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也許我不該這樣做。不過,我覺得自己現在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江月出去後黃燦隨即對我說道。
我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是這樣的。我家裡我住的臥室的桌上的相架裡面有一張銀行卡,卡里面有些錢。密碼是。。。。。麻煩你把裡面的錢取出來,拿去支付我母親以後的費用吧。孩子如果需要手術的話,可能還需要你幫我墊付一部分。麻煩你了,今後我出去後一定還你。”她接下來對我說道。
“黃姐……”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別說了。就這樣辦吧。你得趁江月不在的時候去拿那張卡。我不想讓她不高興。也許是我多想了,因爲我實在不放心她。特別是你們離婚的時候她對你提出了那種要求後我更不放心了。她畢竟是從那種家庭出來的人。唉!也許是我現在的心理太陰暗了吧,不過,我只能這樣,因爲我的母親和孩子都需要這筆錢。”她嘆息着說。
我沒有想到她會對江月有着如此深的誤會,但是卻又不好多說什麼。不過,我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她不會產生厭世的情緒,因爲她的話已經告訴了我,她知道她自己的責任。
“她對你說了什麼?”從監獄出來後江月問我道。
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實情,“既然她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呢?”
“想不到我做了這麼多,她還是不信任我。”她說,神情悽苦。
我心裡也很不舒服,不過卻只能安慰她,“你別多想,她沒有說關於你的任何事情。”
“算了,都是我自己以前沒做好有些事情。”她黯然地道。
“走吧,我們回去。”我不想再和她說這件事情。
可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們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唐波爾打來的,她告訴了一個讓我異常震驚的消息——
“宇文,你在什麼地方?診所出大事情了你知道嗎?”
我心裡頓時一沉,急忙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你在什麼地方?你馬上回診所來!”唐波爾的聲音很憤怒,隨即掛機。我拿着電話發愣,心裡頓時慌慌地。
“怎麼啦?”江月發現了我臉色的不對勁。
“診所出事情了。具體的我不知道。”我說。
“不會出什麼大事情吧?”她明顯的緊張了。
“不知道。我回去了就知道了。”我說,心裡卻在想: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我雖然不在,但是那幾個輸液的病人情況都還不錯,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情的啊?
“對不起,今天我不該叫你去看黃燦。”她在說。
我心亂如麻,“別說了。”隨即去對出租車司機道:“師傅,麻煩你開快點。”
進城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江月,你在這裡下吧。”
“我去看看可以嗎?”她問我。
我搖頭,“不。如果真的出事情了的話,會把事情搞得更復雜的。”
她默默地下了車。
確實出事情了,而且是大事情。
我離開診所之後不久來了一個患兒,護士告訴病人家屬說醫生不在,可是病人家屬卻說孩子僅僅有輕微的咳嗽、發燒,前幾天纔來這裡輸過青黴素,所以要求護士給孩子繼續輸液。護士覺得這事情很簡單,於是就給孩子輸液了。
可是,孩子出現了輸液反應!孩子死了!
“怎麼會這樣?”我頓時驚呆了,頓時感覺
到自己的四肢乏力,同時還有眩暈的感覺,我在問護士。
護士卻早已經嚇傻了,她的臉色蒼白,全身都在哆嗦,“他,他們說孩子前幾天才輸過青黴素的,所以我就沒有給孩子做皮試……我……”
這一刻,我猛然地爆發了,“我是醫生,我不在的情況下你爲什麼要給孩子用藥?!你沒有處方權,你憑什麼要給孩子用藥?!而且連最基本的常識沒有,居然不做皮試!”
護士沒有回答我,因爲她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你跑什麼地方去了?而且我打了電話這麼久你纔回來?”唐波爾開始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現在她開始問我了。她的臉色也蒼白得可怕。
“我……現在不說這個了。病人和病人家長呢?”我急忙地問道。
“在裡面。”她指了指門診裡面的房間,那裡是用於輸液的臨時牀位。
我急忙朝裡面走去。
裡面的其他病人早就不在了,一張病牀上躺着一個孩子,是一個女孩。孩子的面色蠟黃,嘴脣蒼白。我還是去探了探孩子的頸動脈,還有脈搏。可是,她沒有給我她任何還有生命的信息。
“對不起。”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對着孩子病牀旁的一男一女深深地鞠了一躬。剛纔我進來的時候看了他們一眼,只有一眼,他們給我的感覺像是從農村到城市打工的農民形象。我只有這個印象,因爲我在看了他們一眼之後就急忙去看孩子了。
“你們殺害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們還我的孩子!”這時候,孩子的母親猛然地大哭了起來,她的哭聲嘶聲力竭,震耳欲聾。
我不敢擡頭,心裡的內疚、悲傷混雜在了一起,眼淚繼續在滴落,“對不起,對不起……”我喃喃地道。
“豪,你別這樣,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我聽到耳邊傳來了唐波爾的聲音。
“還能怎麼處理?給附近的派出所打電話吧,還有衛生機構。儘快作出醫療鑑定,該怎麼賠償就怎麼賠償吧。”我頓時清醒了一些,隨即對唐波爾說道。
“你現出來,我給你說。”可是,她卻拉了我一把。
我跟着她出去了。
“豪,這個病人來的時候其他的病人都不在。出了這件事情後到目前爲止也沒有其他的人知道。你回來之前我已經初步和病人的家屬溝通過了。孩子的父親已經基本答應我們賠償他們一筆錢就了結這件事情。”唐波爾將我拉到一邊,悄悄地對我說道。
我大吃一驚,“這怎麼行?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情,怎麼能夠這樣處理呢?”
“那你要怎麼樣?如果報警,如果讓衛生部門出面來處理這件事情的話,我們這個診所就只有關門了,而且我們的私人醫院也會因此泡湯。豪,你想過這個後果沒有?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孩子的死與我們有着直接的責任,是因爲護士沒有給孩子作皮試造成的。你要想清楚,想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後果。但是,如果我們賠錢的話,其它什麼事情都會沒有的。俗話說舍財免災,我看還是這樣處理算了。”她急忙地勸我道。
“他們要多少錢?”我心裡頓時一沉。
“二十萬。”她說。
我頓時不語。
自從我們這個診所開業至今,我們賺到的錢還不到十萬,如果除去房屋的租金還有其它費用之外,最多也就只賺了五萬塊錢的樣子。二十萬,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啊?!錢倒罷了,如果今後再次出現這樣的情況的話,那麼,這個診所還有繼續開下去的必要嗎?如果今後開私
人醫院的話,可能遇到的這樣類似的事情還會有的,如果都採用這種方式去處理的話,結果只能是一個——關門大吉。
而且,我心裡隱隱地覺得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的簡單。不知道爲什麼,僅僅是感覺。
想了許久,我搖了搖頭,“波爾,不能這樣處理。我們必須得馬上報警。”
“你瘋了?”她低聲地吼叫道。
“波爾,平常我都聽你的,但是我希望你這次能夠聽我一次。不管是現在,還是在今後開私人醫院,我都不會同意採用私了的方式處理醫療事故。而且,今天的這件事情和我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問題全不是出在護士身上。我覺得,只要我們把事情向衛生部門和派出所講清楚了,我們應該沒有多大的責任的。如果主管部門判定我們有責任的話,那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嚴肅地對她說。
“不行!你這樣做只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我們的診所,還有我們未來的醫院,甚至你的行醫執照都會沒有的。你想過沒有?”她問我道。
我點頭,“我知道。但我不願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去賠償這筆錢。波爾,我請你這才一定要聽我的。好不好?”
“你這個笨蛋!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她憤怒地道。
“波爾,這是我的原則。隨便你怎麼說,我都會這樣做的。”我說。
“隨便你吧。我懶得管了。最多今後我們兩個人一起討口去。”她搖頭說,語氣裡面依然充滿着不滿。
我開始撥打電話。
可是,我剛剛撥打到一半的時候唐波爾卻忽然過來阻止了我,“你等等,病人的家長在叫我們。”
我停下了。
“醫生,我和我媳婦已經想好了。孩子已經不在了,我們只能接受這個現實。我對你們說實話吧,在我們農村,女孩子是不重要的,雖然孩子使我們的親骨肉,雖然她死了我們也很傷心,但是我們想得開,因爲我們還很年輕,還可以再生,如果能夠生一個兒子的話我們就更高興了。醫生,我說的話你明白嗎?”死去的孩子的父親出來了,他在對我們說道。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竟然如此無情!難道這孩子不是他的親骨肉嗎?
“我明白。”唐波爾急忙地道,“你們說吧,還有什麼要求。”
男人四處打量了一下,“我剛纔和我媳婦商量過了,我們覺得你們也很難的,二十萬塊錢對你們來講也不一定拿得出來。所以,我們想好了,十萬,你們給十萬就可以了。”
“好,我們答應了。”我正詫異間,唐波爾卻即刻地說道,同時來輕輕地拉了拉我的手。
我越加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了,“這樣吧,今天銀行已經下班了,明天我去給你們取錢。”我說。
“那我們今天晚上不走,就住這裡。”那人說道。
“我去我哥哥那裡一趟,估計他那裡有這麼多現金。”唐波爾把我拉到一邊,悄悄滴對我說道,“豪,如果他們今天晚上呆在這裡的話,我擔心夜長夢多,還擔心被別的人發現。”
我心裡猛然一動,隨即對她說道:“那你趕快去吧。”
她點頭,隨即去對那人道:“我馬上去找別人借錢,你們等着我。”
那人點了點頭,然後進屋去了。
唐波爾朝外面走,我跟着她出去。“早點回來。”在門外的時候我大聲地對她說道,隨即轉身將診所的門關上了。
走到街邊,我拿出手機開始撥打110.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