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楓坐火車到張家界時已是下午。出站後的王楓第一件要解決的就是住宿問題,冬季的張家界不是旅遊的季節,王楓自己也有點納悶怎麼想到這個時候來張家界,也許是一個情結?王楓老家是HN人,在HN生活了17年的王楓並沒有去過什麼地方,從小學到中學,他的生活圈子就是家、學校,每天的生活路線就是早上從北城趕到南城,下午放學後再從南城回到北城,HN的一些名勝古蹟他都沒有涉足過。上大學時倒是有寒暑假,但經濟條件又不允許。工作後,經濟上稍寬裕了,時間又沒有了。張家界是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也許,這次出來散心,王楓的潛意識裡還有種對原來工作和生活環境的訣別吧。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世,張雲峰的一句戲言也許觸動了王楓的那根琴絃,也許幾年的不順利,給王楓染上了離世的頹廢吧。誰知道呢。
王楓在城裡轉了轉,找了一個家庭小旅館住下。由於入冬,遊客稀少,許多賓館飯店都處於停業狀態。這種家庭小旅館是一些居民把自己住的房子騰出幾間來供遊客住,附帶還解決遊客的吃飯和導遊的問題,所有的服務員工包括廚師、司機都是家庭成員。旅遊旺季的時候,這種家庭小旅館還是很受歡迎的,現在是冬季,房東對這個時候來旅遊的王楓確實有點好奇,但老於世故的房東沒有深問。
晚上吃飯的時候,只有房東謝老闆兩口子還有當司機的二兒子,陪着王楓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謝老闆實際年齡四十開外,看外表足有五十。
“謝老闆,大哥和小妹都不回來吃飯嗎?”王楓隨意問道。
“他們啊,有自己的事。老大是警察,在派出所工作,小妹張家界賓館上班。平時就沒個準點,今天更是回來得晚。”
“今天還要加班嗎?”
“今天張家界來了貴客,是個大人物,住在張家界賓館,小妹負責接待,老大負責安全值班,都回不來。聽老大說,他們那個派出所在家的都得上班。”
老二聽謝老闆說到這裡,插話道:“什麼**大人物,不過是幾個商人,有幾個臭錢吧了。又不是什麼大領導,還要警察給他們站崗。”
“你小子懂什麼?聽老大說,今天來的可不是尋常商人,是華星集團的老總。來張家界商量投資的事情,書記和市長都出面了。你這幾天別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鬧出了事你大哥也壓不住。”謝老闆伸出筷子敲打了一下老二的頭。
老二頭一偏,雙手護住頭,道:“媽,你跟爸說別老打我的頭,小心把我打傻了。”
當媽的笑道:“也沒見你多聰明。你爸說得對,小心無大錯。”
“我知道,小三子告訴我他們老大都收到警告了。”
王楓聽見這幾句對話,奇道:“一個集團的老總有那麼大的排場?”
“你是外地人,不知道這邊的事,華星集團在CS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了,聽說他們的老總背景很深。”
一夜無話,第二天王楓起牀告辭的時候,當警察的老大和當服務員的小妹還沒有回來,跟王楓結帳的謝老闆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聽說王楓要進山,忙勸阻道:“現在不要去,山裡危險,再說這兩天下了大雪,封山了,你也進不去。”
“進不去就進不去吧,到這裡來了,怎麼也得去看看是吧。”
“要不等老二回來,讓他送你一段。老二去賓館接小妹了,這個臭小子,去這麼大半天了還不回來。”
“謝謝,我一個人就行。路線我已知道了。”
似乎山裡有某個東西在鉤着王楓的魂一般,王楓出發了。也許自己在山裡會有什麼奇遇?就像一些玄幻小說裡主人公的遭遇,並且這些奇遇的地點大多是在山裡,因爲修行的人都是在深山老林,寶藏什麼的也都藏在某個洞裡,或許,自己能找到一批富可敵國的財寶,或許,自己能學到一身上天入地的本事。王楓剛出來時,的確是想散散心的,而現在散心的意思已經淡了,渴望着某些奇遇的YY想法使得王楓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哼哼,姓肖的,看我怎麼高昂着頭把辭職信甩在你的桌子上,對,最好開着奔馳以請吃飯的名義把你接到王府,找幾個商界大佬、仕途新星作陪,還有大報記者,然後把辭職信優雅地攤開在你的面前,哈哈。於是經歷充沛、鬥志傲揚的王楓在繞過一些村民的哨所後,七轉八轉,就迷路了。
當王楓第七次碰到這棵歪脖子樹,他真的是相信自己迷路了。因爲第三次碰到歪脖子樹時,他在上面刻下了:“王楓到此一遊”六個字。並且刻下了日期時間。然後他就以歪脖子樹爲中心畫了一個十字,並在十字頂端分別寫上東南西北。實際上,他已找不到東南西北了。王楓開始朝東走,並且儘量讓自己走的步伐在一條直線上,剛開始的時候,他三步一回頭,沒錯,歪脖子樹在背後,方向是直的。走着走着,他擡頭一看,歪脖子樹就在前面,轉過身,一片林海。然後他往南走,往西走,往北走,最終又都回到歪脖子樹前面。
“不會這麼倒黴吧。”王楓想。
看來四周是走不出去了。王楓倒是沒有想到什麼鬼怪,並試圖用自己掌握的有限的科學知識解釋這個現象。也許,這裡有着奇異的地址特徵,就像某地奇異的山坡,放在山坡上的球是朝上滾動的,不是說宇宙中兩點之間最短的線條是曲線嗎?
王楓胡思亂想了一會。繞着歪脖子樹又走了一圈。嗯,這個題目比高考的幾何題要難,畫一根輔助線要半個小時。天快黑了,林子裡已經幽暗得看不見兩米遠的東西。或許往下另有玄機?王楓把揹包一扔,找塊尖利的石頭,開始自己的掘寶行動。一個小時過去了,破開了表面的雪和泥土,王楓藉助手電筒只能看到地下堅硬的岩石,歪脖子樹扭曲的根鬚從岩石縫裡不知伸向何方。
也許,出路在上面。王楓用簡單的篩選法作出判斷。白天他仔細打量過這棵歪脖子樹,似乎不高,枝葉倒還茂盛,那美麗的樹掛在陽光的反射下動人心絃。只是現在是黑夜,王楓有點拿不定主意,他用手電筒朝上晃晃,看不到頂。凜冽的北風捲起一地飛雪往脖子裡鑽,四處無擋風之處。遠處傳來淒厲的呼嘯聲。王楓突然記起在白天似乎看見樹上有個樹洞,可以避避風。要這麼待一晚上,凍也凍死了。
王楓把手電筒含在嘴裡,三腳兩腳爬了上去,小時候掏鳥窩的鍛鍊成果還保留了幾分。他找到那個樹洞,舒舒服服地往裡一縮。爬樹的時候,手腳都劃破了,那時顧不得,現在稍許安定了下來,才覺得手掌火辣辣地疼,王楓用內衣把手掌上的髒物擦了擦,使勁擠出一些血來,血掉在樹洞裡,像水滴掉在燒紅的鐵上,發出噗的一聲,剛擠了幾滴,血就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只聽得連續幾下噗噗聲,剛纔還是冰冷的樹洞轉眼像開春般的溫暖,漸漸樹洞周圍發出幽幽熒光,一會光芒大盛,王楓只覺腦袋一陣刺痛,眼前一晃,景色立變!
展現在眼前的首先是浩瀚的星空,遠處一團亮點逐漸拉近,將像鏡頭在從銀河中漫遊。亮點在鏡頭前一一閃過,然後散落在身後的虛空,一個亮點愈來愈近,是一個恆星,鏡頭往旁邊一讓,恆星擦肩而過,眼前是一個淡藍色的星球。星球越來越大,能看見上面寬廣的水面,黃色的陸地上是茂密的森林,森林的上空飛翔着奇異的生物,像地球上的鷹,但展開的翅膀足有五米,鏡頭轉向森林深處,一棵小樹正在追逐着一條爬行的魚,一羣像猴子一樣的動物掛在大樹叉上互相擇下樹上的果實投擲着,一條長着像蒼蠅一樣的頭的長蛇慢慢地爬向一個草窩。
鏡頭又切換了,眼前是一片沼澤地,一團自由變換形狀的紅色的液體在沼澤地上流淌,撲棱棱驚起一羣拳頭大的跳蚤,一個跳蚤被紅色的液體粘住,發出歌唱般的**,慢慢地消失在液體中,天空的巨鷹飛撲地面,紅色液體突然變成一條細長的繩子盤了起來,並升起一團火焰威脅着從天而降的敵人。
鏡頭繼續切換,各種各樣奇異的動物、植物在眼前閃過,恆星從左邊升起,從右邊落下。鏡頭轉向寬闊的水面,烏雲密佈,閃電劃破夜空,瓢潑大雨形成細密的扭曲的雨簾,風捲起巨浪朝鏡頭撲來,鏡頭一頭砸進水裡,繼續朝深處前進,周圍的顏色從藍變成深褐再變成黑色。突然眼前出現點點亮光,像城市的夜,一座座龍王宮殿般的建築在水裡搖曳,一羣長着手腳的海豚般的生物排着隊朝一座龍王宮殿游去。宮殿的頂端趴着幾條鯊魚,有幾條鯊魚站了起來張望一會又趴下了。突然一團團焰火在遠處綻放,一艘艘飛船朝宮殿游來,在宮殿上空整齊排列着,海豚從宮殿入口進去,從宮殿頂端出來一個個飄向各自的飛船。
鏡頭再次切換,海豚進入飛船坐在不同的座位上,慢慢地,海豚不見了,眼前是一個個人,沒錯,與地球人長得非常相似的人!
飛船上浮,上浮,躍出水面,朝空中飛去,不一會兒,淡藍色的星球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各式各樣的飛船。
飛船漸漸淡去,星球漸漸淡去,眼前疊現了一個白色的屋子,一個白色頭髮的老人慢慢地像馬賽克一樣出現在屋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