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好久沒有暢談,這一聊起來就忘了時間,所以當李伯來提醒陶羚時,她才知道已經夜裡十一點了。
陶柔挽留,讓她再這裡留宿,一旁的李伯卻恭恭敬敬的說:“少爺說了,讓少夫人再晚也要回家。”
陶羚拿起包包跟着李伯一道往外走,“我明天還要上班,就不留下了,你先在這兒好好休養,有什麼需要跟張嫂說就可以了。”
陶柔送姐姐到外面,訝然問:“姐,你是在顧氏上班嗎?”
她當初說沒應聘上,但現在都成了顧氏的少奶奶,在顧氏上班,自是理所當然的事。
誰知她竟滿面笑容地搖了搖頭,神秘兮兮地對她說:“等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張導的那部電影就安排在暑期檔,黃金九月份,馬上就要首映了,不久之後,他們都能看到,自然就知道她在做什麼工作了。
陶羚上車,李伯載她往市區而去。
車後,夜幕無限延長,張嫂站在陶柔身後,目光追隨着自家少夫人直到車尾不見才把注意力放在陶柔身上。
“柔柔小姐,您是休息?還是再喝點茶?”
陶柔側身對張嫂甜美的微笑,聲音嬌嬌俏俏令人歡喜,“張嫂,你別跟我客氣,叫我柔柔就好,時間不早了,我還是早點睡吧,您也早點休息。”
張嫂笑了笑,讚不絕口的誇:“柔柔可真討人喜歡。”
陶柔微笑,笑的不染纖塵。
……
夜漸深,路況較好,只花了四十分鐘便到了公寓。
陶羚跳下車站在公寓大樓下,往上張望,一二三四五數到第十九層,看見窗口亮着燈光,後退幾步,依稀看到窗戶邊站着人。
“李伯,我上去了,您早點回家休息。”她朝身後揮了揮手,很快跑進了大樓。
李伯笑着應了聲,很快離去。
經過大堂時,保安小哥笑着打招呼,順便來了一句:“顧先生今晚形單影隻的回來,看着冷的嚇人,還是和顧夫人在一起時平易近人。”
陶羚訕笑着走進電梯,很快到了19層,走至家門口時發現房門虛掩,她一推就走了進去,明亮的大廳裡,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顧少清巍然端坐的身影。
他正坐在沙發上看報,手邊放了一杯茶。
她站在玄關處悉悉索索地換鞋,他連眼皮都未擡一下。
“剛剛站在窗戶邊的,不是你啊?”她好奇的問,懷疑自己是不是數錯了。隔得這麼高,看得並不真切。
“嗯。”顧少清答得模棱兩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陶羚卻沒細究,她想起了藍獅裡的工作,對顧少清非常奇異地抱怨:“我拍的那支廣告你知道嗎?一切順利,廠家也很滿意,居然被上級駁回了。”
“既然被駁回,那肯定有上級的理由。”
顧少清沒有偏袒她,讓她覺得些微不爽。
“我明天倒要看看他有什麼理由。”
忙了一天,陶羚洗個澡擦了擦頭髮倒下就睡,顧少清卻睡在她身側煩着,她不耐煩的揮手,“夜夜都來,一來就跟餓鬼一樣,你不累啊?”
“不累。”他簡單利索的答。
“唔——明天早上,等我有精神了,好嘛?”她使出哀兵之計,他墨玉似的黑眸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沒想到竟同意了。
她笑着扳下他的頭顱,在他堅毅有型的下顎上用力親了下,“晚安,老公大人。”
而後閉上眼,很快沉沉入睡。
第二天醒來,一眼看到顧少清他已經衣冠楚楚地坐在餐桌上等她,想到昨晚的承諾,瞄了瞄他,若無其事地坐下吃早餐,“你起的挺早的,怎麼不叫醒我?”
顧少清睞她一眼,“某人睡的跟豬一樣,叫不醒。”
陶羚瞪眼,兩人一邊拌嘴一邊吃了早餐。
到藍獅後,先看了一遍信捷今天的股價,又下跌了,往年並沒這麼古怪,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十點時,她的手機鬧鐘響了,響起昨天孟向南對她說的話,忙起身朝着會議室走去。
此時,會議剛剛結束,藍獅的一衆高層魚貫而出,她側身讓過他們才踱步到會議室前,深吸一口氣,慢慢推開了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人修長的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讓他沐浴在一圈晃眼的光圈裡,整個人熠熠生輝,俊朗無雙。
對方身上耀目的氣質,令人不自覺眯了眯眼。
定睛去看,卻發現是……
陶羚詫異地指着大班椅上的男人,提高了嗓門問:“你怎麼在這兒?”
顧少清端坐着,細長的手指間夾着一根簽字筆,捏來捏去的把玩,“我是藍獅最大的股東,是他們選出的董事長,理所應當會在這兒。”
她匪夷所思地呆住了,她竟不知顧少清的觸角多到哪兒都有。
回神,想起自己來這兒的正事,眉目一蹙,“請問顧總,我的廣告爲什麼會被您攔下?”
他坐着,氣勢卻毫不見弱,只眉目一擡,就有一股銳利投射而出,“太露!”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說的她小臉皺了半天,努力回想到底哪兒露了?
那是一個沐浴乳的廣告,開始鏡頭是她躺在浴缸裡沐浴,周身都是夢幻的粉紅泡泡,只露了一張臉和脖頸,下面的鏡頭是她穿上了玫紅色的絲綢睡衣,展露用了此款沐浴乳後皮膚有多麼光滑白淨。
“哪有!你胡說。”她沒覺得哪裡露了。
“還說沒有?”他猛然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子壓迫性地向她傾斜,她不由自主往後彎腰,眨巴着眼無辜地看着他。
“好,我指給你看看。”他忽地抽身,同時握住她的手腕拉她到會議室一整面的LED屏幕前。
不知何時他手中抓了個遙控器,指尖靈活地點了幾下,大屏幕上播放了她的那款廣告,音樂聲響起,正如她所說的畫面,她在洗澡……穿上了睡衣美美地走了一圈……笑着說了臺詞。
“首先這裡,畫面太惹人遐思!”他把鏡頭摁停,逗留在她洗澡的畫面,冷然的語氣一口斷定。
下一個場景。
“其次,你穿絲綢睡衣的樣子根本沒法見人。”他定住畫面,眼神冷的攝人心魄。
陶羚看着,咬着脣,他摁停的畫面真是刁鑽,剛好是她步行把睡衣撩起一條縫露出小半截大腿的畫面。
“攝影師說挺美的,哪裡不能見人了?”她不服氣,仰着頭,反駁。
他的目光自屏幕上移轉到她身上,“你穿成這樣見人,只會讓全市的犯罪率上升,到時將有無數花季少女受害,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陶羚一愣。
這話題轉換的是不是有點太快?
“只不過是一款廣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顧少清面色一冷,下了最終通牒,“總而言之,這支廣告重拍,我會讓孟向南換一位演員。”
“顧少清你——”她的工作本來就少的可憐,好不容易拍了兩支廣告又被砍掉一支,這會兒要重拍,還要換人。
“你這是在干涉我的工作。”她掐腰,氣的胸口上下起伏,臉都漲紅了。
“我是藍獅的老總,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毫不相讓。
火花,在空氣裡碰撞。
氣氛,劍拔弩張。
“我來藍獅後,一直沒給我安排工作,是不是你的授意?”想到近來的清閒,以及他今天的出現,不得不讓她懷疑,事實就是這樣。
他緘默,不開口。
“真的是這樣。”她後退一步,眼底盈滿失望。
當初她進這一行時,他就反對,後來勉強同意了,卻沒想暗中作梗。
“我認爲近段時間你應該好好休息,以完成奶奶的心願爲第一己任。”他挑開了說,希望她不要太過生氣。
可她搖着頭,明顯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
“難道我的生活只剩生孩子?”
他皺眉,“我說了只是近段時間。”
陶羚不想聽他解釋,心情沉鬱地轉過身跑出了會議室,門外的邱姐正在等消息,見她紅着眼出來,不用問也猜到結果了。
邱姐是個入世人精,跟在陶羚身邊,壓低了聲音問:“你是不是得罪顧總了?”
陶羚低着頭,用力搖了搖頭,電梯裡,她甕聲甕氣的問:“邱姐,顧總什麼時候成了藍獅的最大股東?”
邱姐詫異,“什麼最大股東,藍獅就是顧氏旗下的,成立時間不算長,才三年而已,他可是我們名副其實的衣食父母。”
陶羚咬脣,這麼說,他本來就是藍獅的幕後老總,只是一直沒告訴她而已。
經過孟向南辦公室時,她氣憤地進去質問,孟向南做無辜狀地攤手,“你不知道這事真不怪我,我還以爲顧哥跟你說過了,誰知道他沒有,而你又沒問。”
“搞來搞去怪我嘍?”陶羚氣的不行,“他砍了我的廣告,重拍還要換人,這樣我在公司還怎麼混?”
“他一向說一不二,既然他決定了,我也沒辦法。”孟向南不痛不癢的,一點不替陶羚焦急。
“你們都是一夥的。”陶羚轉過身,一陣風跑了出去。
邱姐苦口婆心的勸,“你先沉住氣,千萬不要得罪上頭,否則永無出頭之日。”
廣告一事很快在公司裡傳開,不到一個鐘頭,她在公司就成了笑柄,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接踵而來。
陶羚坐在位置上欲哭無淚,把殺千刀的顧少清罵了千萬遍也不解氣。
太過鬱悶,便上微信找蘇橙訴苦,把原由說了,蘇橙其他一概不談,只吵着鬧着要看她的廣告。
她沒有最終版的,不過手機裡有些粗糙的鏡頭,她發了過去,蘇橙發來一連串流口水的色臉,很沒節操的回她:“這事要是擱我身上,我也不會同意。”
“爲啥?”她問。
“小妞,你太蠢萌了,你露着大腿,身爲你的男人要是還能無動於衷就證明他丫的壓根不在乎你。”蘇橙口氣誇張地說着,有條不紊。
“更何況以顧少清的身份,他讓你混娛樂圈這都算是縱容了,哪還能讓你露肉,你做夢呢!”
“別人又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她回。
“那你考慮過他長輩們看見後是什麼心情嗎?他奶奶不是認識你,對你挺好的嗎?”
這邊的陶羚後背倏地一緊。
是啊,別人是會不在意,可是顧夫人呢?
她本來就瞧不起自己,看到這樣的廣告,會怎麼想她?
她苦惱地把頭頂在桌面上,怎麼被他們溪腦的,真覺得那廣告不能見人了。
“顧少清是不是愛上你了?”正悲痛欲絕之時,蘇橙語不驚人死不休地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