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廳,赫連淳果然已經坐在桌旁等着她了。見她回來,向她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小廝上菜。
蕭雅上前坐在赫連淳身旁。
“今天可玩得痛快?”
“恩,還不錯。”蕭雅答道。“那個,可以跟你商量個事不?”蕭雅小心地問道。
“可是闖禍了?”赫連淳淡淡地問。
蕭雅搖了搖頭,想了想,終是把今天和王掌櫃說的事跟他講了一遍。
“你可不可以先借我一點銀子,我保證雙倍還你。”蕭雅舉起右手做發誓狀,也不管赫連淳看得懂不,一臉堅定和期待地看着他。
“呆在王府不好嗎?”
“不好。”
笑話,總不能一輩子就指着別人養着吧,有經濟大權才走主權,對此蕭雅深信不疑。
“哎,看來這個王府還真是委屈了你。”赫連淳輕笑道。“借銀子可以,不過,那些交接和安排的事,明天交給黎叔去辦就好了,少操點心。”
知道他是關心自己,蕭雅也不再多說什麼,回了句“嗯”便乖乖地吃飯了。
晚上蕭雅一個人在臥房,不知時不時因爲今天干了件大事,有點小興奮,總是睡不着,索性起身來到窗前,看着已經掛在夜空的明月,心情彷彿平靜了許多。轉過身,剛好看到月光下靜靜放在一旁的古箏,突然來了興致,索性走了過去。
坐在古箏前,蕭雅細細打量了一遍,好琴。早在剛住進來,蕭雅便看到了這把琴,不過從沒碰過,也沒那閒心。今夜也不知怎麼的,就想彈一彈。
蕭雅把手輕輕地放在古箏上,閉目想了會兒,一首高山流水便從指尖傾瀉而出,婉轉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迴盪在整個空氣中,彷彿夜色也多了一絲韻味。
最後一個音落下,蕭雅笑了笑,還好,曾經苦學了十多年的基本功還在。頓時覺得很是暢快,再想想酒樓的事,心裡突然豪情萬丈,彷彿看到了自己在這古代活得風生水起的場面。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 紅塵俗世記多嬌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 一襟晚照
蒼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一首大快人心的《滄海一聲笑》便彈了出來。蕩氣迴腸的曲調連帶着蕭雅的心情也明朗了很多。突然,一陣簫聲從遠處傳來,仔細聽,正是剛剛的曲調,分毫不差,而且合得相得益彰,讓蕭雅生出了一陣恍惚。直到最後琴聲結束,簫聲也消散在夜空中,蕭雅纔回過神。呵呵,琴簫合奏嗎?有點意思。
第二天,因爲有黎叔代爲處理酒樓的事,蕭雅便睡了個懶覺。等她梳洗完畢,不一會兒,黎叔便帶來了酒樓的契約,並轉告已經開始在按照她的意思動工修整了,至於廚子,明日便可待命。蕭雅高興地說:“有勞黎叔費心了。”心裡美滋滋的,這王府出馬,效率簡直絕了。
午飯的時候,蕭雅照例和赫連淳一起用膳。
“酒樓的事辦妥了嗎?”
“恩,黎叔辦事就是妥當。”
“那就好。”又過了會兒,赫連淳突然說道:“下午沒事的話,陪我出城走走吧。”
“好啊,反正也沒事。”這酒樓的事有黎叔幫她辦了,還有王掌櫃籌劃着,她這個正經主子反而沒啥事了,出去走走也好。
青木駕着馬車,帶着蕭雅和赫連淳不一會兒就出城了。來到城外,蕭雅掀開車簾,經過官道的時候一陣感慨。當初,就是在這兒攔下了馬車,從而得救。那晚的驚險,現在想起來,蕭雅都還是一陣後怕。
馬車又使了一會兒,便聽青木停下了馬車,說道:“主子,到了。”
這次赫連淳還不待蕭雅起身便攔住了她,率先下了馬車,再回過頭來將手伸向蕭雅。蕭雅愣了愣方反應過來,把手放在赫連淳手上,稍一借力便下了馬車。
面前是一座小山,有點像橦花村時玩的那個小山。蕭雅看了眼赫連淳。
“走吧。”說着,赫連淳便很自然的牽起蕭雅便往山上走去。
過了一會兒,在山腰的位置,赫連淳到了一個墓碑面前,很是恭敬地上了柱香,跪拜了一番,蕭雅出於禮貌,也全程陪做了。雖然碑上一個字也沒有,但是蕭雅也能猜到,這肯定就是赫連淳的母妃。想到小雪當時說的這個女子的事蹟,蕭雅是打心眼裡欽佩。
赫連淳看着蕭雅默默地跟着跪拜,笑得一臉和煦,“走吧,我帶你去山頂玩。”說着,繼續朝山頂走去。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山頂。
山頂有一塊空地,挨着崖邊有一個大石頭。蕭雅一臉興奮地跑到大石頭上坐着。往下一看,整個杬京城盡收眼底,遠處夕陽西下,燒得天邊一片金黃。此情此景,讓蕭雅感到一陣暢快。“果然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啊。”蕭雅自顧自地讚歎道。
不覺赫連淳也來到了身邊,挨着她坐下。“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昨夜的琴是你彈的吧?”似是問又似是肯定。
蕭雅學着他的樣子問道:“昨夜的蕭,是你吹的吧?”她可沒忘記他腰間常掛的那支蕭。
赫連淳笑了笑,從腰間取下那支蕭,說道:“這支玉簫是父皇在我三歲時送我的生日禮物。記得很小的時候,便常常看到母親望着遠方以淚洗面,我知道她過得不快樂。她喜歡的不過只是當初跟她在一起的那個人,而不是後來守着空房,等待在衆多妃嬪中能想起她的那個人。母親最喜歡聽我吹簫了,她說,聽着這簫聲,她彷彿又看到了當年走向她的父皇。她總教育我,權勢不是最重要的,自由和快樂纔是最值得珍惜和追求的。”
蕭雅看着陷入回憶的赫連淳,輕輕地說道:“你母親是個了不起的人,她把你教得很好。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若爲自由故,二者皆可拋。”赫連淳喃喃地重複着。
“小雅。”
“啊?我叫蕭雅。”蕭雅更正道。
“小雅,這個玉蘭簪送給你,我給你戴上。”似是沒聽到蕭雅的更正一樣,還不待蕭雅反應過來,赫連淳便把一個玉蘭簪插在了蕭雅頭上。
“好看。小雅,你就是我的快樂。”赫連淳輕輕地說。
“啊?”蕭雅被他剛剛突然的舉動弄得暈乎乎的,似是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沒事。走吧,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說着便拉起蕭雅往山下走去。
晚上,蕭雅坐在古箏旁,想着白天的事,昨晚琴簫合奏竟然真的是赫連淳,這音樂天賦着實不錯,聽一遍便能暢快地吹出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曲子都有些能耐。想着,蕭雅來了惡作劇的興致,閉着眼睛穩了穩情緒,一曲《廣陵散》從指尖盪漾開來。
蕭雅沉浸在激昂的情緒裡,直到一曲終了,才發現,中途沒有一點動靜。哈哈,我就說,這《廣陵散》來千古絕唱,整個曲調都透着憤慨不屈的浩然正氣,豈是簡單的記住了旋律便能用蕭演奏出來的?蕭雅得意地想着,這下看你還怎麼得瑟。
想畢,心情美美地爬上牀,正準備睡覺,突聞一陣古箏的聲音。凝神細聽,正是《廣陵散》,甚至那決絕的感情也演繹得淋漓盡致。蕭雅認命地翻了個白眼轉身睡覺,以後還是當文盲白癡的好,真想問問,他有什麼不會的。
第二天,蕭雅着了男裝,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留仙閣。門匾已經換上了,修整也快告一段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蕭雅看了下眼前挑選出來簽了兩年契約的廚子們,點了點頭,“歡迎來到留仙閣,你們叫我主子就好,以後有勞各位了,我不會虧待大家的。”
“謝主子。”衆人齊聲回道。
“好,我們就從這第一盤菜學起。”說着,便手把手地開始教起如何做菜單上那些特色菜。
認真做事的時候,時間過得就是快,不一會兒,就快天黑了。蕭雅放下鍋鏟道:“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辛苦了,趕緊吃飯。”說着便讓他們散了。蕭雅看着今天做的一盤盤菜,讓小雪打包了一份帶走。
回到王府,天色已經全黑了,進大廳一看,得,這位的臉色也是陰沉着,平時的和煦已經完全不見了,氣氛比外面天色還糟糕。
“怎麼這麼晚?”赫連淳略顯低沉地輕聲問道。
“一時忙起來忘了時間。你吃飯了嗎?看我給你帶什麼了?”蕭雅知道今天回來晚了,很識趣地岔開話題,獻寶似地把手裡的食盒打開。“快嚐嚐。”
赫連淳接過蕭雅遞過來的筷子,嚐了一下,“你做的?”詫異地問道。
“恩,好吃吧?”
赫連淳點點頭,繼續吃着,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肆意地蔓延着,很溫暖。
“七殿下要是喜歡的話,小雅可以天天給你做。”蕭雅笑得一臉燦爛。
“條件?”赫連淳淡定地問,然後繼續吃着,彷彿剛剛不是他在說一樣。
“也沒什麼,”蕭雅想了想,“既然你這麼認可我們新酒樓的飯菜,不知,開業那天,七殿下可否過來捧捧場。”
“好。”赫連淳淡淡地回道。
太好了,這下有了七殿下的捧場,就不愁沒有噱頭了。蕭雅自顧自美美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