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微,你怎麼這麼說!”
“我是這麼想的,所以這麼說!”她轉身退開他的懷抱,裝着去拖行禮而把臉轉開,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表情。如果讓他看出自己說出來的話不是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又分不開了。
痛,遲早要痛,有他的愛,已經夠了。
拖着行禮就往外走,嘴裡繼續無情地叫道:“既然你知道了一切,那更好!我這個人本來生活就不檢點,以前跟男的勾三搭四做了不少事,也打了不少回胎,所以現在沒辦法懷孕了,我不後悔,我本來就不喜歡孩子。”
“葉微微,你說的是什麼鬼話!”饒算是範慕北這樣冷靜的人也快要被她的話和行爲激得發瘋。
葉微微偏過頭,冷下了臉反倒流不出淚了,她硬撐着自己極諷刺地道:“說實話,我越來越不喜歡你了,所以纔會不斷地找藉口要離開你!如果你願意,我就把訓練完成再走,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馬上離開!”
“葉微微。”範慕北的聲音低下來,沉沉的,有如一塊石頭,壓在了他的心窩也帶給了葉微微沉重。
“不用難過,你們當兵的身手利害情商太低,所以纔會以爲我是喜歡你的。”
“你剛剛說過的話呢?不是擔心我而睡不着覺嗎?”他的表情沉痛。葉微微冷笑了起來:“那不過是我覺得好玩,說來逗你玩的!”
“你哪句話纔是真的?”範慕北掐緊她的手想看她的臉,她把臉用力偏向一邊,“你覺得哪句是真的就是真的,不過我告訴你,我不想留在這裡了,你太乏味,經常出任務見不到人影,心裡卻還要想着個死人。以前我還想勉強接受,不過自從去了孤兒院後,我覺得沒必要了,如果不是還想着她,你怎麼可能去?你是組織頭領,大方點兒,分手這麼點小事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難。”
她說完用力一甩,範慕北的手並不緊,她一用勁他就鬆開。葉微微拖着行禮箱走了出去,開着車直接離開了別墅。
“葉微微,你這個瘋子!”用力地拍自己一巴掌,一想到範慕北那副受傷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葉微微的心都揪痛了。
不想傷害,還是傷害了。躺在宿舍裡,她沒精打采地拍了拍牀,懶懶地閉上了眼睛。
“你這是最明智的選擇。”劉少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冷冷地撇着她道。
葉微微只看了一眼,頭又縮入被子裡,她此時不想跟任何人有瓜葛。
“你不用恨我,你本來就配不上組織頭領。”劉少尉的話直接犀利,葉微微悶了好久才低低出聲:“我沒有恨你。”她只恨自己,怎麼那麼不爭氣。但凡沒有身體上的原因,就算全天下反對,她也要跟範慕北好。
兩個人經歷了那麼多,風吹雨打,危險快樂糾纏滿足,她以爲再沒有什麼可以把他們分開。
若不是該死的身體……
老天有意來懲罰她的嗎?她明明健康得很,卻偏偏生不出孩子。
劉少尉踏着咚咚的腳步遠去,良久,她纔有氣無力地穿好衣服,來到了訓練場。
下午的陽光依然很烈,大家抹着汗不斷地叫熱。她身上也流汗,卻是冰冷冰冷的,就算陽光很強都冷得有如進入冰窖。
今天,劉少尉一點針對她的意思都沒有,就算她有一項沒有做到位也沒有懲罰她,甚至讓她直接通過。
葉微微深籲着氣,看着前方憋在水裡的師兄師姐們,有些缺氧,頭暈極了。遠處,範慕北和史生肖、方壽走向這邊,方紫依跟在旁邊,貼着範慕北,極近極近,看起來好親密。
四人越走越近,她的眼睛緊緊地鎖住範慕北,不敢看他的臉只敢盯着她的脖子以下看。迷彩服挨近胸口的衣袋裡,他一直彆着她送的那支筆,今天那裡卻已經空空如也。
他也打算放棄了嗎?
範慕北似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擡眸射了過來。
叭!
沒等到命令她就逃一般跳了下去,看到四人停在了看臺上,身子一壓,整個頭壓下了去……
水迅速涌過來,擋住了她的視線,封住了她的口鼻。她只覺得頭更暈,本來想潛水到對岸,卻怎麼也使不出勁來。
好久,終於有一隻臂膀伸過來,將她撈起。“沒事吧。”是王巖。
“王哥,抱一下我。”她也不管王巖什麼反應,直接抱緊了他。水花不停地從眼前流過,她看到範慕北轉身走遠,方紫依追上去手勾在了他的臂彎。
“謝謝。”她迅速鬆開王巖,抹着水花朝對面跌撞着趟水過去,自然沒有看到範慕北擡高了自己的臂拒絕了方紫依的依靠。
“怎麼了?”王巖追過來,看着她一臉落寞,不放心地問。
她勉強笑笑:“沒事,只是頭太暈了,現在好了很多。”
這段時間,範慕北似乎特別閒,經常可以在訓練場看到他的身影,每次都可以輕易看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葉微微手一鬆,差點從攀巖石上滑下來,身子在空中晃了好久纔再次貼上攀巖石,劉少尉已經在下面吹了不合格的哨聲。
葉微微沒精打采地滑下來,看到範慕北的身後,方紫依正用小相機對着這邊拍,其實,她一直在拍範慕北。
聽說這次她來是代表電臺拍記者訓練的,自然可以在這裡隨便走動,隨意拍。
範慕北大步走過來,停在她面前,像一座山,輕易形成了壓力。
“過來。”簡單的兩個字,隨即轉身,走向前方。葉微微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腳步卻不聽話地跟了過去,停在了遠遠的一棵樹下。
“還有兩個星期就要考試了,你這種狀態能考得過嗎?”
垮着肩膀,她半天都不知道用什麼回答,這些天她的狀態一直不好,學習進度極慢,還真沒有把握。
“我沒有來找你不是因爲相信了你的話,只是希望你不要被太多的事情困擾。葉微微,記者是你的夢想,要怎樣把握隨你自己,只希望你不要後悔!”
說完,範慕北跨着大步離去。
葉微微站在樹下愣了好久好久,直到方紫依過來。
“葉微微,不要以爲是範慕北看開了,如果沒有我勸他,他也不會這麼快跟你和好的。”
葉微微像看陌生人般看着方紫依,這不是她的風格。
“你不知道吧,我已經變聰明瞭,得到一個人有很多種方法,要選最聰明的一條。”
最聰明的一條是哪一條。她不善於心機,自然無從知道,只是從方紫依那雙必贏的眼睛裡感覺到了威脅。
剩下的日子,範慕北沒有再出現,只有方紫依依然每天這裡拍拍,那裡拍拍。葉微微的心慢慢沉澱下來,費了些心思把落下的補了回來。
她是一個肯吃苦有決心的人,又比其他人年輕,不管在體能還是在記憶力方面都比其他人好。
考試到來,她毫無懸念地取得了第一。
“好開心啊!”
得知成績的那一刻,她興奮得想跳起來,卻突然發現連一個分享快樂的人都沒有。
要是範慕北在就好了,他肯定會表現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不過,她聽說他最近一直和方壽參加閱兵儀式,當然,這些都是從方紫依嘴裡得知的。
她作爲特派記者,有許多特權,再加上與方壽的關係,可以輕易地進入閱兵場。
“我今天跟他說我已經看開了,希望他不要計較以前的事,他同意了。”
“範慕北今天主動跟我說要和我做朋友,你放心,只是普通朋友。”
“今天的閱兵儀式相當精彩,範慕北很開心,晚上我們會一起在慶祝宴上表演節目,你應該看過的,我們表演的時候最有默契。”
“……”
方紫依大方地將這些一一分享給她。葉微微煩亂地攤攤肩膀:“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要讓你知道跟他的差別有多大,他的世界你永遠也進不去,而我,卻可以輕易進入。”
“那又怎麼樣?”
“我相信你遲早有一天會心甘情願消失的。”
拍完照片的方紫依跳上一輛車,劉少尉帶着她風一般馳離,葉微微知道,她今晚要和範慕北一起慶祝,所以,就算自己想範慕北也見不到了。方紫依說得對,慶祝會場那種地方,除了範慕北帶她進去沒有別的辦法。就算進去了又怎麼樣?還不是像上次那樣眼巴巴地看着他和方紫依表演默契。
原本轉身走向門口的腳步停留,轉身朝宿舍而去。
“小葉,什麼時候回去?”相熟的師兄師姐們熱情而主動地向她打招呼,她一路笑,笑得臉部肌肉都開始抽筋。
“很快。”
她看着最後離去的記者,知道,整個培訓營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像被世界拋棄了一般,寂靜地落在這寬闊的訓練營裡,明天,她將去向何方?
回到宿舍,三兩下收拾好東西,卻突然一屁股坐在了牀上。今晚,還得住這裡,收拾東西幹什麼。
想着,又拉開箱子一樣樣地掏出來。
掏着掏着,一雙腳出現在眼前,普通的迷彩鞋,卻極有力度地踏在地面上,上面蓋着迷彩服,極好看。順着長長的腳,她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對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