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聖誕福音曲,而馬恩琪家卻沉浸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冷寂中。司徒海深深的看着馬恩琪,胸口還在輕微的起伏着。
“你要說什麼?”馬恩琪漠然的迴應着司徒海深邃的眼神,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是渺茫無垠的殘酷悽然。
“你不是……”司徒海的話剛說到一半,樓下卻猛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同時還騰起了一股股濃烈刺鼻的黃煙。
“怎麼回事?!”馬恩琪轉身對毛凱洛大聲問道,心中隱隱浮起一絲不安。這爆炸來的甚是詭異,難道會是鬼靈作怪?
“是妖精!”毛凱洛話音未落,房間突然忽明忽暗起來,兩側的玻璃窗霎時炸裂開來。原本整潔的房間頓時變成一片佈滿碎玻璃碴的廢墟,慘不忍睹。司徒海和蕭凜一個箭步同時衝到馬恩琪身前,意欲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兩個男人目光碰撞的一瞬,自是尷尬了一番,卻迅速隱匿無形。毛凱洛則右手一抖,一把銅錢驅妖劍已是握在了手中。
“妖精怎麼會攻擊人類?”馬恩琪對着蕭凜的背影發出了疑問,目光灼人。
“來了!”不等蕭凜回答,毛凱洛的大喝已將三人的注意力拖了回來。只見房門驟然崩潰於無形,數以萬計的妖精振翅衝入,空氣中頓時充滿了震耳欲聾的“嗡嗡”聲。
“小心,這些妖精的翅膀上有劇毒,一旦碰觸即會化爲血水!”蕭凜大喝一聲,已在馬恩琪周圍佈下一道結界,隨即衝到了毛凱洛身邊。
司徒海卻是一臉驚愕的看着那個一襲青衫的背影,耳邊的仍留有縈繞不去的餘音。嘴角掀起一抹複雜的笑意,殭屍的形態展露無餘。妖精形成的層層毒Lang似乎是被三人的氣勢所震,久久徘徊不前,之前的凌厲也自是消磨了幾分。看到這些妖精卻步不前的樣子,三人心中均是浮起重重疑雲。難道,它們的目的不是人命嗎……?目前爲止一直只是弄出很大的聲響,卻並沒有造成什麼傷亡,難道這其中……有詐?!思維所即,三人點頭會意。驀的,一股刺骨的寒意自心底襲來,蕭凜的眉梢不禁皺了皺。難道,是她……?一千年中,她竟然也……不等蕭凜多想一秒鐘,記憶深處的纖纖倩影已然隨着一股淡淡的蘭香真實的出現在視線中。
“公子,我們好久不見……”妖豔的深紫色短裙凸現着女子白皙修長的雙腿,緊身的黑色風衣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成熟風韻。女子一甩墨綠色的長髮,又一股淡雅沁心的蘭香撲鼻而來。
“馨蘭,沒想到一千年過去了,你依然對這樣的出場方式情有獨鍾。”冷漠而不失氣度的聲音靜靜滑過空氣,在女子深邃而哀怨的褐色瞳仁裡沉澱出一道深刻而明晰的裂痕。一旁的司徒海和毛凱洛對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公子也一樣,同一千年前一樣的癡情。”女子嘴角浮起一絲冷漠的譏諷,隨即化爲深深的怨憐。“公子,你看清楚了,這個女人她根本不是冰焰!她……”
“夠了!”蕭凜爆喝一聲打斷了馨蘭的話,他不想聽到任何否定她身份的言語,哪怕那個人是馨蘭也不行。
褐色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一絲憐憫,一絲哀慟,墨綠色的長髮散發着點點綠瑩瑩的暗芒。名喚馨蘭的女子抿了抿纓脣,眸中的哀怨化作無數森冷。“公子若還是這般執迷不悟貪戀兒女紅塵,莫怪馨蘭手下無情!”言出語畢,道道青虹光針已同流星雨一般射向了馬恩琪所在的結界。蕭凜自是不會坐以待斃,右手一揚,青衫霎時變作一片玄色光幕將光針悉數打落,發出陣陣“叮噹”聲。
地龍玄光甲?難道,難道這個蕭凜是……看到眼前的一切,毛凱洛心中對蕭凜的身份頓時產生了種種疑惑,與此同時那股莫名的不安再度涌上心頭。
“我不會讓你傷害恩琪一根毫毛的,你還是回去吧!”蕭凜一振青衫,面目冷峻的說。
“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你的心裡永遠就只有一個冰焰,難道你從來都沒有爲我想過嗎?精靈谷底的一千年是誰陪你度過的你從來都不在乎嗎?”陰風驟起,房間又開始明滅不一。馨蘭的四周開始出現一道又一道夾雜青綠閃電的漩渦,長髮也開始四散飛揚起來。
“馨蘭,我蕭凜自知虧欠你太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是我絕不會讓你動冰焰一絲一毫的。”青衫男子橫眉一冷,雙目堅毅,卻自有一番別樣的柔情。
“爲了她你可以連命都不要,她就那麼值得你爲她付出那麼多嗎?公子……”悲哀悽然自墨綠色的雙眸輕輕掠過,此刻的馨蘭似乎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那份冷酷無情的凜冽早已蕩然無存。看着眼前爲了自己哀憐到無可救藥的女子,蕭凜眉梢一緩,冷峻中參雜了一份糾纏。“公子,妖精們還在等待你的救贖,它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請你不要貪戀紅塵了!請公子你一定要給它們一個交待!”話音未落,整個房間陡然暗了下去,衆妖精的振翅聲不絕於耳,房間被星星點點的熒光充滿,顯得詭異異常。
“火神招來!急急如律令!”聽得毛凱洛一聲大喝,房間頓時火光大盛,而馨蘭和結界中的馬恩琪卻已不知去向。
“恩琪!恩琪怎麼不見了?!”聽到司徒海的驚呼,毛凱洛和蕭凜的注意力也被引了過去。就在這時,屋內的妖精瘋狂的向三人發動了攻擊,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司徒海,你去追馨蘭,這裡我們來對付!”蕭凜衝着司徒海大聲道,司徒海會意,一線紅芒疾飛了出去。
廢墟一般的馬恩琪家中,背對背站着的兩人被毒翼妖精團團包圍。符咒的力量似乎對它們不起任何作用,耳邊傳來毛凱洛粗重的喘息聲,蕭凜的臉色漸漸陰沉了起來。
“你不要再硬撐了,這裡交給我就行了。”蕭凜冰冷的話語傳入意識,毛凱洛煩躁的搖了搖頭。真是個頑固的傢伙!青衫男子在心中暗暗罵道,卻是左手揮出一道淡淡的青芒,徑直傳入毛凱洛體內。
“你們鬧夠了就快回去!我可不想殘殺同族!”一聲怒喝,無數只熒光閃爍的毒翼妖精瞬時消失無蹤。斜睨了趴在地上失去意識的毛凱洛一眼,心中略略無奈。若非靠着毛家祖靈護法,你小子怕是早就……就在這時,蕭凜的目光落到毛凱洛身上散發的微光之上,驚懼之色縈繞雙眸,青衫男子擰緊了雙眉。
追着馨蘭的氣息來到了城東的萬鬆陵園,司徒海的心臟一刻不停的瘋狂跳動着。雖然仍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馬恩琪的氣息,可他就是無法安心。從聽到東方遙告誡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整個思維就混亂了,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那所謂的註定造成的嗎?難道他們真的就無法擺脫命運與註定的玩弄嗎?不會的!絕對不會!進一步深入陵園,馨蘭和馬恩琪的氣息竟然都消失了。偶爾碰到幾隻泛着珍珠白的幽靈,可這片陵園卻沒有絲毫的戾氣,甚至“乾淨”的過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繼續向陵園更深更幽暗的地方走去,司徒海心頭無來由的疑惑與惶恐就更添幾分。那個女人到底要把恩琪怎樣?恩琪,你一定不要出事!
“你沒事吧?”馬恩琪的聲音冷冰冰的,一如既往地孤傲絕然。雖然她很少跟妖精打交道,但這存在於三界六道之中的各方生靈她都有了解過,當然包括妖精。
“臭女人!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馨蘭怒目嬌喝道,隨即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連忙雙手結印修復真氣。只見一道道金色流光飛轉環繞於她的周身,併發出陣陣“咻”聲。
“你以爲我想管你啊!別自作多情了!憑你一個小小妖精還不夠格引起我們馬家的注意呢!”馬恩琪饒是口舌不讓,當下與馨蘭脣槍舌戰起來。看到金色光幕產生了隱隱顫動,一絲輕蔑浮上脣角。“不要走神,否則你會神形俱滅的!”真是的!我幹嗎要提醒這個倒黴的妖精啊!她形神俱滅我不就可以逃走了嗎?失誤啊,失誤!正當馬恩琪自嘲到一半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挖掘的聲音。而這時,馨蘭也已調息完畢。
“臭女人!被抓了還這麼不安分!找死啊!”馨蘭怒喝一聲,一道銀光閃爍的長鞭已然在握。
“死妖精!小聲點!”馬恩琪話音未落就發現已經遲了,在心底把馨蘭詛咒了n遍後,用力一掙即擺脫了纏繞於身的束縛。
“殭屍?!”馨蘭也發覺事情不妙,殭屍乃是排除於三界六道之外的至陰至怨之物,怎麼會在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時刻出現?
“還愣着幹什麼?快滅了它!不然還等着被它咬啊!”馬恩琪一聲嬌喝把馨蘭的思緒拉回到現實。只見馨蘭左手蘭花指一勾,頓時三道綵綢自袖口射出緊緊纏繞於殭屍身上,困住了它的行動。“用火燒了!”馬恩琪在一旁指導着,全然忘記了自己與馨蘭之間的恩怨。
“用不着你提醒!”話音未落,指尖已結出一道蘭花印。霎時,幾乎整個陵園都充斥了殭屍痛苦的嚎叫聲,而沉寂的深夜更是爲這嚎叫增添了衆多淒厲慘然。
殭屍!司徒海的神經被殭屍二字煎熬不堪,不知道,她們會不會遇到。風聲在耳邊呼嘯,夜深沉的讓人難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