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急,急着找一個人!我知道你是誰了!”
董清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是……吳、志、遠!”
“哈哈!”吳志遠仰頭長笑。
“你笑什麼?”董清河眉頭一挑。
“我笑什麼?”吳志遠止住了笑聲,聲音變得陰寒無比,“你既然認得我,又知道我在找一個人,那只有兩個原因,要麼,公安局有你的人,要麼,你和吳雨蝶的關係匪淺!”
“沒有!我們只是普通的關係!只是一些公務上的來往!”董清河冷靜說道。
“你看,我剛剛說了兩個原因,你想也不想就忽略第一個,就迫不及待地否定第二個!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吳志遠冷笑,“公務,什麼他媽的公務?毒品還是槍支?”
吳志遠繼續說道,“記得六年前,有一股勢力出現在婺城,名叫蘭花草,她們整合了城西兩大勢力,劃清地盤!在夜場上賣毒品!而吳雨蝶,就是蘭花草其中的一個頭目,這其中,不會有你的一份吧!”
“胡說八道!”董清河臉色鐵青,指着吳志遠,“我認識吳雨蝶,也才兩年的時間,你不要血口噴人!”
董清河挺起胸膛,義正言辭地說道:“我也許做錯了一些事情,比如葉清清跳樓的事,我深感惋惜,但我那也是按照法律程序辦事,無愧於心!吳志遠,你要殺我,找個好的理由,別亂蓋帽子,我董清河行得正,站得穩,不怕你!”
“堂堂正正,兩袖清風啊!”吳志遠嘲諷道,“這輩子,這種人,我見過兩個,一個是張逸傑,一個是項雲飛,你這種敗類,跟我談無愧於心?”
“證據呢?”董清河說道,“你憑空捏造,殺了我,也說服不了你自己,所以你才找個好的理由,把我當成惡人壞人給殺了,免得良心不安,晚上睡覺做噩夢,你這種人,我見多了!”
“是麼?”吳志遠摸着下巴,目光閃爍,“你還真瞭解我!”
“怎麼,怕了?不敢動手?”董清河嗤笑道,“還在等什麼?動手啊!難道在等同夥?借別人的手,這樣心裡舒服點?”
“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羣結隊!”吳志遠擡起頭來,盯着董清河,平靜地說道,“而現在,我是狼,你是羊,別把位置搞顛倒了!”
“你忘記了一點,我不是公安,也不是法院院長,我殺人,不需要證據,只要懷疑就夠了!”
“你!”董清河臉色大變,他從吳志**靜的聲音裡,聽到了狂風暴雨。
這種人,越是平靜,越是可怕。
“你不用裝鎮定,裝得信誓旦旦的了!其實,你很怕!你口口聲聲地叫我殺了你,其實,現在你最怕的,就是我殺了你!”
吳志遠湊前一步,露出玩味的笑容,“借你剛纔的話一用,你這種人,我見多了!”
“你……你!”董清河臉色慘白,指着吳志遠,踉蹌後退。
“我什麼我?你既然認得我,知道我在找一個人,想必也知道,昨晚我從公安局逃出來的事情了!”
吳志遠大喝一聲,“你以爲我真的怕了?我怕什麼?怕你?我敢從公安局那一羣虎狼之中殺出來,還怕你這隻敗類狗?”
“你……”董清河不敢置信,顫聲道,“你罵我是狗?”
“我懶得跟你廢話!”吳志遠不耐煩起來,“說,把吳雨蝶的事情,全部交代出來,我也許會放你一條狗命!”
“我不知道……”董清河頹然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次,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他以爲他看破了吳志遠,以此攻之,讓其心智大亂,他也許可以保得住一條性命!
然而,他現在知道,他錯了,錯得離譜,如此這般人,心如鐵石,豈是他三言兩語所能動搖的?
相反,是吳志遠看破了他的心思,只是像看耍猴一般,看自己能玩出什麼花招來。
而現在,吳志遠不想陪他玩了!
更重要的是,他沒有任何百分之百保命的籌碼。
因爲,吳雨蝶的事情,他的確不太清楚。
“再給你一次機會!”吳志遠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董清河惶恐地說道,“我們關係是走得近,那只是表面而已,比如一些宴會,酒會,其實她到底做什麼,我根本不知道!她不過是想讓大家知道我和她關係近,找一層護身符而已!”
“這麼說,你沒有價值嘍?”吳志遠摸着下巴,低聲喃喃,“看來今晚白來了,哎!”
“不不不!”董清河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你沒有白來,我有錢,有錢!”
“哦?”吳志遠眉間一揚,似笑非笑,“你不是說你沒錢嗎,現在又怎麼說有錢了?”
“有!”董清河說着,跑到吳志遠身後。
那裡,有一張書架,他把中間一層的書本,全部掀翻,隨後取出一塊木板,那裡面,竟然是一個暗格。
董清河從中,把一件手提箱拿出來,放在茶几上,打開。
裡面,全是紅彤彤鈔票,整整齊齊,奪目而耀眼。
“這是吳雨蝶給我的!”董清河顫顫巍巍地說道,“她怕以後出事了,以防萬一,叫我給她把最後一關,給我兩百萬現金,這裡是一百萬,還有一百萬在司徒凌煙那裡,她只給你三十萬,說明她想私吞!”
“還有,我之前是接到過吳雨蝶的邀請,去參加她的那個面具宴會,恰好那天有案子要處理,所以沒去成,至於具體的事情,我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我現在終於知道,這個世界怎麼會這麼亂了!”吳志遠聲音沙啞,“原來爲非作歹,錢來得快!而那些遵紀守法的本分人,兢兢業業,卻一直在底層苦苦掙扎!”
“志遠兄弟,留我一條性命,如何?”董清河乞求,“吳雨蝶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一直都是她主動找我的,而且她找我,從來不用自己的手機卡,再說,你不是想找那個姑娘嗎?有錢傍身,才能方便做事啊!”
“不錯!不錯!你的提議不錯,這錢,我收下來了!”吳志遠滿意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董清河長呼一口氣。
卻在下一刻,他的眼睛,急劇收縮,驚恐萬狀。
“你……你要幹什麼!”董清河驚叫。
此時此刻,他仿若看到了死神的微笑。
在他的叫聲中,只見,吳志遠滿面笑容,從腰間,拔出槍來,對準他的心口,扣動了扳機。
“爲……爲什麼……”董清河倒在地上,渾身抽搐。
“因爲……”吳志遠俯下身來,此時此刻,聲音變得冷酷無比,“因爲,你該死!”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吳志遠冷冰冰地說道,“其實,我沒有去過陽光小區,也沒有見過你那情婦司徒凌煙,我是試你的呢!那三十萬,是從馬興邦那裡得來的!果然讓我試出來了,你果然不是好東西!”
“什麼?”董清河睜大眼睛,不敢置信。
“砰!”吳志遠再次扣動扳機,子彈射進董清河的眉心,霎時間,血流如注,他倒在血泊中,睜大眼睛,死不瞑目!
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死一般的寂靜!
吳志遠站在董清河屍體旁邊,久久不語。
“呼!”有風掠過,從窗口到客廳。
吳志遠終於挪動身體。
吳志遠神色自若,如同對待一條死狗一般,瞥了董清河一眼,轉身,坐回沙發上。
“這把槍,還是從蘭花草那裡搶來的,你說,警察來了,取出你身上的子彈頭,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這樣想,定是你和吳雨蝶走得近,知道了她的秘密,她現在又是危急時刻,所以殺人滅口!”
吳志遠低喃着,把菸灰缸裡的菸頭倒在一個垃圾袋子中,隨後,裝進自己的行李包。
他找來一塊毛巾,把菸灰缸,連同茶几,包括他摸過的地方,認認真真地擦拭了一遍。
“爲什麼?你該死!”
吳志遠說道,“你爲什麼該死呢?因爲你掌握生死大權,別人的生死與自由,都在你的一念之間,我要是留下你這種僞君子的性命,不知道以後會害了多少人,那我不是在造孽麼?”
“再說,也應該爲那個女孩討個公道了!你以爲,我是來玩的麼?”
吳志遠的目光,從散亂一地的書本上掃過,忽然,他目光一凝!
地上,有一本書,吸引了吳志遠的目光。
“飄!馬切爾的飄!”吳志遠把書撿起來,神色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有個女孩,捧着這本書,愛不釋手。
她坐在書店的一個角落,嫺靜地典雅,每當她看到精彩的地方時,總會不自覺地,淺淺一笑,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
她告訴他,她一個人時,總會來書店看書,一待就是一天,她對他說,那裡,是心靈的驛站。
他對她說,他也是。
當時,她看的書,就是米切爾的《飄》,與此時此刻,吳志遠手中的書,一模一樣!
“這麼污穢的地方,不配放米切爾的作品,放在這裡,只會把它弄髒!”
吳志遠把書收起來,放進行李包裡,再不停留,大步而去。
風,繼續吹,帶着點點悲涼,如同那一具,漸漸冰冷的屍體。
“第二個!還有一個!”
吳志遠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