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大概從來想不到,她隨便琢磨出來的課程,那些外傷緊急救護教學這麼快就被應用到實踐上,而且,用在誰也沒想到的睿王世子身上。
跟着睿王世子宋諄的兩個小廝都是最心腹的,年紀也都比宋諄大幾歲,都是時期八歲年紀。
之前,宋諄跟着江夏上課,兩個小廝也都是跟着的。特別是江夏教授的戰地(外傷)緊急救護,小廝們說不得還要幫着擡擡人什麼的。一看世子的樣子,兩個人嚇得幾乎失了魂,卻在宋諄吩咐之後,一個激靈醒過神來,連忙商議着,去徐家求救。
因爲衚衕僻靜,兩個人不敢再分散人員,更不敢將世子再留在此處,稍稍計議,很快決定按照江太保所教的救護方法,用世子馬背上搭着的毯子將世子爺擡了,也顧不上馬匹了,擡了宋諄,健步如飛,折返了往徐府奔回去。
等兩個小廝擡着世子一路飛奔去的遠了,才從暗影裡閃出一個人影來。那人覷着宋諄等人離去的方向,冷哼一聲,轉身來到馬匹近前,伸手往馬背上的褡褳裡掏了兩把,很快從裡頭掏出三錠十兩的大元寶和一些散碎銀子來。
“哈哈,真是瞌睡了送枕頭……”有了這些銀子,她接下來的事情也能順手些!
卻說那倆小廝擡着睿王世子奔回徐府,已經是近乎脫力,那等狼狽模樣,倒是把徐府門子上的給嚇了一大跳,匆匆分了人出來,幫着將世子擡進府,一面疾步流星奔進去向主子們回報。
信兒送進內院,江夏自然拎了藥箱子急匆匆往前院去,給睿王世子診看傷情,救治療傷。
朗哥兒和迅哥兒聽到人聲喧譁也奔過來詢問,得知是睿王世子傷了,朗哥兒就向父親建議:“爹爹,是不是打發人往睿王府上送個信兒?”
徐襄回頭看看兩個兒子,眼中隱隱透着一絲擔心,卻仍舊保持着鎮定,欣慰地笑笑道:“且等一下,你娘看完傷情,打發的人過去也好說話。”
說着話,江夏打發石榴傳了話出來:“回老爺,夫人吩咐了,世子爺只是摔的狠了,心神震動,暫時昏迷,左側胳膊折了,其他並無大礙。”
徐襄點點頭,回頭看了朗哥兒迅哥兒一眼,轉身吩咐人備馬,打發人往睿王府上走一趟。同時也打發了人,往世子出事之處偵勘現場,看能否找出世子爺受傷的緣由……聽那兩個隨從磕磕巴巴的話,徐襄隱約覺得世子並非自己騎馬不小心摔了,倒像是被類似絆馬索之類的東西給害了!
只是,絆馬索在戰場上多見,京城街巷裡,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那種東西?
等徐襄打發的人到了現場,就見三匹馬還在原地,因爲馬匹來回走動,現場幾乎都是馬蹄印,看不出什麼痕跡了。沒多少時候,睿王府的護衛們也趕到了現場,仔細搜索探查了一會,就牽了自王府的馬匹,轉回去向王爺覆命了。徐家的護衛也轉回來向自家相爺回話。
睿王爺親自驅馬趕到了徐府,徐襄得了回報,親自迎到大門口,略略寒暄兩句,就引着王爺一路進去。
兩人在小花廳裡喝了兩杯茶的功夫,江夏也從裡間裡轉出來,跟睿王爺見了禮後,鎮定道:“世子的傷情下官已經查看過了,只是摔折了左小臂,摔得閉了氣,其他並無太大傷害。傷處下官已經着手治療,傷骨也扶正接駁過了……王爺不必太過擔心。”
睿王爺起身離座,躬身向徐襄江夏致意,徐襄江夏略略避了些,又鄭重回了一禮。
徐襄道:“王爺進去看看世子吧!”
睿王爺點點頭,邁步進了側間。進門一看,就見睿王世子宋諄臉色微微蒼白着,靜靜地仰臥在臨窗的木榻之上,身上搭着牀薄被子,手臂已經上了夾板,平穩地放在身側……
雖說睿王爺與王妃關係一般,但對宋諄這個嫡出的長子卻很看重。特別是隨着年紀長大,宋諄脫了稚氣,漸漸長大懂事起來,他對這個兒子的看重也是日益增加。一眼看到兒子傷成這般模樣,心疼不可避免,卻只是抿着嘴看了片刻,就轉身辭了出來,再次向徐襄、江夏夫妻致謝,又將自己帶來的兩名護衛兩名小廝留下,這才帶着之前那兩個小廝匆匆離開,回王府去了。
回王府的路上,睿王爺心中思緒萬千:當初的老兄弟仨,看似爭贏了的老二當了短短几年皇帝,就被人害死;老大圈禁多年,好不容易得了****,往封地就藩,卻不明所以地死在封地;這眼看着就剩下他一支,表面恩榮不絕,內裡卻勉力維持、風雨飄搖……這次世子突然出事,難道是有些人終於耐不住了,還是要向他府裡下手了嗎?
這是要將裕興帝的皇子皇孫們都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嗎?
折騰了小半夜,等江夏又看了宋諄的傷勢一次,調了兩名懂醫藥的婆子過來看護着,夫妻們回到後院,重新洗漱安置了,已經交了子時。
熬狠了,兩個人都是沾枕頭就睡着了。似乎,只是剛睡下,丫頭們就在門外叫起了。
江夏半睜着眼睛,含混着道:“這就要起了?”
徐襄已經坐起身,正翻身下牀,準備穿鞋,聽得身後江夏動靜,回頭低聲道:“你再睡會兒吧,不必起來了。”
江夏也不勉強,低聲應了,又叮囑道:“西書房的匣子裡有新制的醒腦丸,你且那一小瓶子放在荷包裡,睏倦的很了,含一粒就能醒醒神。”
徐襄答應着,回身替她蓋好被子,重新放了帳子,這才放輕了腳步出屋,往另一邊去洗漱用餐,出門上朝去了。
江夏又補了一覺,天光大亮方纔起身。
洗漱了,剛坐到妝臺前,朗哥兒和迅哥兒就腳步匆匆地上來了。
迅哥兒一臉欣喜地開口就道:“娘……給母親請安……娘世子已經醒了!”
迅哥兒勉強按捺着性子請了安,又將好消息彙報給母親。然後擡眼看着江夏,兩眼亮晶晶地,好像在盼着江夏的誇獎和表揚。
江夏勾脣笑笑,讚許道:“迅哥兒知道擔心關懷,是個好的……只是,你們這會兒再不趕緊去吃飯出門,今兒上學堂怕是要遲了!”
那哥倆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房角的漏刻,然後幾乎同時哀嚎出聲,告罪匆匆奔出去,根本來不及吃飯,只催着小廝出門,急匆匆往學堂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