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大棚的人來回話,說已將蔬菜分類裝了車,餘家與帝師府各三車,顧淮揚按着傅雲杉的吩咐讓人快趕送進了城,回到院子在二門上跟冬青說了,冬青轉頭告訴了傅雲杉,傅雲杉正在廳中和姐妹玩鬧,得了消息笑着朝她擺了擺手,冬青趁空陪着送菜的馬車去了趟餘家,待了兩刻鐘纔出門。
冬季寒風呼嘯,夜來的也早,不過申時末,天已黑透,一家人用過晚飯,聊了幾句過年注意的事項,就各自回房歇息,傅雲杉想到守在大棚的菜農,思躊了一會兒,帶着冬青去了書房。
書房內,顧淮揚正對着燈清算一年的賬薄,聽到門響,擡頭,看到傅雲杉笑着起身,“三姑娘來的正好,正有事需要你拿個主意。”
話落,就將還虧欠皇家百萬兩銀子的事說了,又拿了賬本遞給她,“賬面上記的幾家侯府王府的銀子都已到賬,皇宮的菜因走的是尚膳間,只記了賬,並未清算。你看……”
傅雲杉接過賬本瞧了會兒,遞還回去,“不急,等抵過欠皇家的百萬兩,你再去拜訪不遲。”
顧淮揚一怔,瞬間明白了傅雲杉的意思,笑着點頭,“是。”
臘月二十九,樓重派常寺隨宮內的車來送年禮,單獨送了傅雲杉一個巴掌大的錦盒,賊兮兮湊過去慫恿,“姑娘,快打開瞧瞧合不合心意?不合心意小的拿回去找爺換!”
傅雲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將盒子遞給他,“不如轉送給你?”他乾笑一聲,兔子一樣溜了,“想來爺送的東西都是極好的,爺還有其他的事吩咐小的,小的先告辭了。”
冬青在旁邊噗嗤笑出聲,“跑的倒挺快!”
說着話,雙眸也帶着好奇看向傅雲杉手中的錦盒,傅雲杉在她期待緊張的目光中打開錦盒,黃色綢緞鋪底,內置一對紅的似火的寶石耳墜,最難得可貴的是寶石內似有一朵祥雲在緩緩浮動,冬青驚呼一聲,“姑娘,快拿起來……”
傅雲杉瞧出她眼底的迫切和驚訝,伸手捏起耳墜舉起,陽光下,寶石內一朵雲朵緩慢升騰,環繞着寶石內部行走,似通了靈性一般,傅雲杉心裡暗歎一聲,好東西!
“胭脂扣!”冬青的臉色已不能用震驚形容,這胭脂扣本是殿下游歷苗疆時,機緣巧合救了大巫師的女兒,巫女送給殿下的!
據傳,胭脂扣能固本療原,百毒不侵,是天下難尋的寶物!殿下居然送給了三姑娘!
可隨即就笑了,她怎麼忘了,殿下能把夫人留給兒媳婦的赤練紅綾送給三姑娘,何況一副耳墜!
傅雲杉看冬青,“還有名字?”
冬青點頭,將胭脂扣的好處解釋了,傅雲杉有些頭疼的晃了晃手中的耳墜,她可是沒打耳洞的,樓重送她一副這麼實用的耳墜她沒地方戴可太浪費了。
冬青瞧了眼三姑娘空無耳洞的耳朵,輕聲笑了,“姑娘別急,開了春你就十四了,行了及笄禮,夫人自會幫你扎耳洞的。”
扎耳洞?!
傅雲杉摸了摸耳朵,還沒扎就感覺到疼了,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別問她爲什麼不直接拒絕!這個朝代最晚到及笄也必須扎耳洞,可說是強制性的!她掙扎了這麼久,估計到及笄禮也難逃一劫!
冬青抿脣笑,傅雲杉孩子氣的瞪了她一眼,收了耳墜丟到她懷裡,成功的瞧見冬青露出驚慌的表情,急急去接,才笑着擡腳進了屋。
吃過午飯,楚氏和傅剪秋去幫廚娘包餃子,傅雲杉帶着小八跟着傅明禮和傅思宗還有顧淮揚行走在各大棚跟菜農說一些吉祥話,把臘月的工錢和年終獎發到各人手中,傅明禮又將和傅雲杉商量好的開春就找地方蓋房子接家眷入京的事跟衆人說了,衆人歡呼雀躍。
待到申時末,楚氏帶着傅剪秋和傅紫菀隨車到大棚院,架了大鍋將餃子煮了,與大傢伙一起吃了,衆人直鬧了大半個時辰,傅雲杉一家才得還。
說好守夜,一家女眷都去了楚氏和傅明禮的房間,餘下幾個男人在客廳坐着聊天。
“娘,菀兒好睏!”上牀沒一會兒,傅紫菀就開始哈欠連天,楚氏慈愛的笑着將女兒摟入懷中,“睡吧睡吧,不用你守夜。”說罷,擡頭看着已睜不開眼的傅剪秋和睡着的兩個外孫,心疼道,“快去睡吧,不用你們守夜,娘來守……”
“大姐,你帶着欣兒和軒兒回去睡吧,咱們不圖那些虛禮。”自發生皇宮孩子被擄的事後,傅剪秋對誰都不放心,就算樓重私下找了人過來,她依舊執拗的將孩子放在自己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纔安心。
傅剪秋揉了揉眼睛,看了眼牀頭並排躺着的兩個孩子,笑着搖了搖頭,“你們聊,我在這裡眯會兒就成。”
兩人見拗不過她也沒再勸,傅雲杉抱了傅紫菀與兩個孩子睡並排,將傅剪秋勸躺在一側,才貓着腰鑽進了楚氏懷裡,舒服的輕嘆,“我陪娘守夜。娘……”
聽着女兒貓叫一般的聲音,楚氏以頭蹭了蹭女兒軟乎乎的腦袋,笑,“怎麼了?”
“娘……”這一聲比剛纔多了起伏,帶着波浪一般的撒嬌味道,楚氏輕聲應了,“哎。”
傅雲杉嘻嘻笑,“娘……”
“哎……”
“娘……”
“哎……”楚氏垂眸,瞧着女兒長長睫毛下閉着的雙眸和脣角那彎起的笑容,眸中也露出笑意,“明年我家杉兒就十四了,是大人了!”
“娘,女兒永遠陪着你和爹好不好?”傅雲杉仰眸,眨着眼睛看楚氏。
楚氏拍了拍她的背,笑,“傻孩子,你總是要嫁人的。”
前幾日的情景她看的很清楚,六殿下怕是對杉兒有意。
六殿下這人,表面雖浮誇紈絝看似不可託付終生,實際上以他二十幾歲的年紀,若真的如外面所傳的那般不堪,怎會連個正經的王妃都沒有?!
再加上有玉妃和樓姐姐這層關係在,她相信女兒若嫁了他絕對不會吃虧,現在唯一的不足就是……
以商家身份嫁給皇子,確是高攀了!
若是杉兒有個帝師府重孫女的身份就好了!
“娘?你在想什麼?”傅雲杉看出楚氏的神遊,喚道。
楚氏搖頭,她並不打算將心中所想告訴女兒,只把話題岔開,“長清的大哥是回了清河嗎?”他們家送過去的年禮有人收下卻是到了今日也沒見回禮。
想到許大嫂做的事,傅雲杉的眸色沉了沉,笑道,“許是太忙忘記了吧。”
楚氏蹙眉,來往禮數太多忘記一兩家也是正常的,可他們家怎麼說也是姻親,怎麼能忘記了?
這次,輪到傅雲杉岔開話題,聊起年後開雜貨鋪的事,楚氏出主意,“我們初來乍到做雜貨怕不是容易的事,不如就單做絡子、耳墜、綢花、紗花這些偏精緻的東西,賣個檔次豈不是更好!”
傅雲杉大喜,連連點頭,若只做這些來往打交道的就只是各官家府邸的小姐太太們,姐姐做起來也更能得心應手。
傅剪秋迷糊中聽到二人的對話,如夢話一般應聲,“這樣也好,我怕是沒有那麼多精力兼顧了。”
母女倆相視發笑。
兩人又聊了些,傅雲杉撐不住倦意,不知何時也睡了過去,等院子裡響起炮仗聲被驚醒時,一牀的人就剩她自己了,“娘!”
“三姑娘,你醒了。”冬青笑眯眯的從外間走進來,一身喜氣的桃紅色,近前捧了炭盆邊的海棠紅色襖裙,放到牀頭,伺候傅雲杉更衣,“夫人吩咐,讓你換了衣服過去飯廳,二公子剛放過三響炮,一會兒就開飯了。”
“小八放的?”
冬青笑,“可不是,還捻了小炮給四姑娘放,這會兒正玩的開心呢。”
傅雲杉捶了捶腦袋,聽到外面一陣歡呼,不由露出微笑,配合冬青,手腳麻利的收拾了,擡腳朝外走去,“走,咱們也去看看。”
“三姑娘,頭花還沒戴!”
“一會兒還要睡覺,不戴了。”傅雲杉頭也沒回。
院子裡,掛滿了大紅的燈籠,亮如白晝。
院子中間,身着石榴紅小襖棉褲的傅紫菀一臉興奮的持着段燃着的香,小心翼翼的湊到炮捻下面,只聽炮捻發出“哧哧”的聲響,她尖叫一聲圓滾滾的身子一頭撞進傅思宗的懷裡,“大哥大哥,我點着了!我點着了……”
話音未落,院子裡響起清脆的炮聲。
她高興的更是手舞足蹈,一張臉漲的通紅,扒開傅思宗顛顛兒跑到小八身邊,神長了手,“二哥,還要放!”
“不行!說好只放一個!”小八堅定的搖頭。
傅紫菀自然不願意,撲過去就要搶,小八擡手舉高手中的炮,低頭安撫妹妹,“等明年你再長大一歲就讓你多放兩個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要……”
說着,扒着傅小八的腰帶如猴子爬樹一般哧溜溜爬了上去,轉眼間就將小八舉高高的炮攥在了手中,高興的抱着小八的頭大笑,一羣人目瞪口呆!
年夜飯,擺了兩桌,傅雲杉一家一桌,近身伺候的如顧淮揚冬青連翹白蘞白朮等一桌。
年夜飯一半是楚氏做的,一半是玉嬸做的,紅燒肉、三杯雞、砂鍋酸菜魚、番茄牛腩、五味乾絲、水煮白菜、香菇菜心、蒜蓉炒雞蛋、辣白菜豆腐湯、蘿蔔排骨湯四葷四素八道菜,一葷一素兩道湯,剛好湊齊十全十美!
兩桌菜色一樣,分量更是有增五減,顧淮揚等人說不感動是假的,作爲主管,顧淮揚第一個端了酒杯去敬酒,傅明禮難得豪爽的一飲而盡,與顧淮揚把酒言歡。其餘人有樣學樣,紛紛端了酒杯去敬酒,一時間,大廳杯酒觥籌,笑聲不斷,年味甚濃。
吃過飯,撤了席面,泡了茶,下人們跪在地上給一家人磕頭拜年,傅明禮和楚氏忙上前扶了,一人發了一個十兩的紅包。衆人高興的支起了桌子,玩擲骰子的小遊戲。
許長清跟傅思宗在桌旁對詩罰酒,輸的要自罰一杯,沒多會兒,兩人都醉了,傻呵呵的笑。
傅雲杉走到院子裡,別院外,遠遠傳來廣濟寺的鐘聲,隨着隱隱約約的炮竹聲在空中迴盪,她仰頭,看着空中那輪明月,雙眸不知怎麼就落了淚,眼中的月亮變成了媽媽的笑臉,慈愛而溫和,“墨兒,新年快樂!”
“媽媽,新年快樂!”她揚起燦爛的笑容,媽媽笑着摸她的頭,“墨兒乖。”
“怎麼哭了?”眼前突然湊近一張放大的俊臉,額頭的刀疤糾結着,大手粗魯的抹去傅雲杉臉上的淚,傅雲杉驚了一驚,身子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司命臉上掠過一抹受傷。
傅雲杉故作無視笑了笑,“沒事,想起以前不開心的事了。”
司命額頭的皺紋更稠密了,雙眸睨着傅雲杉,看了好一會兒,“殺了就開心了。”
傅雲杉搖頭,“太便宜他們了!”
她還等着看他們的精彩演出呢,怎麼能殺了!
“我不點頭,不許殺了他們!”瞧見司命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傅雲杉蹙了蹙眉,出聲警告道。
司命不開心了,面癱似的臉上沒有表情好長時間,才從鼻翼間發出哼的一聲,算作回答。拉了她的手往飯廳走,“外面太冷,你身子吃不消。”
傅雲杉看着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想說男女授受不親,想了想,終是沒說,司命嘴角勾起一抹笑,眸子亮晶晶的閃了幾閃。
大年初一,本是拜訪家裡長輩和親戚朋友互相拜年的日子,傅明禮未回帝師府,傅明孝幾兄弟更算不上親人,家裡很是空蕩,傅雲杉看出傅明禮眼底的落寞,無奈的嘆氣。
巳時末,冬青一臉喜悅的跑來,“三姑娘,傅大公子和大夫人來了,顧叔讓馬車直接進了院子,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二門了。”
屋內瞬間一靜,不過頃刻,傅明禮已是興奮的紅了臉,拉着楚氏就往外面跑,“快,我們去迎迎他們。”
傅大公子和傅大夫人瞧見兒子兒媳和幾個孫子輩的孩子,看上去更是高興,親自從馬車中抱了幾個盒子,說是給他們的禮物,傅明禮去接都不鬆手,直到他們坐到主位上,傅明禮帶着一家人跪下磕了頭,兩個老人才含着淚笑了,“快起來,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爹孃,兒子/兒媳不孝,不能侍奉左右。”
傅大少夫人捏了帕子擦了擦眼角,臉色悽然的拍了拍楚氏的手,“是爹孃的錯,哪能怪你們。若是娘當初小心一些,也不會讓喬姨娘得了逞,拿一個庶子哄騙了幾十年!”
傅禺在旁邊張了張嘴,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傅雲杉心生詫異,她去帝師府幾次可從來沒瞧見過祖母口中的這個喬姨娘和她的那個庶子!難道是發落到其他地方的莊子上去了?
楚氏低頭做悲傷狀,沒有接婆婆的話,喬姨娘再怎麼混那也是半個長輩,她的庶子也是自己明義上的小叔。
徐媽媽是個通透的人,聽到自家小姐的話,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傅大少夫人頓了口,將可愛的傅紫菀摟入懷中,重新揚起笑容話起家常。
楚氏悄悄鬆了口氣,傅雲杉笑着安撫似的摟住了楚氏的胳膊。
這邊,傅禺正和傅明禮說兩個孩子失蹤的事。
“一連查了十幾天,一點線索都沒有。”傅禺搖頭,“萃玉宮的人都不知道那天究竟是怎麼回事!玉妃娘娘將伺候的人都清洗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
傅明禮點頭,“留兩個孩子在萃玉宮也是臨時決定的,賊人先前也不可能知道消息。這麼推下來的結果……”他看了一眼傅禺,臉色凝重道,“確是有人想對玉妃娘娘下手,不小心發現了欣兒和軒兒,纔將他們帶走的!”
傅思宗在一旁蹙眉,猜測道,“會不會有人想拿欣兒和軒兒跟我們家做什麼交易?”他可沒忘記二皇子授意靖安侯府的管家來他們家坦牌的事兒!
“交易?”傅禺眸色一冷,臉色有幾分陰沉,“總歸和幾個皇子脫不開干係,這件事我會再查下去!”
傅雲杉靜靜聽着並沒有出聲,傅禺又說了幾句,問到傅雲杉的身子和孩子的毒,傅雲杉笑着說已經無礙,家裡人沒將她可能不孕的事說出來,她自然故做不知,楚氏悄悄抹了把眼淚,也未多說。
傅剪秋紅着眼,“軒兒無事,只是欣兒……”她語帶哽咽,“大夫說以後只能精細的養着,可憐她那般活潑的性格……”
都說外甥女像姨,只從欣兒愛咕嚕嚕轉圈的眼睛就可以看出她的性格如傅紫菀,如今落下這病根兒,以後的事……
傅大少夫人也紅了眼,愛憐的撫摸着瞪着一雙大眼睛的許欣妍,“我苦命的孩子……”
屋內的氣氛一時陷入低迷,好一會兒,榮管事來催,傅禺和傅大少夫人才依依不捨的起了身,出了門,坐了馬車往回趕。
走出好遠,傅禺掀簾問騎在馬上的榮管事,“可查到了?”
榮管事點了點頭,“奴才找了大少爺親近的管事顧淮揚打聽了,說孫三小姐因是陰寒體質,寒風侵體,有可能……”他吞吞吐吐不敢說,傅大少夫人聽的着急,呵斥道,“還不快說!”
“說孫三小姐有可能無法生養。”
夫婦倆的身子同時一僵,傅大少夫人一臉不敢置信,“怎麼可能?”
榮管事垂眸,徐媽媽在心裡長長嘆了一口氣,想到那張聰明伶俐的孩子,一陣難過!一個不能生養孩子的女人,就算有帝師府在背後撐腰,京城誰會娶?更何況,孫三小姐現在不過一介富商的身份!
傅禺臉色難看,好一會兒,才擡頭對榮管事道,“你回府就往各地方發信,讓他們遍訪名醫,看是否有人能治這種病?!若有,一定請回來,銀子隨他們開!”
榮管事一怔,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日,傅明禮父子和顧淮揚忙的一塌糊塗,不少王公大臣之家的管事紛紛來套近乎,預備下正月十五所需的菜色,皇宮裡每日大宴小宴不斷,需求量更是逐日攀登,待到正月十五這日,顧淮揚來稟,百萬兩銀子的空缺已經補上,皇宮再要菜就需要付錢了!
這話傅雲杉自然不會去跟每日來運菜的人,而是寫了一封信送去了一品居。
下午,傅雲杉正和顧淮揚在書房籌劃一年的工作,聽冬青敲門,進來笑着湊近道,“三姑娘,方家的人到京城了!此刻已從東門進了城,估計再有幾刻鐘就到帝師府了。”
傅雲杉眼睛一亮,伸手將規劃書移開,提筆寫了幾句話,顧淮揚和冬青看了都眉頭一挑,傅雲杉笑嘻嘻的吹乾了遞給冬青道,“你去跑一趟帝師府,將這信悄悄交給十九。”
冬青一臉興奮,很是用力的點了點頭,“奴婢也留在那邊幫忙吧?”
傅雲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做什麼?”
“奴婢得空補那個傅明孝兩刀!嘿嘿……”冬青呵呵笑,雙眸希冀似的看着她。
傅雲杉扶額,這丫頭初跟她時多乖巧安靜一娃,瞧瞧現在腹黑成什麼樣了?!
顧淮揚臉上的笑意難掩,輕咳了一聲,“三姑娘這裡離不開冬青姑娘,冬青姑娘若真想去,不如……”他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在冬青耳邊說了幾句,冬青連連點頭,“這樣好,這樣好!神不知鬼不覺的……”
傅雲杉沒再攔,朝她擺了擺手。
……
帝師府
不止方家來了,傅家老宅的人也都來了,連傅明信夫婦和傅桔梗姐妹也都被帶了來,一家人加上行禮坐了兩輛馬車,塞的滿滿的!
傅明信先下了車,頭也沒擡就伸手扶了傅老爺子出來,傅老爺子臉上的烙痕比之去年更加猙獰,夏日只顯單薄的身子骨現在可以用皮包骨來形容,矍鑠的雙眸也似蒙了一層紗,有些模糊的看着帝師府三個字,手腳微抖。
“賊婆娘,還不快扶我下去!”
另一輛馬車上,何氏剛跳下高高的馬車,楊氏的咒罵聲就響了起來,傅明信臉上有些無奈,嘆了一口氣,疾步過去將妻子拉開,伸手扶了楊氏出來,楊氏哼了一聲,倒沒說什麼。接着是傅琥珀。
傅琥珀瞧見傅明信伸出的手,撇了撇嘴,“我不要四哥扶,我要她扶!”她手一伸,指向何氏,傅明信眉頭蹙起,張嘴就要說什麼,何氏笑着道,“相公,我來吧。”
傅琥珀得意的哼了一聲,一把掐住何氏的手腕,整個人往她身上撲去,何氏吃痛,臉色都變了!傅明信惱怒的一把扯住妹妹,拎小雞一般將她拎了起來,厲聲道,“鬆手!”
“不鬆!我就要她接!”傅琥珀耍賴,手下抓的更用力。
傅桔梗瞧見孃的臉色,張口咬在傅琥珀的手腕上,傅琥珀尖叫一聲,拼命甩手,傅桔梗半傾的身子一個趔趄,往地上栽去,傅明信臉色一白,丟了傅琥珀去接女兒,“啊!”
結果,自然是接住了傅桔梗,傅琥珀摔了個嘴啃泥。
“哇……娘,四哥欺負我!四哥把我摔地上!”
楊氏顛着小腳兒跑過來扶女兒,眼神如刀子一般嗖嗖的往何氏和傅桔梗身上射,“老四,琥珀是你親妹妹!你怎麼能爲了兩個小賤人摔她……”
傅明信看了楊氏一眼,淡淡道,“娘,桔梗是我閨女,何氏是我媳婦,您再一口一個賤人,我們立刻拿了東西回清河!”
“你威脅我們!娘,四哥威脅你!不就一輛破馬車嗎?讓他們滾,到了帝師府咱們享福去!”傅琥珀哼了一聲,就着楊氏的胳膊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擡手發現手腕被咬出的血痕,清秀的臉上惱怒異常,瞪着傅桔梗就想撲過去廝打,被傅明信擋住推了一把,纔不甘的吼叫道,“傅明信,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住口!”傅老爺子適時回神,瞧見女兒潑婦一般的模樣,狠狠瞪過去。
傅琥珀咬了咬脣,扭着腰往後面走去了。
後面跟着方家的幾輛馬車,爲首的一輛馬車已掀開車簾,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跳下了馬車,拿了馬凳放在地上,對馬車笑道,“傅少夫人,請下車。”
一隻纖嫩白皙的手探了出來,小丫頭接了,道,“您瞧,咱們已經到了帝師府,帝師府真是好漂亮啊……”
“行了,哪裡那麼多廢話。”傅迎春瞪了丫頭一眼,擡起的頭看向帝師府,脣角滑過一抹笑,眼中笑意深重,餘光狠狠颳了眼身後的馬車,馬車內正有一名衣着素樸,眉目如畫的婦人往下走。
傅迎春嗤笑一聲,來了帝師府,柳月眉,我看你還怎麼跟我鬥!
隨後幾輛馬車內,陸續走出方之行,方之從夫婦,方之路夫婦,傅老爺子瞧見人都下來了,帶頭朝帝師府走去。
未到門前,便被攔住,“你們是什麼人?”
傅老爺子彎腰陪笑,“勞煩小哥去請一下大少爺,就說……清河有故人來訪。”
門房瞧了他一眼,閒閒道,“大少爺與二爺一同出府了,未歸。”
“這……”傅老爺子一怔,“不知大少爺何時回來?”
門房笑了,輕嗤道,“主子們的事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快走快走,別在這擋着門!”
傅老爺子站着沒動,門房擡手推了一把,傅老爺子乾瘦的身子一個趔趄往後倒去,傅明義忙上前扶住,“你們怎麼隨便推人?”
“都說了大少爺不在,你們還不動,推你們還是輕的!再不走,小心我喊人打斷你們的腿!”門房哼了一聲,態度極爲傲慢。
傅琥珀衝上前,“狗奴才!我們是你們大少爺的家人,你敢打我爹,我讓我哥砍了你!”
倆門房相視一眼,似聽了極爲可笑的笑話,“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那德行還是我們少爺的家人!我們大少爺的家人都在帝師府,可沒聽說外面還有的?!快滾!”
“那就是我哥!”傅琥珀大聲反駁,伸手欲推門房,門房惱了,一把將傅琥珀搡了出去。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爹?!”
------題外話------
七千奉上,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