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看着端坐面前的蔡桀,輕輕咳了兩聲,自從蘇于歸失蹤後,鳳朝病的更加重了。
蔡二當家剛纔說的很清楚,蔡家一改往日兇殘本性,蔡家二當家親自登門溫文爾雅地談起合作來。吳昊今日不在,接待蔡桀的任務便落在了因病久居家門不出的鳳朝身上。
鳳朝止了咳,端起手邊的檸檬茶抿了一口。復望向一臉笑意,端坐椅中的蔡桀,開口道:“二當家也知我今日身子不好,合作之事事關重大,等我大哥回來再做商議如何?”
說的很清楚,我病弱早已退居二線,這事我做不了主。
蔡桀也不惱,嘴角斜的溫潤如玉,一拱手道:“鳳將軍謙虛!既然如此,此事便罷了。買賣不成仁義在,各做各的也好,只是事成之後,鳳將軍若是再來阻止我表妹認祖歸宗,可就不厚道了。”
這話說的更清楚,各找各的可以,只是若蘇于歸落在我手裡,你便再也不準來要人。
說着,擡腳就要走。
鳳朝思前想後還是叫住了他,蔡桀胸有成竹地定住,轉身似笑非笑。鳳朝揉了揉眉心,道:“既是個對我無害,對你有益的事情,合作也無妨。只是……”
蔡桀聞言,挑了挑眉,輕輕道了聲:“哦?”
鳳朝示意他坐下慢談,淡淡地開口道:“蔡家雖是天女娘家,但終歸是嫁於我鳳朝了,這歸屬問題,明確些纔好。”
蔡桀笑了笑,只道:“嫁於鳳將軍,何時的事?我如何不知?哦!想起來了,舍妹與鳳將軍交往過一陣。呵,露水姻緣罷了,如何做得數?日後鳳將軍再失憶一回,舍妹可不知還能不能等到鳳將軍再恢復記憶啊。”
鳳朝知蔡桀在暗諷他裝失憶一事,也不惱。只道:“在商言商,二當家誠心些纔好。”
能將鳳朝說的詞窮,蔡桀十分有成就感,有些上癮,繼而又道:“不誠心也不會親自登門了,只是不忍看舍妹委屈,逞些口舌之快,見諒見諒。”
鳳朝聞言,臉色實在不好,暗罵這蔡桀沒一個省油的燈,卻不接話,自然地將話題轉到了兩家合作的事情上。
蔡桀也收了玩笑模樣,正經地討論兩家各自要做的事情。談妥之後,鳳朝親自送人直本莊大門外,待以狼族待客最高禮遇。
賓主盡歡。
送走人之後,鳳朝來到內院看望樑羽韓。
吳俁已經學會了化形,肉肉軟軟的像個糰子,此時正窩在樑羽韓懷裡睡覺,見鳳朝進來,鼻子嗅了嗅,警覺地擡起頭,見是鳳朝,又懶懶地趴下。
鳳朝走到樑羽韓牀邊坐下,摸了摸吳俁的腦袋,吳俁舒適地蹭了蹭,閉着眼睡着了。鳳朝掖好被角,由執起樑羽韓的手腕探起脈來。
鳳朝想起那日的情景仍是心有餘悸,他再晚回去一秒,樑羽韓怕是要一命嗚呼了。
一個月前的那日蘇于歸與他慪氣,坐了樑羽韓的車,他傷心之餘便沒有堅持,直到走在路上才發覺不對勁。當時還是中午,突兀地就起了場大霧,等大霧散去之時,樑羽韓的車果然不見了。
等他一路找回去,只在離皇殿不遠處發現了昏倒在地的樑羽韓,身重數槍,情況危急。他慌忙給他輸了些氣力,這才保住他一條命。只是蘇于歸卻是如何都尋不見了。
回想那天心中痛到極致的悵然若失,才知道自己再怎麼騙自己說不認識她也不可能。什麼忘了他,無時無刻不想着她還差不多,什麼和別人在一起,他騙了所有人,唯獨騙不了自己。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冷漠傷不了別人,只會傷了自己。蘇于歸不會因爲他對她的冷漠心痛如絞,繼而多愛他一點。而他則會因爲自己曾經對她的冷漠,而發自內心的痛恨自己。
鳳朝一刻不想停下來,因爲只要他一有空,就會想起自己是如何故意冷漠地對待蘇于歸的。而他越是想就越是怨自己爲什麼這麼幼稚。
以至於蘇于歸怨他恨他,弄巧成拙。
鳳朝端來一盆熱水,仔細地幫樑羽韓擦身,心中自責。又給樑羽韓輸了些氣力,想對他說些話,張了幾次口都不知說些什麼,只好揉了揉他的腦袋,仔細地掖好被角然後轉身離開。
鳳朝走在花園裡,想起剛纔蔡桀說的話:“你不用費心去整鳳燁了,根本不是他做的,那人捉蘇于歸的目的根本不在挾持,而在佔有。必是信了什麼得天女者得天下的傳言,真是有夠蠢!你們用來籠絡人心的胡言亂語,卻將我妹妹推向了風口浪尖,這也是蔡家看不起皇室的原因之一。”
不得不說,雖然蔡家一直鄙視皇室的行事作風,卻從未想過取而代之。
蔡家行事向來磊落,和他們合作,鳳朝很放心。只是不知蘇于歸能不能撐到他去救她的時候,想到此,又是一陣不是滋味。
風大了些,剛纔給樑羽韓輸過氣,鳳朝覺得有些冷,加快了進屋的腳步,卻意外地被蘇楊攔在花園的亭子中。
蘇楊坐在亭子裡,面前的石桌上擺了一壺酒和幾個酒杯,見了鳳朝便招呼他過來賞花。鳳朝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人冬天出來賞花的?出來吹風還差不多!但還是走了過去。
鳳朝端起蘇楊斟的酒,一飲而盡,聲音帶了些歉意,他道:“我弄丟了你姐姐。”
蘇楊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道:“我就說以蘇于歸的個性怎麼會得抑鬱症,原來是因爲你。”後又接着鳳朝的話道:“不必和我道歉啊,我姐姐找回來還是我姐姐,但卻不一定是你女朋友了。”
鳳朝一僵。
能將鳳朝擠兌成這樣,蘇楊可不止是暗爽一點點。將她飲盡的空杯再斟滿,眯着眼睛湊過去看他青白的臉色,不懷好意地問道:“你後悔麼?”
鳳朝沒有正面回答,自嘲地笑了笑,又是一飲而盡,落寞地道:“是啊,她現在討厭我呢。”
蘇楊見他這幅可憐相忽然有些不忍,又給他斟了一杯,勸道:“那是因爲你先討厭了她。”
鳳朝只覺得今日這酒像極了這冬日,簡直冰寒徹骨,他眯着眼看了看夜空,綠眸裡波光閃動,嘆道:“我怎麼會討厭她呢,你們都不知道,我有多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