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的動作一滯,只能硬着頭皮答應:“我!”
翠羽和彤翎心裡有事,卻又無法說出口,憋在心裡怪難受的,竟以致半宿沒睡,交了四更,兩人才迷迷糊糊先後睡了。
熬了半宿,一旦睡着了,難免沉一些,江夏進屋,睡在外屋的兩個丫頭並沒有察覺。
直到江夏摸索着點燈,弄出了響聲,兩個丫頭才猛地驚醒,翠羽問了一聲,得到江夏的回答後,儘管屋子裡黑黢黢的看不見彼此,兩個丫頭還是下意識地往對方的方向看了看。
吞了口唾沫,喉嚨裡乾澀澀地疼。翠羽遲疑着叫:“姑,姑娘?”
江夏也摸索到了燭臺、火鐮等物,一邊打火點燈,一邊道:“我回來拿點兒東西,你們睡吧,不必起來了!”
話雖如此說,翠羽和彤翎哪能託大躺着。很快,江夏就聽到外屋裡窸窸窣窣的聲音。兩個丫頭穿衣起牀了。
連着打了幾下,江夏還是沒辦法引着火……現代人用慣了電燈,爐竈都是自動打火了,再讓她使用這最原始的打火工具,也實在是難爲人了!
聽到兩個丫頭起了,江夏索性放棄了自己點燈的打算,揚聲吩咐道:“點個燈過來!”
“哎!”翠羽答應着,聲音仍舊帶着淡淡的睡意。
很快,翠羽舉着一隻燭臺,彤翎跟在後邊,一起走了進來。
“姑娘……”翠羽看見江夏站在箱籠邊,心中一凜,睡意全消,“姑娘要找什麼,奴婢們幫你找吧?”
彤翎後知後覺的,在看清江夏的所在後,也瞬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江夏滿腦子亂哄哄的,頭也沒回地拎起兩件衣服,藉着亮光分辨着,一邊道:“我的衣裙壓皺了,回來換一身衣裳……”
翠羽和彤翎都變了顏色,互相看看對方,都是滿眼驚悸!
姑娘在正房裡值夜也不是頭一回了,啥時候一大早回來換過衣服啊?難道是,姑娘想起了箱子裡的物事?
那,姑娘會不會察覺到,她們看見了那物事……會不會對她們……
脊背發冷,牙關發緊,彤翎根本發不出聲音來了。翠羽雖然白了臉,卻仍舊強撐着開了口:“姑,姑娘,你要找什麼樣的衣裳?奴婢替你找……”
江夏連着拎出兩件衣裳來,仔細辨別後,竟然都是裙子不說,還都是陪嫁來的樣子貨,根本不能穿的那種。莫名喪氣着,江夏將手中的裙子往箱子裡一丟,轉身走開:“好,你們幫我找一身,簡單些,只要夾襖裙子就好!”
翠羽暗暗吸了口氣,將燭臺往彤翎手中一塞:“你張着燈,我去給姑娘找衣裳!”
江夏已經在牀邊坐下,舉手揉着腦袋。心裡暗暗咒罵着黑心爛肺的劉氏……弄那幾件樣子貨陪嫁,還不如沒有呢……好在,她之前把壓箱底的磚頭拿走了,不然讓兩個丫頭看見,也太丟人啦!
她垂頭胡亂琢磨腹誹着,翠羽已經動作麻利地取了一套梅子紅堆繡牡丹富貴的夾襖裙子來。心思不屬的江夏也沒注意到衣裳的顏色款式,任由兩個丫頭替她換了。
“天色還早,你們倆再去睡會兒吧!”撂下一句,江夏匆匆回正房去了。
送着她出了門,兩個丫頭齊齊鬆了一口氣。
彤翎白着臉,絞着手指看向翠羽:“要不……咱們把那物事毀了去?”
翠羽下意識地搖頭,道:“姑娘怎會答應??”
彤翎卻不同意翠羽的意見,拉住翠羽的手道:“我看未必!……姑娘爲了二少爺那般盡心盡力,我看姑娘已經想明白了……那個物事,留着終究是個禍害!”
翠羽抿緊了嘴角,垂着眼思忖半晌,方纔道:“此事……再看看!”
一輪紅日終於掙脫了地平線的束縛,猛地露出半個笑臉,釋放出霞光萬丈,瑞氣千條。
丫頭婆子們紛紛起身,匆匆梳洗穿着了,各自忙碌起來。
碧玉和彩霞也起了,正揉着眼睛活動着僵硬的身體。江夏一腳從外頭邁進來,兩個丫頭都有些詫異,隨即斂了神色行禮問候。
江夏略略點頭示意,舉步踏進裡屋。
徐襄仍舊面向裡沉睡着,氣息平緩綿長,幾乎沒了咳嗽,喘息聲也基本平緩了。
江夏替他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地重新放下帳子。她沒有看見的,在帳子落下的同時,本該沉睡的徐襄緩緩張開眼睛,目光清明,沒有半點兒睡意。
沒多久,魏嬤嬤與芷蘭都來了。
“二少爺睡得可安穩?”魏嬤嬤最關切的還是徐襄。
江夏有些心虛地垂了眼,隨即咧嘴笑笑道:“嗯,睡得挺安穩的。我有件事要跟嬤嬤商議。”
見魏嬤嬤點頭,江夏道:“昨兒的雞豆花兒二少爺吃的香甜,我又踅抹了幾個調養方子,二少爺用着也該不錯。只是有幾味不是常備之物,府中可能沒有,需要打發個人去藥鋪子裡買些回來。”
魏嬤嬤毫不遲疑地點頭:“當是什麼大事兒……姑娘打發人跑一趟就是!”
江夏心中暗喜。能打發人出入採買,她也能更快地瞭解外頭的世情。當然,傳個消息什麼的也方便了。
思忖片刻,江夏問道:“嬤嬤覺得打發誰合適?”
“嗯,既是採買……就需找個識字的,翠羽彤翎都識得幾個字,看姑娘的意思,她們二人隨便哪個都能用!”
“唔,既然如此,就讓她二人輪番去吧!”江夏很快做了決定。
打發出去採買只是形式,真正通過丫頭們瞭解外界世情,或者傳遞消息,都要再看看。那麼,兩個丫頭都看看也不錯,還有個挑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