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淡淡的笑那麼真實,這個時候的紅血揭去了恐怖集團頭目的身份,就像一個普通的男人。葉微微不舒服地偏了偏頭,心裡卻在驚訝,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在這三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只有紅血和她,其他人呢,範慕北呢?
她的背被他拍了拍:“你放心吧,子彈我已經給你取出來了,血流得多了點,不過,既然醒了就不會有危險了。”
她甩了甩肩膀,把他的手甩掉。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他並不在意,淡淡地笑:“你知道嗎?甩掉範慕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爲了你的傷,我不得不將我的人分散,讓他們開着車往前跑,我們跑進了這裡。我的人,大概已經全被他打死了。”
“範慕北”三個字像一劑強心針直透葉微微的心臟,她的瞳孔突然放大,因爲這個名字而激動着,身體裡的血液也開始沸騰,蒼白的臉上竟然抹上了一片微紅。
紅血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霸道地將她摟向懷抱:“這種眼光?不怕我嫉妒嗎?不過無所謂了,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雖然這次被範慕北整得有點兒慘,但,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來的,所以重頭來過對我來說,並不太難。”
他的這份豪情讓人敬佩,但前提是他不能是紅血。葉微微的敬佩只持續了一秒,便變成了冷哼。壞人,有一個都嫌多!
“這幾天我們趕的路不少,越過這片山林,我們就到了緬甸邊境,那裡有我的一個好朋友,他同意分給我地盤重新開始,所以,我的勢力會馬上壯大起來的。”
“你能不能別再做壞事!”她受不了地吼。紅血的脣角勾起:“壞事?我不做別人也會做,微微,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
“世界上的好人多着呢!”她拒絕接受他的洗腦,更不想在他的身邊呆下去,“我要離開!”只可恨她沒有能力親手將他殺掉。
“你不能離開,因爲範慕北已經發現了我的蹤跡,現在已經進入這片山林。範慕北,果然是一個好對手,當然也是最強勁的情敵,我當然不會把這種人留下來的,所以微微,我決定在進入緬甸之前要把我們之間的事情了結掉。”
“你……想怎麼了結?”心一糾,她緊張地問。
紅血若無其事地笑着:“當然是決戰,比比誰纔有資格得到你。”
“哼!你沒有勝算了!範慕北手下有那麼多的狙擊手,隨便一個都可以把你殺掉!”這點信心還是有的,葉微微揚高了眉毛,很不給面子地表露着自己的得意。
紅血蹙下了眉:“你就不能像個親人一樣對我嗎?我已經把你當成了唯一的親人。”他的面龐清淡,抹了一片失落,這樣子,真有那麼幾份落寞。葉微微狠狠地瞪他,心裡警告自己不要被他的表象所騙,繼續冷哼哼地出聲:“你這種人,這麼狠,注意一生孤老,我爲什麼要把你當親人?你只可能是我的仇人!”
“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你對於素不相識的我都會出手相助!”
“那是因爲我不知道你會成爲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早知道,一定會提前把你踹死!”她口不擇言,虛弱地反擊。
空氣一時凝窒,葉微微以爲像紅血這種冷血無情的人一定會想些什麼招數狠狠地懲罰自己,他卻什麼也沒有做,而是冷臉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立在前方,只能看到隱隱的白。
“你以爲我生來就想走上這條路嗎?我也對這個世界充滿過期望,以爲它在懲罰我之後會給我一點甜頭,可是,我得到的是什麼?得到的是好心的父親爲了養幾個孤兒而毀了一個家,得到的是我母親挽着別的男人瀟灑離去,得到的是別人對我的辱罵欺凌,得到的是痛苦!微微,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好,不公平極了。你以爲我們才血腥嗎?不,這個世界纔是真正地血腥!它把我逼得無路可走了,你知道嗎!”
他的步子在洞內緩緩地踏響,他的聲音繼續傳來:“你相信嗎?在十八歲之前,在父母分開之後,這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好過的只有你,只有你!”
他生活在什麼樣的世界裡?葉微微不能理解了。
“十八歲之後,我在殘酷的訓練中成爲了一名殺手,我以爲我的好日子就要到來了,可是我卻發現,我不過是盧雙甘手中的一枚棋子,要想活得尊嚴一點我就得更強!於是,我不斷地壯大自己,成立黑幫,販賣煙火,直至被人通緝,最後走上了毀滅世界的道路!”
“而後,我回過頭來征服了盧雙甘,征服了很多很多人!這種感覺太好了。”
殘酷的現實造就了冷酷的紅血!葉微微的心悸動着,這個世界某些人羣的錯誤最終讓紅血受盡了苦頭,也讓他冷血無情,最終練成了嗜血的魔頭。
她突然不再那麼恨他,而是開始憐憫起他來。
“紅血,你自首吧,我可以說服範慕北不殺你。”
紅血突然冷笑起來,尖銳地發音:“你說什麼,讓我自首?這個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
“我是說真的!”
“微微,就算範慕北不殺我,我也會在監牢裡度過一生,你不明白嗎?”
她明白。不過,她不想他再錯下去了。像下定決心般,她大聲道:“只要你願意自首,不管你到了哪裡我都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你這是在向我示好嗎?陪着我是什麼意思?嫁給我?”
她遲疑,片刻,用力地點頭。
只要他願意回頭,她願意豁出所有的幸福,跟着他,陪伴他。
“太好了。”紅血走回來把她撈入自己的懷抱。葉微微不再反感他,她覺得這樣的紅血反倒讓人有安全感,她看到了勝利的希望閉上了眼。用她的毀滅成就所有人的平安,她能做到!
“不過--”紅血的聲音拉長,輕輕地道,“我的女人怎麼可能和我一起受苦呢?她應該享受最美好的生活,應該受人景仰纔對。還有,將來我們還會有孩子,難道讓他一生都見不得光嗎?這樣不好。”
“所以……”
她的脊背涼了涼,耳朵豎直,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我們的事業!”
她的身體完全冰涼,額頭卻滾下了幾滴冷汗,在她反感地要推開紅血之前,他先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他們來了,我們最後的決鬥就要開始了!”
“什麼……來了?”她還未弄清楚,外面突然射出了強勁的光束,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頭頂還嗡嗡響着直升機的聲音。
“裡面的人馬上出來,否則我們開槍了。”外面有人拿着高音喇叭喊。紅血脣角掛起一抹諷刺,卻並不急着出去,而是翻出了些乾糧遞向她:“吃吧,不吃飽怎麼有精力看我們之間的決鬥呢?”
本沒有味口吃東西,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補充體力會給範慕北帶來麻煩的。又有多久沒有見到他了?天知道她有多麼渴盼與他見面。
接過東西如嚼蠟般吃着,紅血也細嚼慢嚥,就算是普通的乾糧都能吃出西餐的範來。
他的心理素質不是普通的好,外面早已包圍了這裡,他一點都不驚。
外面的人沒有進來,洞外有人大聲說話:“組織頭領,人在這裡。”她手裡的乾糧一滑,差點打落,往外面看去,只看到來來往往的人影。
“我是有意在這裡等他的。”紅血說得雲淡風輕,葉微微手心裡捏了一掌的汗,“放心吧,他們不敢衝進來,雖然承認範慕北很愛你我很難過,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否則那天他就不會給我們機會逃跑了。”
“你爲什麼要等他?”害怕他想出鬼點子對付範慕北,這一刻,她又恨不得範慕北沒有發現他們,而紅血已經帶着她離開。
食物終於吃完,紅血彈了彈身上的乾糧屑,慢悠悠地站起來,把她架在了身前走向外面。
外面,已經做好了準備,狙擊手,飛機,火炮各就各位,只要範慕北一聲令下就可以將這個小洞化爲平地。
他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在看到紅血和葉微微出來時眉毛狠狠地挫下去,挫成一團。此時的葉微微憔悴虛弱,脣乾涸得有如死人,就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
一直都活蹦亂跳的人突然變成這樣,他哪能不心痛!
“紅血,馬上放下你的武器,你跑不掉了!”沈浩用擴音喇叭喊。紅血望向外面,讚歎道:“喲,好大的陣仗啊。”
“紅血,我再說一次,馬上放下武器,舉手投降,你沒有機會了!”沈浩還在喊。紅血脣角拉高,笑了起來:“範慕北,你也看到了,我們身上並沒有水,如果退回去微微只能渴死。你想她死嗎?”
“你……”
沈浩氣結,範慕北擰眉,葉微微被他制住脖子喘氣有些困難,卻還倔強地出聲:“範慕北,不要管我!放炮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