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漫長,至少對於某些人來說就是這樣,那個被關在黑屋中聽着風聲的少女,那個頭枕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的青年!他們同在一座城,思念着對方,輾轉難眠。然而這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思念,也只能化爲滔滔江水東流去,隨着江風蕩起,變得無影無蹤。
當一縷曙光劃破天際,這座城,變得喧囂起來。渝城中環,矗立着一棟宏偉的大樓,莊 嚴肅穆!當這一縷晨光在這棟大樓停留下來,照在樓牆上印着的幾個氣勢磅礴的大字上:人民公安!這個時候,天亮了。
大樓的一間辦公室內,坐着一個青年,俊朗無比,英武非凡,特別是那雙劍眉下的眸子,深邃而迫人,似乎只要微微睜開眼,就能能洞察世間萬物的本質,看透人的內心世界。
這個人,便是張逸傑!此時他略顯疲憊,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着,有一支筆在他指間不停地轉動,看不出其所思所想。啪的一聲,筆掉在地上,他把筆撿起來,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端着一杯茶走了進來。
“來,小張,喝杯茶!熬了一夜了,喝杯茶提提神!”來人是一箇中年男子,臉圓體寬,把茶杯放在張逸傑的面前。
“讓您親自端茶過來,楊局長您客氣了!”張逸傑站起身來,接過茶杯,“您也熬了一宿沒睡,怎麼不休息一會兒?”
“出了這麼大的事,死了這麼多人,估計今天整個渝城都要鬧得人心惶惶,我作爲公安局副局長,失職啊,哪裡還睡得着!”來人苦笑一聲,他赫然是渝城市副市長楊青雲。
張逸傑掃了楊青雲一眼,想了想,說道:“我把這個案子接過來,您沒有什麼意見吧!至於程序問題,我會報上去!”
“我能有什麼意見!現在最重要的是抓緊破案,我會安排刑偵隊的人協助你,把幕後黑手找出來,如此明目張膽的火併,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楊青雲冷哼一聲,頓了頓,沉聲問道,“對了,小張,這兩件案子你怎麼看?”
“兩件案子可以並作一件處理!”
張逸傑喝了一口茶,凝聲說道:“子 彈鑑定的報告出來了,梅雪兒身上取出來的彈頭與何然身上取出來的一模一樣,可以推斷,是同一幫人所爲。而何然家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承德山莊是第二現場!從現場留下的痕跡推斷,梅雪兒母子二人與劉洪一家人坐在客廳裡,突然闖進去一幫人,人應該不多,但也不少,大概在十個到十五個之間,從現場的採集的腳印與彈痕就可以大致判斷出來。”
“客廳裡除了梅雪兒母子與劉洪夫妻之外,應該還有一個人,此人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之間,孔武有力,身手敏捷!另外一夥人闖進去的時候,正在挾持梅雪兒等人!”張逸傑說着,眼睛裡發出一絲精芒!
“哦?何以見得?”楊青雲喝了一口茶,精神也上來了,洗耳恭聽。
張逸傑聞言,勉強笑了笑,說道:“若不是身手敏捷,馬上有人闖進去就能殺了三個嗎?第一個是用刀刺穿心臟而死的,後面兩個是近距離一槍爆頭,由此可見,他早有準備!劉洪死之前,同樣被一把刀刺穿手掌,釘在餐桌上,顯然是嚴刑逼供過。而劉洪手上的刀口與被殺死的那個人如出一轍,顯然是同一把刀!而那把刀就在現場找到,刀並不鋒利,那餐桌上的刀印卻很深,若不是孔武有力,做不到這點。”
“這麼說,有兩夥人是因爲爭搶挾持梅雪兒等人發生火併的了?”楊青雲眉頭皺得我更深了,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確切的說應該是爲了挾持梅雪兒一人而引發的槍戰!”張逸傑頓了頓,繼續說道,“劉洪夫妻經營的那間賭場,凱撒皇宮,我去查過了,據裡面工作人員的口供,昨天下午,有人來賭場鬧事,還打傷了兩個保安。我也問過那兩個保安了,那人長得虎背熊腰,窮兇極惡,他們一招就被制服,最後還是何然出面,化解了,但沒多久,何然就交代手下,與那人匆匆離開了!我推斷,那時候起,何然就被人挾持!目的就是利用她找到梅雪兒!但那人明顯化了妝,從監控上看,只能判斷其身型,卻判斷不出他的面部特徵,不過,我敢肯定,在賭場鬧事這個人與在客廳裡殺死闖進去那三個人的人是同一個人!”
“那怎麼推斷是衝梅雪兒去的呢?”王青雲問道。
“我這麼說吧!之所以挾持梅雪兒,最終目卻是王文!”張逸傑說着,走到窗口,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如果把第一夥人當成是A,第二夥人是B,A先把何然挾持到家中,然後通過何然找到劉洪,對劉洪嚴刑逼供,再把梅雪兒母子兩人帶過來,一起看守!A應該是兩個人,要不然做不到這點,也不會多,多了也不至於把人聚在一起看守着。但B闖進去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在裡面。之所以說是爲了挾持梅雪兒,因爲B一衝進去,就殺人,從何然夫妻二人的槍傷就可以看的出來,那是致命傷,顯然一開始就想要他們的命。A護着梅雪兒母子二人,架着何然那輛路虎車,逃到承德山莊!B看着A逃走,最後匆匆離開!”
“可憐的是那個男娃娃啊,才七八歲,就……哎!”楊青雲黯然起來。
張逸傑眼光閃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承德山莊,王文吩咐那裡的人全部離開了,根據山莊工作人員的口供,他不第一次這麼做了!很明顯,他是在等人談判,而這個人,是A方的另一個人。但劉洪沒想到,會突然有另一幫人也想挾持梅雪兒,更沒想到,梅雪兒會中槍。從死亡時間判斷,兩人相差無幾,梅雪兒是到承德山莊之後才死的,死在王文懷裡。王文是自殺無疑,王正友是A所殺!用的槍與王文自殺的槍是一種款式!”
“爲什麼王文是自殺,而王正友是他殺呢?”
“因爲現場沒有交火的痕跡,那兩支槍,每支只發過一發子 彈!我從成都那邊得來的一些資料,王文是個癡情種,爲了梅雪兒,一直未娶,還把他親生哥哥告發,送進看守所,也許是因爲梅雪兒死了,他覺得生無可戀,舉槍自殺!至於王正友,年輕氣盛,父母雖然死了,會悲憤交加,會想法子報仇,但不會自殺。那把槍雖然握在他手裡,但很明顯,是殺他之人在他死後放在他身上的!”張逸傑說完,把窗戶打開,深吸一口氣。
“我們破案的方向,有幾點,1,找出A;2,找出B;3,把王文最近生意上的各種交易,來往,動向還有人際關係查清楚,這是重點!相關人員,全部都要查,一個也不要放過!這些事情,楊局,還得麻煩您安排刑偵隊的人辛苦了!”張逸傑舒了一口氣,轉頭對楊青雲說道。
“你說到這裡,我倒想起一件事來!”楊青雲若有所思,“最近中環有一塊地要競拍,那是一塊寶地,競爭劇烈,王文是其中之一,還放過話稱對這塊地勢在必得。”
“這塊地的競拍是誰負責?”張逸傑目光如炬,盯着楊青雲。
“江副市長,江若林!”楊青雲說着,想起了什麼來,“咦?對了,一整晚也沒見着他,以往這樣的大事發生,他一直身先士卒的,今兒怎麼連個人影都見不着呢?”
“嗯?”
張逸傑還想說什麼,這個時候,有人敲門,走了進來。
“楊局,剛剛接到江副市長妻子樑詩雨的報案,江副市長死了!就在樑詩雨名下的別墅裡!”來人顫聲報告。
“什麼?”張逸傑與楊青雲同時驚呼,剛剛還提到他呢,這話還沒說完,又死人了?
“走!叫上刑偵隊的同事!又有得忙的了!”兩人對視一眼,匆忙地走出房門。
而這時,城東郊區一棟別緻的小樓裡,窗前站着一箇中年男子,他揹負着雙手,溫文爾雅。他的身後,站着兩個女人,一個溫柔大方,一個嬌小玲瓏。
“老闆,剛剛傳來消息,江若林死了,我們大事可期了!”溫柔大方的女子開口。
“嗯!知道了!”中年男子沒有回頭,淡淡說道。
“老闆在想念以前的夫人麼?都十多年過去了,還不能釋懷嗎?”溫柔大方的女子繼續說道。
“你倒是善解人意!”中年回頭,笑眯眯地對溫柔大方的女子說道,“小芳,那幫雲南人解決了沒有?”
“老闆放心,一共12個人,全解決了,香兒身手當真厲害,他們一個也沒跑掉,老闆可以高枕無憂了!”她嬌笑着,言語間風情萬種。
然而她身側嬌小玲瓏的女子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有她纖細的腰肢上那把彎刀在不停地顫動着,發出陰冷的寒意。
“高枕無憂?不見得吧!”男子緩緩走向她,手撫在她的臉上,溫柔體貼。
“勝……勝天,你什麼意思?”劉芳聲音顫抖起來,對於他這個動作,她太熟悉了,他的手撫在她臉上,如同死神的撫摸。
陳勝天捧着她的臉,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吻,柔聲道:“你陪我這麼多年,這張臉,越看越漂亮,還真的有點捨不得呢!”
“不過你知道的太多了,哎!”
陳勝天話音剛落,一把彎刀便刺穿劉芳的胸口,從她的後背,穿過前胸!刷的一聲,刀光一閃,那把刀又瞬間消失不見,只有血,不斷從她胸口流出來。劉芳茫然的慘笑着,看着陳勝天,漸漸地,一下子失去了力氣,倒在他的胸口。
陳勝天緊緊抱着她,摸着她的頭,直到她的身體慢慢變冷,過了半晌,輕聲道:“我愛你,但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