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棺槨現遺體

白沫倉促回到了家之後,本來是打算立馬去媽媽房間中去和媽媽說明哥哥那邊的情況的,她最擔心的是,此刻不知道該不該把嬌小姐懷孕的事情說出來。一方面目前爸爸的離世已經讓這個家裡失去了頂樑柱,白沫能夠感受到白公館如今形如一盤散沙的慘狀;另一方面,白沫擔心的自然是安素心的情緒,萬一這件事經由白沫的口吻說出來,傳到了安素心那裡,對於安素心來說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白沫站在安素心的角度上去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發現自己不僅僅會把白衍的這種胡鬧行爲視作一次心理上的打擊;更算是一次徹底的人格羞辱。

思前想後之後,白沫決定自己還是要先回房間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妝容,畢竟剛從哥哥那裡回來的她臉上的粉已經掉落地不成樣子,而且眼睛還是紅腫着的,臉蛋上掛着淚痕。所以她先去了房間,讓雪莉幫忙收拾一下自己目前的這幅可憐樣子。

“小姐,你怎麼臉上的妝容都花了呢?鬧得有點狼狽。”雪莉可能是感到了自己剛纔說話的時候態度有些魯莽了,最後兩個字說得聲音很小,語氣很輕。

“是啊,最近這幾天應該都是這樣子吧,家裡的人還不都是眼圈紅紅的,別說我了,我看你也是哭過了的。對吧?雪莉”白沫果然是善於發現生活中身邊的小細節。

“是的,還是被小姐看出來了,我們所有人都很喜歡老爺,老爺對我們平時都很好的。這次老爺去東北,我根本就沒想到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是誰如此惡毒,要下這樣的狠手。小姐,你不要太難過了。一切總會好起來的最後。”雪莉站在白沫的後邊,輕輕地爲白沫梳理着長長的頭髮,安慰着白沫。

“知道了,人死不能復生,這個淺顯的道理我是知道的,只是我麼想到會這麼傷。或許,時間能夠癒合一切的傷痛吧,我現在只希望白公館裡的每個人都能夠堅強起來,白家不能散。雪莉你快點幫我收拾完,收拾完了後我還得去媽媽那裡一趟,她最近也很辛苦。我還是很掛念她的。”白沫輕輕地用粉撲蘸了點化妝粉,在自己的臉蛋上塗抹勻稱,並且着重用了淺紫色的眼影遮蓋了自己紅腫的眼睛。

這時,雪莉也爲白沫梳理好了髮髻,白沫起身走出了房間,朝着三太太房間的方向走了過去。白沫輕輕地在媽媽房間門口緊閉的木製門上敲了敲,她聽到裡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白沫推開門一看,大廳裡空蕩蕩的沒有人,她穿過大廳走到了媽媽的臥室,原來剛纔的說話聲音是白衍和媽媽在說這話。

白沫看到白衍正坐在媽媽的牀頭,手裡拿着一晚銀耳紅棗桂圓羹,輕輕地舀起來一勺,用嘴巴吹着氣,遞到了此時正靠着枕頭休息着的媽媽嘴邊。白沫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但是她知道她心裡的占主導地位的情緒是感激、感動、欣慰。似乎,她彷彿成了小大人,感慨着哥哥終於長大了。

“原來是沫兒,我說還能是誰呢?我這房間現在也沒人來了。吃飯了沒有?你哥哥這一過來就逼着我吃飯,我實在是不餓,他說好歹喝點粥,吃點點心也成,沒辦法,只好吃一碗銀耳羹了,就是太甜了,吃的人沒有胃口。沫兒喜歡吃甜的,小梅,你給小姐盛一碗吧。”三太太對白沫噓寒問暖之後,就立馬讓眼前的服侍婢女小梅給白沫盛一碗銀耳羹。

“好了,媽媽,你不要讓小梅忙了,我現在一點也不餓。”白沫連忙制止了要前往廚房盛銀耳羹的小梅。這幾天白沫的確也沒有好好吃飯,但是她知道,白公館上下所有的人都處於精神低迷的時候,又何止她一個人如此呢?

“這孩子,向你哥哥一樣任性,我都聽雪莉說了,這幾天你都沒吃點什麼東西,現在我好不容易被你哥勸着吃了點東西,你還不陪着我吃?你們倆是想氣死我是不是?…….”沒等三太太說完,白沫就趕忙插嘴補充“好好好,我錯了行嗎?哥哥回來了,就看我不順眼了,真是的,小梅,那你去幫我盛一碗吧。謝謝了。”

“這還差不多,以後都好好聽我的話,小梅,你快去吧。”三太太剛囑咐完,小梅就走了出門。

“沫兒,你沒看見你哥哥來了?也不打招呼?”三太太看到白沫遠遠地站着,並沒有靠近三太太的牀邊。

“沒有,媽媽我看見哥哥了,剛纔說話不是提到了哥哥嗎?”白沫的身子往前蹭了幾下,但是還是沒有正眼對看哥哥。哥哥坐在三太太的牀頭邊也沒有擡頭看着白沫。兩個人好像都還在爲了剛纔發生的事情鬧不愉快,彼此都覺得有點尷尬。

“沫兒畢竟是小的,是你妹妹,白衍,你說你這麼高的個子,現在還是已經結婚娶妻的人了。你就不能讓着沫兒了?你主動跟沫兒說話吧。”三太太真是聰慧難得,憑着空氣中稍微緊張的尷尬感的存在,她就已經猜到了眼前的兩個孩子之間微妙的感情變化。

“知道了,母親大人說的是,是我不對,今天我不應該動手的,沫兒,無論如何,我是哥哥,你有什麼事情做錯了也好,或者什麼話說的不得體,我都不應該和你較真的,沫兒,哥哥和你道歉,你願意接受嗎?”白衍輕輕地在牀邊的小桌子上放下了手裡的銀耳羹,站了起來,眼神正對着白沫,充滿了歉意。

“我當然也有做的不得體的地方,哥哥,希望不要往心裡去。以後我會在弄清楚情況之後,再發表評論的。今天的事情我原諒你了。也希望你不要怪我了。”白沫也真誠地向眼前的白衍道了歉,雖然當着媽媽的面兄妹倆互相道歉在白沫這裡的確是第一次。

“小梅,你來的正巧,給小姐的這一碗銀耳羹多放一點蜂蜜,我桌子上有,最近的日子太苦了,你爸爸在你們小時候經常教育你們做人要‘憶苦思甜’,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全家不需要這樣做了,能‘憶甜忘苦’也是一件好事。我想他肯定是不想我們這麼悲痛地沉浸在苦滋味中了。”小梅聽到三太太的一席話後,又拿起桌子上的野生蜂蜜漿往白沫的銀耳羹裡多加了一點蜂蜜,然後遞給了白沫。

“沫兒,你就在桌子上吃吧。我順便和你們倆說說今晚給你爸守靈的事情以及明早的出殯事宜。昨晚大太太、二太太還有我以及管家汪權在老太太的房間中碰了面,主要就是討論一下老爺的葬禮事情。我現在把具體的情況和你們說一下,老太太的意思是我們幾門太太分別負責自己這邊的人。白衍,你一會先去大太太房裡找她一趟,你也很久沒回來了,看看她有什囑咐你的,你畢竟是家裡的長子。如果她有什麼話我沒交代過得,你可得好好記着,聽見沒有?不要鬧了笑話,犯了禮道,惹白公館的人和外人笑話。”三太太一板一眼地囑咐着眼前的白衍和白沫,白沫能看出來,白衍身上的擔子尤其要重很多。這也難爲哥哥了,白沫心裡感慨着。

白衍遞給三太太銀耳羹,三太太擺了擺手,白衍就只好把銀耳羹放在了白沫正坐着喝銀耳羹的桌子上,白衍索性也坐在了白沫的身邊,兩人聚精會神地聽着三太太接下來的安排。因爲屋裡的人都清楚地知道,接下來要談論的事情有多麼地重要。

“今晚守靈的事情按照老太太的要求是隻能由咱們白府裡的男性子孫來守靈的,但是後來大太太又

補充說,像白伊和白沫這兩姐妹也應該和他們的哥哥們一起守靈,因爲現在不已經是民國了嗎?你們這些孩子都進了洋學堂,讀的都是洋人那一套東西,我們想了一下,如果不讓你們女孩一起守靈,的確也說不過去。老太太起初當然是不願意的,老祖宗最害怕壞了規矩,你們也知道的,但是她也經不住大太太的請求,索性就不管這個事了,完全交給了大太太來辦理。所以現在的結果就是沫兒,你合白伊都可以一起守夜,就是不知道你們身體嬌嬌,能不能守得住?這可是一整夜啊,如果實在困了要睡覺,就只能在靈堂裡眯一會眼,大概是不能夠去牀上睡了。”三太太剛說到這裡,白沫覺得媽媽沒有必要來質疑自己守夜的“能力”,但是她也知道媽媽是好心。

“媽媽,您放心吧,我可以的,哥哥可以,我就可以的,您從小不是教育我男女平等嗎?您的思想都這麼與日俱進了,我怎麼能有所推辭?況且這可是爲爸爸守靈。”白沫一本正經的樣子很惹人喜歡,三太太看到她連手裡拿着的銀耳羹都停了下來。

“好吧,既然你覺得可以的話,守靈也不是不行。按照我的意思來,自然是你得爲你爸爸守靈了。男女當然一樣了。好了,今晚守靈你們主要做什麼事情白衍你清不清楚?你來說說看。”三太太喉嚨有些不舒服,說這麼多話的時候已經連續咳嗽了幾聲了。

“我想守靈人肯定也是要披麻戴孝的了。守靈的規矩就是徹夜看着靈堂內燃着的香燭,不要讓香燭滅了。這樣逝去的魂靈回家看望的途中就不會迷失了道路,爸爸就能夠看到我們爲他點的這盞燈…..”白沫聽到哥哥的聲音突然開始哽咽起來,鼻音一下子變得很厚重。

“我沒事,不好意思了,母親大人,另外,應該還要注意給逝去的親人上香吧,燒紙錢,擺好菜餚和酒水,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白衍停止了回答,白沫看了哥哥一眼,輕輕地握緊了哥哥蜷縮在一起的雙手。

“白衍說的基本都是對的,那我也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了,畢竟我們老了,你們也就長大了。我對你們倆一直都很放心的。沫兒,你記着去爸爸的地下酒莊裡拿出那瓶他藏了很久的女兒紅吧,給他喝這個,本來是打算等到你結婚的時候再喝的。不管那麼多了現在,今晚開了吧。”三太太的咳嗽聲愈來愈嚴重,白沫感覺好像是有蟲子鑽到了媽媽的氣管裡一樣。白沫爲此很心疼

“媽媽,我還有一個疑問。”白沫早就不喝了那碗銀耳羹了,關於守靈和出殯還有葬禮的事情已經很讓她感到一陣陣的心塞。

“你說吧,沫兒。有什麼疑問就提出來,一起想辦法。”三太太讓小梅放低了枕頭,大概是長時間地保持一個姿勢歇着太過於疲累了。

“爲什麼給爸爸的守靈是一晚上呢?我記得先生在課堂上講過守靈的事情,好像是要三天,這樣讓逝去的魂靈在入土之前能夠回家再拜訪一次。”白沫終於提出了她的疑問,顯然她是在責怪家裡爲爸爸辦理的喪事太過於匆忙了。

“是這樣的,沫兒,我以爲你能夠想到這其中的關聯。我們白公館也算是上海的大門戶了,本來就自然是應該遵守祖宗留下來的規矩的,比如說守靈應該維持三天的時間。但是東北那邊的形勢就你爸爸手下的副官說已經很嚴峻了,既奉系軍閥張作霖被日本兵炸死之後,少將張學良的一舉一動關乎民情。加上你爸爸在這時候慘遭他人毒手,他的軀體已經開始散發了……沫兒,你知道的,你爸爸是被他人下毒的,其情形你可以自己想清楚的。我想應該不需要媽媽在加以詳細說明了,我實在也是說不出口。沫兒……”白沫看到因爲自己問的問題害的媽媽現在又是淚水橫流,她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傷心的,之前我以爲這對於爸爸不公平,或者是不理解爲什麼要少走一步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我也怕咱們白公館現在的形勢下做事情被人家笑話,所以才問了這個問題,媽媽不要難過了。沫兒懂了。”白沫寬慰着媽媽,三太太靠着白沫的肩膀,抽泣着淚水,似乎她已經做不到了繼續在兒女面前裝作很勇敢的樣子了。

“太太,老爺的遺體運到了,現在已經停放在了靈堂裡。大太太請您過去她那裡一趟。”正在這時,三太太房裡的主事管家徐環進來通報。

“好的,我知道了,徐環,你先下去吧,我收拾一下就去。”三太太連忙喊小梅過來幫忙梳洗。畢竟她最近都沒有怎麼下過牀了。

“衍兒,你和沫兒收拾一下也準備去靈堂吧,我先去大太太房裡,稍後也會過去的。三太太說着已經從牀上下來了,簡單地披了一件薄外套在身上,白沫看到媽媽走路的樣子很不穩,很是心疼,但還是乖巧地拉着哥哥走開了。

“你說媽媽這幅身子這幾天都消瘦成什麼樣子了,哥,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呢?”白沫一出三太太的房間就在白衍面前抱怨,好像今天他們兩個人之間什麼矛盾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就是所謂的親情了吧。

“沒辦法,你也知道媽媽的性子,她從來都要強的,又愛較真,這次爸爸的離開對她的打擊恐怕也是最大的了。”白衍走在了白沫的右邊,小心地提醒着白沫後花園這一段崎嶇不平的十字路。

“哥,我覺得爸爸的離開對於大太太的打擊自然也是很大的,因爲他們畢竟是那麼多年的夫妻了,但是你也能看出來,二太太除了擔心家產怎麼分,她那房裡應得的利益之外,對於爸爸的離開似乎毫不關心的樣子。”白沫還是老樣子,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看不慣的地方,絲毫不含糊。

“可能吧,爸爸在世的時候和二太太的感情也是一般,我反正是沒見過爸爸對二太太用情至深過,你呢?恐怕是更沒有了吧,感情這東西總是雙方面的,難道不是嗎?”

“或許吧,哥哥,我總是認爲爸爸和媽媽之間的纔是最真實地最細膩的感情,因爲我彷彿是看到了隨着爸爸的離開,媽媽剩下的也只是一具枯槁的肉體,裡面的靈魂好像早就隨着爸爸的離開一併離開了的,好像媽媽根本不在意這個世界上的一花一草了,整個世界對於她來說都因爲爸爸的離開而消失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很嚮往爸爸和媽媽之間的這種感情嗎?你也想要一段這種的真摯感情?難道你不會覺得這太過於真摯了,以至於媽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值得嗎?你難道不心疼?”

“心疼是自然的,哥,但是我還是認爲人的一世總還是要花時間找到那個能夠讓你付諸於靈魂的交接人的,倘若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即使是花費了一輩子的時間,最後在人生的盡頭剩下來的又能夠是什麼呢?那也只能是無盡的痛苦和孤單了。”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對人生和愛情的感悟還蠻深的。我問你一句啊,你從來有沒有因爲媽媽的出身低微而覺得羞愧?又有沒有因爲我的所作所爲而感到羞愧難當呢?比如說今天上午你對我的種種數落,難道不都是因爲你覺得我這個哥哥讓你覺得很難爲情,很丟人嗎?你只要跟我說實話就好了,我向來是不會怪你的。”白衍的話鋒突然一轉,反而讓白沫很不習慣。但是她也能夠聽出來,自己的回

答對於哥哥來說很重要。

“對於媽媽的出身,我覺得倒是沒有什麼,媽媽雖然出身不好,但是無論學識還是涵養比起來那些大門第出來的小姐們也是不差的,而且媽媽的老家也算是權貴一時的大宅子了。你也知道的。至於對你嘛,我不想今天回答你,有時間你再來問我吧,或許那時候我的想法又徹底轉變了。”白沫笑盈盈的樣子,露出了右邊最上排的兩顆緊挨着的虎牙,很是可愛。

“沫兒啊,你從小聰明,我真心誠意問你個問題,你硬是轉着彎不告訴我,好吧,我算是聽出來你這話裡的音了。你這擺明了是以我這個哥哥爲恥啊,覺得我給你丟臉了是吧?”白衍咬定了自己認爲對於白沫話語裡意思的猜測,不肯鬆口。白沫偏偏不回答,只是靜靜地在身邊笑着。

“不過,哥,你打算怎麼和安素心過日子呢?你應該沒忘記,你前幾天剛娶了一房漂亮的新娘子過門這回事吧?”白沫也是很早就想問白衍這個問題了,她害怕白衍會辜負安素心的一片癡情,因爲她早就知道安素心對於白衍是一往情深,不能自已。

“這個問題我也是和你一樣的態度,今天我就不打算告訴你了,以後的以後,你倒是可以問問我,或許那時候我的回答已經徹底改變了也不一定。”白衍大笑着推了一把正在左邊好好走着路的白沫。

“終於還是笑出來了,很久很久,我沒有和你一起這麼發自內心地笑了,但是從今天起,我們都成了沒有爸爸的孩子了。哥哥……”白沫想起來自己也還是成爲了沒有爸爸的那些可憐人中的一員,心裡如同是攪動的各種莫名的液體一般地難受。

“沒事,這段時間總是會過去的,白沫,你不要難過了,我想爸爸生前最喜歡你的地方就是你能夠肆無忌憚地發自內心的笑容吧,他說這就是你像極了媽媽的地方。據說他們當初相遇的時候,媽媽就是在臺上這麼肆無忌憚地向爸爸所在的方向笑着,然後爸爸就動了情。”白衍和白沫這時候已經繞過了寬敞的後花園,走到了靈堂前。

白沫看到靈堂的大門是敞開的,木頭雕花大門兩邊都從上面垂着條條的黑色絲帶,大門最上面正中間的門匾上掛着白色的絲帶,絲帶有的部位還做了彎彎曲曲的樣子,好像一條蜿蜒前伸的河流。靈堂的一進門就是停放着的棺槨。暗黑色的色調看上去就有一種厚實的壓抑感,白沫和哥哥走進了靈堂。

因爲白沫此時此刻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棺槨裡的人身上,所以她絲毫沒有注意打白朮和白伊已經身穿白色喪服跪在了棺槨兩邊鋪着的草墊子上,白沫只是緊緊地用自己手掌最後的溫度去撫摸着眼前的棺槨,好像這棺槨那麼龐大,能夠把整個世界都裝下。

棺槨的蓋子還是合上的,白沫只能盡力地去用每一分力氣撫摸着棺槨的外圍,那刻着雕花的地方摸起來讓白沫覺得刺手,但是那又如何呢?躺在這裡面的是她親親愛愛的爸爸,是最寵愛她的爸爸,是她睜開眼睛來到這個新世界中最先給她溫暖和關愛的爸爸。白沫的眼睛忽然覺得刺痛難當,她的眼睛變得已經乾涸澀痛,她用力去揉着眼睛,但是隻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還好這時候有一隻強健的手支撐住了她虛弱的身體,她看到了哥哥的身影,於是連忙用盡全身的力氣依靠了過去。

白沫的精神恢復多了之後,整個小小的靈堂裡已經擠滿了人。白沫看到主要還是白家自己的人,白沫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棺槨旁邊的老太太。老太太今年已經74歲了,身子骨還是很健朗的。白沫知道爸爸的父親去世地很早,老太太一個人硬是靠着做各種苦工把爸爸養大了。當然了白家本來也不是大戶,祖上也沒有讀書做官的人,所以爸爸基本是一個人在軍隊裡做出了樣子,從那之後老太太就一直跟在爸爸的身邊。一直到現在,老太太剩下的唯一的兒子也不在人世了。可能最感嘆的就是自己關心的親人一個個地離開,卻只剩下了自己一具皮囊了吧。白沫似乎能夠感慨到老太太心裡所想。

“既然我看到大家都在這裡了,那麼就都聚集過來吧。”老太太左手拄着柺棍,右手輕輕地拍了拍身邊的棺槨。白沫、白衍、白朮和白伊這些小輩都從草墊子上站了起來,只有白伊此時此刻還擔心身上沾滿了灰塵,站起來的那一瞬間用力地彈掉了身上的灰塵。白家的四個小輩圍在了老太太身邊。正對着靈堂祭祀桌的左邊站着白朮和白伊人,右邊站着白沫和白衍。

“你們幾個也過來吧,桂珍、顏汐還有隋佩都過來吧,你們靠着這些孩子站着吧。”白沫知道桂珍是大太太的名字,顏汐是二太太的名字,而最後一位老太太唸到的自然是媽媽的名字。老太太的話音剛落,大太太和三太太就站在了白沫和白衍的身邊,二太太自然也站在了白朮和白伊的身邊。

“咱們家今天就還是按照老規矩辦事,我們守靈雖然是隻有一晚上的時間,其他的事情也不能壞了規矩,倒是叫外人笑話,不必要的笑話我白家是向來不犯的。現在就所有的人圍着星河的棺槨走三圈,邊走邊注視着棺槨裡的星河。你們有什麼要對他說的話都可以說出來,三圈過後,棺槨還是要封上的,星河的身子現在已經有了味道了。明天一早七點之前必須出殯下葬。今晚是守靈夜,我既然以前都全權交代給了桂珍來處理,一會具體的事情還是由她來說吧。現在,開棺槨。”隨着老太太的一聲令下,四個身穿喪服的男子已經把棺槨的蓋子從正對白沫方向的北邊向南推開了。他們的力氣很好,但是掌握地力度卻剛剛好。棺槨沒有怎麼動就已經掀開了,白沫不用低頭就看見了躺在棺槨裡的父親的最後的儀容。

他的眼睛閉着,整個臉呈現出蠟黃色的色調,更不用說一掀開棺槨之後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已然飄散到了靈堂的每一個角落了。白沫看到父親的雙眼下陷地很是嚴重,眼窩好像已經深的可以存放一些東西了。父親的臉型已經是左右兩邊都不對稱的了,很明顯,父親長長濃密的睫毛已經好像是有霜打在了上面一樣,有幾根似乎黏在了一起。白沫發現她還是第一次如此細緻地看着眼前的這位慈愛的人,可是這個人再也無法睜開眼睛了,他烏黑的眼窩下面好像說明了確切的死因。父親的雙手交叉着疊放在胸前,他的指甲發黃地厲害,這是他常年抽菸導致的,但是雙手卻寬大蒼白。父親身着一身軍裝,白沫並沒有力氣接着看下去了,因爲她的眼睛疼痛到連眨眼睛都覺得要費很大的力氣。她只好讓淚水就那麼自然地滾落,或者乾脆夾在眼睛裡,什麼時候想流動就流動。

“好了,大家開始走圈吧。”老太太拄着柺杖,打着頭走在最前面,因爲老太太走圈的方向是向右手邊開始,所以白沫和白衍以及大太太、三太太只好走在老太太的前面,然後三太太和另一邊的二太太、白朮、白伊合成一個大圈。白沫聽到了有的人在小聲地嘀咕着“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裡得到安寧”“你怎麼這麼狠心啊?就這麼走了”“老爺啊,你走的太突然了,我們這一家子該怎麼辦啊”“白衍長大了,你也不看一眼”等等話語。

但是此時此刻她的腦子中只有一個念頭:究竟殺人兇手是誰?爲什麼要害死我的父親?我一定要爲父報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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