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到蛇仙辦事的時候,吳蔚去看了費傳奇。費傳奇見到他的時候,冷冷淡淡的,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貪戀。吳蔚暗自慶幸,費傳奇終於正視現實了。
“這秋天一過,天馬上就要冷了。小學的條件不太好,你要不要換個地方?”因爲上次偏兒頭的事,吳蔚挺擔心她的安全。
“換地方幹嗎?”
“你一個人住,你不害怕?”
“害怕什麼?”
“你愛找不找,別跟我嘔氣!”吳蔚不想哄她,態度生硬起來。
“我跟你嘔什麼氣?嘔得上嗎?反正我死了你也不會管!你的心裡只有青藍,一點兒我的位置都沒有。”
“傳奇你講點良心行不行?如果我見一個愛一個,你還會說愛我嗎?我是個男人,愛了就得負責任,對你我負不了責任,你懂嗎?”
“我不要你負責!”
“傳奇!”
“不用你管!我就在這兒自生自滅。”
還說不是嘔氣?傳奇離自己越近,他反倒覺得兩人的心越來越遠呢?
吳蔚走後,費傳奇大哭一場。原來,她一直以爲自己能夠正視吳蔚和東方青藍是一對的現實,她會和她公平競爭,但現在怎麼就無法正視了呢?莫非,真如人所說,愛情都是自私的嗎?
幾天忙碌下來,又到了雙休日。這些天東方青藍一次也沒聯繫吳蔚,看來氣還是沒有消。吳蔚決定,週六到平澤去找她。
吳蔚給她打電話,東方青藍不接,只好發了一條短消息,告訴她他會在人民公園裡雕像東側三百米的長椅上等她,一直等到她爲止。
這次來他並沒有打電話給趙亦銘,他和青藍的事,不想別人插手。
公園裡的人不少,來來往往的,多是家長帶着孩子來玩兒,偶而會有一對對老人走過。
吳蔚坐在長椅上,莫名的孤寂感升了起來,一會兒便陷入沉思之中。
“叔叔,請把球遞給我好嗎?”一個臉上有些髒的小男孩站在他面前,稚嫩的童聲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在哪兒?”吳蔚站起來。
小男孩指了指下面,這球不偏不倚,正好滾落到長凳下面。吳蔚彎腰把球撿起來,遞到小男孩手裡,小男孩說了聲“謝謝”,抱着球兒跑開了。
看着小男孩,關於童年的記憶片斷,一股腦兒涌了上來。他的童年,是在深山老林裡度過的,好多人、好多事已經記不起來,留在腦海裡的,只有森林、草原、高山、雪花、大河……
這段時間,他經常做一個相同的夢,夢到他的手被一個風神俊朗的男人和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拉着,一直向前跑、向前跑……那個男人的手裡拉着一個風箏,他們三個人跑個不停,他累得喘不過氣來,覺得胸口悶痛,醒過來時又悵然若失。
一直以來,他以爲自己會對是個棄嬰的事實能夠坦然面對,可那一次次看似真實的夢境,卻把他封存在心底的渴望一次次激發出來。這個小男孩,讓他想起了那個夢,他的內心深處,原來對親生父母的渴望那麼強烈。
已經十點多了,東方青藍還沒有來。吳蔚覺得自己都快變成“望妻石”了。他並不着急,他想東方青藍或許正在某個角落裡觀察着自己。他把胳膊肘支在大腿上,手不住地按揉着太陽穴。
他突然特別想回龍寧的家,只有在那個家,他才能享受到愛的溫馨。母親的嘮叨,父親的自得,嗔怪他的姐姐,甚至還有吵鬧不停的小外甥女……
正如吳蔚所料,東方青藍此時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從他坐下沒多久,她就站在那裡了。
看着他在長凳上不停地變換着姿勢,東方青藍心裡很滿足。腳步向前移動了好幾次,可一想到費傳奇幫他脫衣服那一幕,她就又把腳縮了回來。
“讓你好好償償等人的滋味!就是對你太好了!她想幫你脫衣服,你一個大男人是幹什麼吃的?你躲開不就行了嗎!”東方青藍恨恨地想。
東方青藍已經想好了,十一點一到就過去,還剩下二十分鐘。這個時候,吳蔚卻突然站起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還說什麼一直等着!這麼一會兒都等不了!臭吳蔚!!”東方青藍從樹後轉出來,氣得直跺腳。她慢慢跟在吳蔚後面,她不想就這樣離開,想想他們已經兩個多星期沒見面,不由暗恨自己小心眼,不應該拿擺。
見吳蔚拐進公廁,她不由長噓了一口氣,還以爲他要走呢,原來是尿急!
東方青藍回到原地,想了想,向吳蔚坐的長凳走了過去,坐下來等他回來。
吳蔚走得很慢,他坐在那條長凳上已經兩個小時,還沒有等到東方青藍,心裡鬱悶得很,覺得一陣虛火上升,嗓子也幹起來。看到公園裡有賣冷飲的,走過去買了一瓶冰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完。
他抹了抹嘴角上的水珠,又朝着那條長凳走了過去。他已經想好了,哪怕是等一晚上,他也要把那女的給等來。下雨,他就在那兒淋着;下刀子,爲了那女的下半輩子的幸福,他找個鍋頂着……然後十分鐘一條短信,他就不信,他的一顆誠心打動不了那女的。
吳蔚低着頭,一邊走一邊編着短信,走到了長凳面前,也沒有發現東方青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喂!”東方青藍突然出聲,嚇了吳蔚一大跳,手機都掉地下了。
看到眼前這女的,吳蔚晃了神,這女的肯定是故意的,幹嗎打扮得這麼漂亮?一件白色洋裝,露着兩條修長的腿,可惡的,好多人穿不出效果來的白色,被這女的整成了天使的顏色。她沒把頭髮挽起來,而是鬆散地披在肩頭,還整了幾個卷,該死的好看!
吳蔚上前就把這女的抱到懷裡,也不管公園裡人多還是人少,摟着她的腦袋一頓猛啃。這東方青藍哼哼着把他給推開了,抹着脣怒道:“你屬狗的?咬我幹什麼!”
“就咬你,誰讓你不理我!”吳蔚把這女的拉坐到自己身邊,眼睛一直盯着她看,怎麼看也看不夠。
“老看我幹什麼,不認識了?”東方青藍呶着小嘴,嬌俏而小霸道地問道。
“藍藍,你已經做好了長期戰鬥的準備,還是咱倆心有靈犀,我正痛苦呢,你就出現了。你是我的‘安乃近’。”
東方青藍被這沒下線的比喻搞得哭笑不得,伸出小爪子狠狠地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你傳奇妹妹纔是你的‘安乃近’呢。”
男的“嗷”地喊了一嗓子,使勁摩挲着大腿,“藍藍,你身上怎麼這麼酸哪?”
東方青藍知這男的在逗她,伸手又要掐。吳蔚趕緊抱住這女的,那小爪子掐在身上,很疼的——她深知哪裡是痛點,惡劣地只掐一點點。
兩個人溫存了一會兒,礙於公園裡人來人往,也不好有太出格的動作——他們都不是那種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有越軌行爲的人。
“你的事最後怎麼說的?”東方青藍一想那件事就特別生氣。吳蔚是什麼人,她再清楚不過,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媽,居然想出這種拙劣的藉口坑他,真是太可惡了。
聽吳蔚說完最後的結果,東方青藍眉頭緊皺,“你們領導怎麼能這樣處理?”
“怎麼了?”吳蔚不明所以。
“不給你一個說法?到底誰是誰非,組織上不得有個結論?就想讓你揹着這個黑鍋一輩子這樣了?”
“這怎麼叫背黑鍋?你別說的這麼難聽好不好?”
“那你真對那個姓王的怎麼樣了?”
“你說什麼呢!”
“既然沒有,那他們爲什麼不給你結論?”
“她都走了,我主持工作,這不是最好的結論嗎?藍藍,‘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再怎麼坑我,不是照樣灰溜溜地回劉鐵寨了嗎?”
“你的心可真大。我猜,你現在當了犧牲品了。”
“犧牲品?什麼意思?你說的也太言過其實了吧。”
“你呀!你的事我不會多管,既然走上了這條路,你前面這樣那樣的困境還有很多,得靠你自己的本事化解。或許現在我能幫你,但不代表我永遠能幫你。路,還得靠自己去走。”
東方青藍的政治智慧,從某種程度上,比吳蔚要強一些——最起碼現在是這樣。
“藍藍,你是不是挺後悔陪我走上這條路的?”吳蔚攬着她的肩頭,在她的耳旁輕聲問道。
“無所謂後悔不後悔,有所得就有所失,人生就是這樣。”
“藍藍,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愛我。”
“誰說我愛你了?”
“啾——”壞了,耳垂被這男的給咬住了,那裡,可是她的敏感點。
“鬆……開!”
“藍藍,想你……”這男的輕聲呢喃,女的像被催眠了一樣,被他拉着,兩人一起走出了公園。
“媚兒想你了。把亦銘和媚兒一起叫出來吧。大家也好聚一聚,這一晃都好長時間沒聚了。亦銘要是知道你出了這碼子事兒,肯定幸災樂禍地給你壓驚。”女的開着車,感受到那男的炙熱的目光,知道他沒想好事,把車停到路邊,給趙亦銘打電話。
等沒想好事兒的男人醒過味兒來,東方青藍已經把午餐安排妥了。
男的伸過脖子,貼在那女的耳邊,“也好,吃完飯更有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