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幾乎是冷的她一顫。
現在該怎麼活下去,活下來了之後要怎麼做,只要有一次的暗殺,那麼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那個人心狠手辣,是絕對不會讓她活下去的。
真的是……太累了。
雲亦錦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很累,她微微睜開了眼,那是一把傘,傘骨是青色的,傘面上可以看到傲骨梅花,那是……梅花嗎?
如此似曾相識的景象,雲亦錦竟然笑出了聲,彎彎的眸子,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她看着那玉人,嚴肅的樣子,慘白的臉青色眸子,如此完美的人,此刻蹲下身,一指彈在她的腦門上,說道:“你怎麼每次都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的?”
這句話頗有無奈的心思。
真的是每次見到這個人,都是如此狼狽的樣子,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慘,恐怕自己形象在此人心目中已經完全顛覆了吧。若是可以的話,真的想把完美的樣子展現給此人看呢……
“我知道,你會來的。”
“若是我再晚來的話,你會死的……知道嗎?”
慕陽說道,收起了傘,一把握住了雲亦錦的手,不顧她的手已經被血抹的髒亂。慕陽將她背起來,一步步向着醫館走去。
“你能來……我實在是太開心了……”雲亦錦說的是實話,她沒有如此的相信過一個人,而且將狼狽的模樣展現給這個人看,他一次又一次的來救她,救完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怎麼每次都會及時的出現,是湊巧嗎?”
“我給你留了一個玉佩。”
“玉佩?”
雲亦錦一怔,倒是不知道這件事,如今她微微低頭,纔看到披風上用細繩繫住的一枚玉佩,如同血色,只有一指寬。樣子特殊,而且在黑夜內也能看到那血色的詭異樣子。
原來是這個,不過雲亦錦真的是沒有注意到。
“這是子母玉佩,我將子玉佩留在了這裡,自然能夠感知到你的地方。”慕陽喃喃道,雲亦錦只是覺得聲音忽遠忽近,都有些聽不清了。
在夢裡。
那是自己,一身華麗的錦服,冰冷的模樣。
那似乎是上一世的自己……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甘願成爲了五皇子的一把刀的那個人。夢境中也是大雪紛飛的日子,有過這樣的記憶嗎?雲亦錦有些恍惚,她看着自己在慢慢的爬上石階。
石階又高又抖,而且白雪覆蓋,雪下草木長青,真的是很特別的景象。
視線一轉。
她到了一個寺廟內,乾淨整潔的房間,一盞茶,一個人面對着她坐着,她有些看不真切那個人的臉。只是知道那個人能讓她的疲憊全部鬆懈下來。
“你爲何要殺人?”他的聲音平靜,像是詢問,但又像是自言自語。
爲何要殺人嗎?雲亦錦看向自己的手,她乾乾淨淨的雙手,她自問自己沒有殺過人,不過……她倒是害了很多人,那些人估計經過她的手,已經死絕了吧。儘管是這樣……她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殺了人。
“我想幫助他,想幫助他成就事業。”
“你這麼幫助他……你不後悔嗎?”
“何來的後悔?”雲亦錦有些迷茫,黑色的眸子,望着面前的人。她從來沒想過後悔,即便是經歷最痛苦的事情,她都沒有後悔過。幫助他,是她心甘情願的,是她想要幫助他而已。
“他許諾了什麼嗎?”
“許諾?爲何要許諾?”雲亦錦歪頭,她根本不知道許諾是什麼,她只知道五皇子對她很好,他會娶她,她們會過的很好。雖然要走到這一步,需要很長的時間,不過她還是願意的。
雲亦錦苦笑了一下,她看到當時的自己如此愚昧,明明睿智到了極點的人,在感情這一方面如同一張白紙一樣,她此刻明明知道這是夢境,不過還是很想打自己。那個純真的臉,簡直可惡至極。
“你會後悔的。”最後這個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雲亦錦瞪大眼睛,她看清了面前的人,銀色髮絲束起,青色眸子半垂下來,在茶霧氤氳之下,有種現任的感覺。他慢慢的飲茶,而且嘆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原來他們在上一世就見過啊……
但爲什麼……會記不得了呢?
雲亦錦歪頭,在她的印象裡真的沒有這麼一個人,他是太傅,爲何會在寺廟裡,而且是在高山上,如此冷清的地方。而且上一世的她,到底有何原因纔會來看太傅,明明知道太傅是五皇子唯一沒能夠除掉的人。
“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了……”
雲亦錦喃喃道,夢境還沒有要甦醒的感覺。
夢境中的兩個人喝了一盞茶,雲亦錦的眸子一直是淡淡的,看着茶杯沒有說話,也沒有喝下去,慕陽則是淡淡的舉着茶杯,看着被子內清澈的茶水,青色的眸子若有所思。
“你覺得你所做的……都是值得的是嗎?”
“是。”
雲亦錦回答的堅決。
慕陽微微一笑,那笑容不知道是什麼意味,之後他仰頭將茶水全部飲盡。雲亦錦看着他的臉,一臉冰冷之色。
“這毒很好,至少不會讓人痛苦的死去。”
慕陽說的很淡然,一點都不恐懼死去,雲亦錦半垂着眸子,坐的端正,臉色很是平靜。是她下的毒,而現在一臉的淡然,彷彿這件事情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太傅是五皇子的絆腳石,就算雲遊山外,威脅終究是威脅,她必須要幫助五皇子剷除掉威脅。不過這個人……爲何明知道有毒,還要喝下這茶水呢?
他的神色很平靜,明明知道要死,卻能夠這麼從容。
不知爲何雲亦錦的心跳的很快,而且第一次有了慌亂,她是一個狠毒的人,從來不會把旁人的性命放在心裡,這個人還是她第一次見過的,爲何……爲何能夠擾亂她的心呢?
雲亦錦擡起眼看向慕陽。
慕陽溫和的笑意。
“那麼……我就先走一步了,沒能夠遵守約定,真的是太可惜了……”他暗歎着,聲音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