的柯令茹，問，“她怎麼了？”
柯令茹欲言又止，半響只是輕輕一句，“沒什麼。大概，是在生我的氣……”
她的聲音太小，路書秋聽不清，“什麼？”
“沒事。呵呵。”柯令茹露出一個生硬的笑，然後乾巴巴地說一句，“那我也先去忙了。小秋，等會兒見。”
“哦。”路書秋還來不及道別，柯令茹就匆匆離去，“再見。”她覺得今天的這兩人哪裡不太對勁，她想了想剛纔的對話，發現自己完全沒有頭緒，有些煩悶地抓抓腦袋準備放棄。她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哪有心力管其他人。算了算了，看文件，對，她要看文件。
於是她又重新將自己埋進文件裡。
柯令茹追上去，叫住前面的人，“露露！露露！你停一下，聽我解釋！”
大步向前的甘露聞言猛然回頭，目光灼灼地靠近，“解釋？你要解釋？好啊，我倒要聽聽，我男朋友精心給我準備的驚喜，爲什麼你要參一腳？”
“不，不是。”柯令茹有些急亂，她不善對付這種情況，“阿新帶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的。”
甘露只是冷笑，“別裝了。你就是不甘心工作被我搶走，所以現在拼命地擠進我的圈子。你想幹什麼？阿新？喲，認識才幾天啊，叫得這麼親密？你們是不是……已經睡過了？”
“露露！”柯令茹的眼睛圓睜，難以置信好友會說出這樣的話。
甘露臉上都是不屑，“裝什麼啊？睡就睡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哦，我忘了，你是又溫婉又古典的清純美人嗎，馮志新那小子不就吃你這套？”
柯令茹受傷地看着她，想着制止，“別說了，露露。別說了。”
“爲什麼不說？啊？爲什麼不說？”甘露越說越氣，只覺得肚子裡一股怒火直往上涌，一直衝到她的腦袋，燒去她所有的理智，她對着曾經最好的好友不可抑制地大叫出來，“你是要報復嗎？啊？柯令茹？你告訴我啊？馮志新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接下來呢？你是不是準備搶走我的男朋友？是不是！”
“露露！”柯令茹眼眶裡有痛苦的淚水溢出來，她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不要說了，求求你，看在我們的情分上……”
“情分？哈哈。”像是聽到多麼好笑的事情，甘露仰頭大笑幾聲，然後猛然收斂了笑意，她靠近她，雙眼直視過過去，“你還不承認？承認吧，你恨我，恨我一直比你優秀比你討人喜歡！恨我搶走你的工作！恨我的男人是公司有名的富二代而你卻只有一個只會花言巧語的窮小子看上你！”
啪。
柯令茹怒不可赦，一巴掌扇過去。
甘露的臉被打到一邊，她捂着臉，臉上都是驚愕，“你敢打我？”
柯令茹也被自己嚇到，她走上去想要扶起她，“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
啪。
甘露反手還了一巴掌過去，柯令茹正彎着腰要扶她，她這狠狠一巴掌直接將她甩在地上，甩完後還不解氣，直接把懷中的一摞文件全部朝她身上扔去。
唰啦啦，輕薄的紙漫天飛舞。
“柯令茹！那房子你要住便住！不過我告訴你，這件事，我們沒完！”
柯令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周邊身上都是散落的文件。耳邊卻充斥着她決絕的話，“我們沒完！”
她雙手俯撐着自己，臉上是悲痛又迷茫，爲什麼，爲什麼她們會變成這個樣子？
身後有踏踏的高跟鞋的聲音響起，一個人朝她走來，走到她身前，伸出一隻手。
柯令茹擡頭一看，是面帶譏誚的劉麗伶，“真是一出好戲呢。喂，你不起來嗎？”
“不需要你扶。”柯令茹聲音猶帶着哭音，眼神卻倔強，她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蹲下來將地上的文件一張張撿起來。
“這又不是你的東西，撿什麼？”劉麗伶不解地看着她，忽然眯着眼睛出聲，“喂，你該不會……”她忽然嗤笑出聲，“真有這樣的傻子。被人狠狠扇在臉上，下一秒居然撿起對方文件要送還回去？呵呵呵。”
柯令茹手下的動作微微一滯，然後又繼續下來，很快撿起所有的紙張，她理了理後，站起來，轉身就向甘露離去的方向走去。
“喂！”劉麗伶在身後喊她，“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柯令茹的身形一頓，頭也不回，輕輕地回答，“你不會明白。”自私如她怎麼能明白。
劉麗伶看着她遠去，眼底是不屑和譏笑，“嗤。這種東西誰要明白。”說完細長的眼角又上揚開來，嘴角又是一抹笑意，都大打出手了，看來徐奇光那小子進行地不錯啊。
傻子。
傻就傻吧，反正，你們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這樣裝瘋賣傻了。
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