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誰能不遇着點風雨,傅紹騫說的那句經得住多大的讚美就要受得住多大的詆譭後來伴隨着唐末晚走過了那漫長的歲月。
而走在前頭的傅子慕,卻又去而復返。
唐末晚嘴角好不容易揚起的笑容,頓時又僵硬了。
傅子慕看着他們緊緊相握的手,便衝着唐末晚冷笑:“現在你是笑的開心,回頭有你哭的時候,還有這個,我沒興趣了,還給你。”她居然當着傅紹騫的面把她的書籤還給了她,“這裡面有你前男友的名字吧,保存的還不錯。”
唐末晚震驚的看着傅子慕,傅子慕看她遲疑,直接就笑:“既然你不想要了,那我就幫你扔了吧。”他隨手丟去了旁邊的垃圾桶。
唐末晚一急,就把手從傅紹騫的掌心裡抽了出來,罵道:“傅子慕,你幹什麼!把我的書籤還給我!”
她跑到垃圾桶內,心急的將書籤撿了出來,可是因爲垃圾桶內剛剛丟過一份沒吃完的快餐,書籤丟下去,早已沾染了那些殘羹污穢,她不由心疼惱怒,衝傅子慕發飆:“傅子慕,你什麼意思,我的東西得罪你了嗎?”
“心疼了?”傅子慕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衝着她笑,“看來這東西真的對你很有意義啊。”
“是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她真的心疼極了,她是個非常戀舊的人,東西向來不捨得丟,更何況是這如此珍藏了多年的書籤,一朝被他如此毀,真想上去抽他幾個嘴巴子!
“是不關我事,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而已,你的心怎麼那麼大,怎麼可以容得下這麼多男人呢。”
此言一出,唐末晚的臉色驀然發白,她真的完全沒想到傅子慕會說出如此驚人的話來,她急忙去看傅紹騫。
但見傅紹騫一臉深沉如水,不辨喜怒,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罵了句無聊,就把書籤丟入了垃圾桶,已經被侮辱成那樣的東西,也不可能再復原,傅子慕的目的又如此明顯,她不想跟傅紹騫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就此毀於一旦,所以她轉身,坦然挽住傅紹騫的手:“我們回去吧。”
離開時,看也沒看傅子慕一眼。對他好不容易生出的好感,倒是徹底毀於一旦了。
只是這心啊,哎,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意外的是那麼細小的表情,還是被傅紹騫捕捉到了,傅紹騫道:“怎麼,捨不得?”
她悵惘,想搖頭,但又無法自欺欺人。
“這麼說傅子慕說的都是真的了。”他平靜道。
唐末晚愣了一愣,才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意思,趕緊解釋:“不是真的,那個書籤不是我前男友的,頂多,算是我前暗戀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差點把頭垂到膝蓋處,沒有開始過,又何來前男友這樣的說法呢。
“暗戀?你喜歡他?”
唐末晚期期艾艾的。
他說:“聊聊而已,不用這麼緊張,彼此加深點了解豈不是更好。”
“那待會兒我可不可以也問你幾個問題加深一下對你的瞭解?”
傅紹騫笑起來:“你倒是越來越會舉一反三了,要是我不答應呢。”
“那我也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傅紹騫點頭:“那行,你不用回答了。”
她驚訝:“爲什麼?”難道,是因爲他真的毫不在乎嗎?
“因爲我已經從你的表情中得出答應來。所以,不用繼續說了。”
“真的?你從我表情中看出什麼?”
傅紹騫淡淡然:“你暗戀着他,所以那個男人對你很重要,你一直保存着他的書籤,是想等有一天他會回來吧。”
“我……”居然全中,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傅紹騫不再開口,唐末晚卻心緒難寧,欲再度解釋,然而傅紹騫的手機卻響了,他戴上耳麥。
唐末晚只好噤聲。
“陳墨,有事?”
陳墨報告:“是的,傅總,派出所剛剛打電話給我,他們找到了一輛類似的自行車,想讓人過去看看,不過我現在人在外面,不太方便……”
“行,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看看。”
結束通話,傅紹騫就調轉車頭去了派出所。
陳墨的話唐末晚也聽得一清二楚,此時,忍不住不問:“那自行車,對你很重要嗎?”
“嗯。”他說。
“那自行車應該是女孩騎的,是因爲那個女孩對你很重要嗎?”
“嗯。”他回答的也很利索。
她心一抽:“福伯說,那車是遙小姐的,我能問,對你那麼重要的遙小姐是誰嗎?”
她已經緊張的心頭跳到了嗓子眼,那麼害怕聽到心碎的答案,卻又偏偏忍不住問。
期待的同時,又伴着後悔,等不及他回答,她就自己敗下陣來:“算了,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勉強了。”
“傅梓遙,我侄女。”他看了她一眼,再度失笑,“唐末晚,你在緊張什麼呢?”
“啊,我——”她飛快扭頭,“你剛說什麼?傅梓遙?你侄女?那自行車是你侄女的?”不是對他很重要的女人的嗎?
等等等等,這好像也沒錯。
“是啊,我侄女的。”傅紹騫盯着她奇怪的表情,“你滿腦子是不是那些奇形怪狀的事情?”
“我……”她荒蕪的內心此刻頓時鶯飛草長,呵呵笑了兩聲,“我還以爲……以爲……”
“以爲那車是對我很重要的女人的?”他其實真的什麼都知道,只是從來不輕易表達罷了。
換了別人,他肯定是讓人誤會就誤會吧,可是現在,他竟然費心跟唐末晚解釋了那麼多。
而她的那點小心思,自然也逃不過他的眼。
“對不起。”她羞愧的垂頭。
他車子停在派出所院內,他笑起來:“其實你想的也沒錯,卻是對我挺重要的一個女人的車子,所以,下車吧,我得去找回來。”
“是的,就是那輛!”唐末晚一下車,看到靠在派出所大門口上了鎖的那輛自行車,立刻激動的跑了過去,圍着車子轉個不停,滿臉欣喜道,“傅紹騫,就是這輛對吧,居然還能找回來,真的太好了!”
傅紹騫點了點頭,派出所內已經走出一個穿着便裝的男子,三十歲左右,虎背熊腰的,看着倒是一身正氣。
傅紹騫朝他走去,他看着唐末晚挑了挑眉,喲了一聲:“紹騫,這可非同一般啊,還帶了個女娃兒來,這車的主人?你侄女?”
去你的侄女!唐末晚鬱悶的憋了一口氣,好感瞬間消失。
傅紹騫搖了搖頭,他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驚呼一聲:“都說你交了個小女朋友,難道這是真的?可以啊,紹騫,幾日不見,本事長進不小啊。”
一聽到小女朋友,唐末晚的臉色終於好轉些,不過她真害怕傅紹騫會否認,好在傅紹騫但笑不語,那人也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頓時倒抽一口氣,看着唐末晚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崇拜和探究。
傅紹騫接過話頭:“南子,自行車已經找到,那就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我先走了。”
“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顧嶽南嘁了他一聲,伸出手對唐末晚道,“認識下,我叫顧嶽南,這地方是我罩的,以後有事就找我。”
他這番豪氣的宣言真叫唐末晚大開眼界。
傅紹騫卻忍不住在背後吐槽:“南子,你好歹也是派出所副所長,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兒。”
顧嶽南哈哈大笑:“人生已經如此艱難,爲什麼還要活的這麼累呢,不過算了,你們走吧,我還有事要出去辦呢。”叫來民警把車打開,唐末晚就推着車走到傅紹騫的車邊,傅紹騫打開後備箱將車子放進去,唐末晚看到派出所涌出一批穿着制服的民警,在門口站成一排,顧嶽南訓話,一行人很快就上了警車,應該是出任務去了。
唐末晚眼巴巴看着,傅紹騫提醒她:“唐小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把你的口水擦一擦,我們該走了。”
她跟着上車:“我們先走要去哪裡?”
“去吃飯。”傅紹騫說,“跟了我們一下午鬧了這麼多事出來,你肚子就不餓嗎?”
餓,當然是餓的。可是這一切跟肚子餓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突然就有些擔心謝依人:“也不知道謝小姐怎麼樣了……”
“有空關心別人,還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傅紹騫眉頭深鎖的盯着唐末晚進來有些消瘦的臉,“我叫人給你卡里打錢了,你沒用嗎?”
“啊?”
“我問你,沒錢吃飯就不知道去取點錢嗎?把自己餓的面黃肌瘦的,不知道只會越來越難看嗎?”
“我——”她有些心傷的撫摸着自己的臉頰,“我真的很難看嗎?”
“你說呢。”
“那你一定是眼神有問題!”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滿面通紅指控,“說我難看你又何必還要吻我呢。”
看他啞口無言,終於把他將了一軍,唐末晚那原本憔悴的臉上就透出幾分紅暈來:“無話可說了吧。”
“嗯,也許你是對的,我應該去眼科看看了。”
唐末晚反應過來後,忍不住輕笑出聲:“走吧,我要吃大餐好好補補,最近確實是吃的不太好。”
“因爲有心事?”
她點頭。
他走在她身邊:“因爲想我?”
她又點頭,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你說什麼呢。”
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好,一直都在笑,門口的侍者爲他們拉開房門,唐末晚因爲記着他說的話,所以一直昂首挺胸,感覺第一次與他站的這麼近,站在同一個高度上。
傅紹騫紳士的爲唐末晚拉開座椅,姿態完美的給足了唐末晚面子。
侍者拿來菜單,傅紹騫讓她自己點。
她也沒客氣,豪氣的點了一桌子,後來纔想起要問傅紹騫,傅紹騫笑着抿了一口茶:“你點這麼多,是打算吃不完給你的室友帶回去吃嗎?”
“纔不是,不過你要同意的話也可以。”
他點頭:“這家的檸檬芝士蛋糕做的不錯,待會兒讓他們打包幾份給你帶回去吧。”
“真的可以?”她已經可以預見周雨蒙他們那放着狼光的綠油油的眼神。
他似乎感染了他的愉快,臉上那冷硬的線條柔和許多,她托腮,近乎癡迷的看着,他視線投過來,她趕緊端起杯子喝了口檸檬冰水,掩飾自己的心慌。
他沒有戳穿。
侍者送來開胃前菜,唐末晚卯足了勁開吃,吃到一半時才驚覺自己應該淑女點,可傅紹騫那帶笑的眼神下,她終是放棄,他吃的不多,她卻是又吃了個扶牆走。
那麼多菜當然是沒有吃完的,順理成章打包,還有檸檬芝士蛋糕,她要了四份。
室友三份,另一份是帶給張曉曼的。
傅紹騫一手提着一個大袋子,唐末晚慢慢悠悠跟在他身後。
他看她那速度,不由嘆氣:“吃這麼多,你確定肚子不好着地嗎?”
“不會啊,就是有點不舒服,等消化消化就好了。”唐末晚舔了舔嘴巴,她其實不是沒錢吃飯,只是沒心情而已,今天心情好,好像要把之前丟掉的全部補回來。
傅紹騫送唐末晚回學校,她卻堅持要他把車停在門口。
他問:“爲什麼,你們學校也不差豪車出入,你就這麼低調?”
“這不是低調,這是不想找麻煩,我馬上要考研了,要注意形象的,不過今晚,謝謝你了,我吃的很開心。”
“真不要我送?那麼大兩個袋子,你拎得動嗎?”
“沒事,我讓她們出來幫我拿吧,”對他這樣主動的熱情似乎有些難以接受,突然就有些捨不得了。
他嗯了一聲,似乎等着她下車,但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動,他也不語,沉默逐漸蔓延開來,她咬了咬牙:“你回去開車小心點。”
他說好,就算再不捨,還是得有分別的時刻,她扭頭去開車門。
可是剛一轉,左手腕就被人拉住,她有些心慌的盯着他的臉,顯得惴惴不安又略微帶着期盼,他似乎也在做心裡掙扎,隔了好久,才聽他咳嗽一聲道:“你這幾天就安心考試,等考完了,我來接你。”
眼睛驀然瞪大,深怕自己聽錯了,她接口問:“來接我去哪裡?”
“要是你考上的話,過年我就帶你出去度假。”
“真的嗎?”唐末晚頓時眉開眼笑,喜上眉梢,伸出小指等着與他拉勾勾。
他蹙眉:“這是幹什麼。”
“簽字蓋章啊,”她說,“免費你反悔。”
“幼稚。”他白了她一眼,已經收回手鬆開她,“去吧。”
“不行,來打勾勾,不然我不放心。”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還用得着玩這種小把戲?如果人真的言而無信,無論你做什麼都沒用。”
“哎,沒勁,一點也不解風情。”唐末晚咕噥一聲,終是放棄,下車後又把兩個袋子給提了下來。
她站在路邊跟他揮手,他搖下車窗衝她笑:“唐末晚,我解風情的時候你最好別求饒。”
她呆愣,看着他啓動車子離開視線,匯入前方車流,許久才反應過來,頓時羞的面色通紅,喃喃自語:“那你會解才行啊。”
吐舌,這麼多東西確實拿不了,於是打電話找人來般,往下往上走,第一個名字是周雨蒙,第二個是張曉曼,許久沒見張曉曼了,她心裡記掛着,所以打給了張曉曼。
結果身後傳來高亢嘹亮又熟悉的歌聲,唐末晚回頭轉了個身,就看到張曉曼站在馬路對面,揹着一個簡單的雙簡單,整個了無生氣的朝她走來。
她頭髮蓬亂,臉色蠟黃,短短几日不見,竟是受了一大圈,如果之前她還有些豐腴的話,現在瘦弱的風一吹就能倒。
“曉曼,”唐末晚嚇了一跳,趕緊跑上去接她,“曉曼,你怎麼了,氣色這麼差。”
“沒事,就是有點累。”張曉曼看着唐末晚擺在地上的那些東西,又想起剛纔送她離開的那輛路虎,看着她的眼神裡流露出濃濃的豔羨,“末晚,那個是你男朋友嗎?”
“嗯,哎。”唐末晚半垂着眸,攏了攏發,還是小小掩飾了一番,“沒有了,我買了檸檬蛋糕給你吃,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一個,還有好多吃的呢。”
“好啊。”張曉曼確實是餓了,她因爲住院幾天的緣故,那餐廳的活兒也沒了,現在找的這份工作工資跟之前的餐廳差不多,可活明顯累多了。
看她坐在校園亭子的長椅上狼吞虎嚥的樣子,唐末晚就覺得心疼,拿着水在旁邊候着,一直讓她小心點,慢點吃。
張曉曼吃了好一會兒,動作才緩慢停下來,唐末晚趕緊讓她喝口水順順氣:“曉曼,你們那晚上都不管晚飯的嗎?”
“嗯,不管,但是給二十塊錢補貼。”
“你爲了那二十塊錢,是不是就沒有吃其他東西?”
張曉曼呵呵笑了兩聲:“還好了,我打算回宿舍吃泡麪的。”
唐末晚無比心疼:“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嗎?”
張曉曼苦笑:“我有什麼資格對自己好,要是我能有你這樣的運氣就好了。”
“我哪有什麼運氣。”唐末晚反駁,“我只是……”
“我明白,不過剛纔那男人看起來真的很不錯,你要好好把握纔是,我得先回去休息了,你要一起走嗎?”
“嗯,一起走吧。”
唐末晚大學四年因爲打工,沒時間參加任何社團和學生會的活動,認識的人除了寢室幾個熟悉點外,其他是連同班同學也是混了兩年也能把名字叫齊全的。
而此時的寢室樓下,站着一個穿白襯衣的高個男子,這個男子唐末晚雖然叫不出名字,但也聽過他的名字,雖然第一見面可還是一眼瞧出來了,問題他是定定站在寢室樓下望着其中某一間,到底是在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