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崇同住在一個村裡,雖然說是村,但如今都看不到稻田,看不到雞鴨豬等等的牲畜了,到處都是高樓,只是我們住的地方還是保留了原生態的環境,發展成農家樂,也算是一個營生。我和小崇是好朋友,雖然他生性靦腆,像個小姑娘家家,長得挺像柏原崇,當然並不是因爲他長得像柏原崇才叫他小崇的,只是他真的名叫小崇罷了。就因爲他脣紅齒白的,所以老是被別的男生欺侮,不過也因此我們女生都喜歡和他玩,當然之後大家都搬到高樓去住了,所以漸漸的也就不相往來了。我們家是因爲開了農家樂,所以沒有搬到高樓大廈裡,小崇家則是兩邊都有房,想住平房就住平房,想住高樓就住高樓。老人家一般都不喜歡住在高樓裡,所以我們現在的村子就由我們的農家樂,小崇家的鄉村別墅和五六戶的老年住戶構成。
小時候,我和小崇是經常一起玩的,但是到了學齡年紀之後,就漸漸的不相往來了,雖然有時候會看到小崇,那也僅限於打個招呼聊兩句的那種,畢竟大家都長大了,都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我大學畢業後就開始接管農家樂,感覺日子也過得很逍遙。小崇家的別墅被賣給了我們,因爲小崇在高中的時候就去了國外,他的父母也跟着一起去了,說是方便照顧,可能以後也不回來了,所以現在小崇的別墅也被我們開發成了旅館。周邊的那五六戶老年住戶在後來的幾年,去世的去世,被兒子女兒接走的也有,空下來的房屋也賣給了我們。總之,如今這個村落已經是四分五散,已經完全沒有村落,只有一個農家樂了。
本來日子也就這麼過的,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多年不見的小崇他回來了。那天他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個大晴天,而且還是夏天的正午時分,他用一臉的燦爛笑容向我打招呼,完全沒有陌生感,令我恍惚這個小崇還是以前那個見了人只會低頭,讓他叫個人,未出聲臉就先紅的小崇嗎?這次小崇回來是遊故居的,和他同來的還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那個女的年紀很小,是另個男人的妹妹,看樣子只是個小學生,她嘴裡還含着個棒棒糖。那男的自我介紹說他叫阿爾法,他妹妹叫貝拉,他是小崇的朋友,這次小崇回來他便也跟着一起來玩。突然多了三個客人,我當然很開心。於是安排了他們住在了小崇原來的別墅裡。小崇和我說大概待半個月他就回去了,我說好,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打個八五折。
我們農家樂前面有條河,很寬,但是能看到對面的房屋和人,所以也並不是很寬,也就百米。這天晚上的晚飯我們就是在河邊吃的,因爲阿爾法要帶貝拉,所以吃好晚飯就先行回去督促貝拉睡覺了,小學生總得睡滿9小時纔夠吧。我就和小崇兩個人在河邊聊天。如今發現小崇很是健談,一點兒也沒有從前的羞澀,只是爲什麼我總覺得他有些心神不寧,眉頭間有時會不經意的緊鎖。他或許對此並不知道,不過自從我接管農家樂開始,我就習慣了看客人的臉色,畢竟對於我們這種服務性行業來說,客人是最重要的。
本來第一天很好,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但是第二天卻發生了奇怪的事情,河水漲潮逆流,沖垮了農家樂的廚房。我覺得很不對勁,不過忙着收拾殘局,也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但是小崇沒有來吃飯。我以爲小崇去逛別的地方了,畢竟我們現在也只是舊時朋友的關係。第三天,小崇還是沒有來吃飯。我問別人有沒有看到小崇,沒有一個人說看到。到了第四天,我再也忍不住了,衝到了別墅,想看看小崇還在不在。結果敲門沒有人應,開門進去,只見房內一個人也沒有,去了阿爾法與貝拉的房間,結果發現他們也不在。若非他們一早就付清了房錢,我還以爲他們是來騙吃騙喝的。
晚上躺在牀上想,爲什麼他們會不告而別呢?想着想着,翻來覆去睡不着,那就起來上個廁所吧。可是恐怖的事情發生了。當我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廁所的玻璃窗碎了,之後便看到小崇飛了進來,他不是人,他有尖尖的獠牙,只是他跌跌撞撞,一下子就在玄關口跌坐了下來,臉色蒼白,這時,從窗戶外又飛進來一個人和一隻動物,那人赫然就是阿爾法,但那動物……只見那動物跌落在浴缸裡,那是大大的蛆蟲,天哪,和wow裡的一模一樣,還是奶白色的,在一蠕一蠕。我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而小崇是虛弱的說不出話來。還是阿爾法開口說話了:
“你知不知道他的‘崇’是什麼意思?不是崇高,不是崇敬,而是作祟的祟,只是將它改成了崇而已。”
阿爾法這麼說我纔想起來,曾經在我小的時候,大家都不喜歡和小崇一起玩,而且那個時候小崇好像也不叫小崇,而是叫小祟,是我那個時候將兩個字給搞混了。我一直都叫他小崇小崇的,他原本是個不祥的人,起碼全村的人都這麼認爲,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他們都叫他小祟,因爲他們認定了他會作祟,所以他是小祟,不是小崇。
“你想起來了?也難怪,他篡改了你的記憶,他這人從小就喜歡做這種事。”阿爾法的樣子已經不是我一開始看見的樣子了,他有黑色的翅膀,血紅的眼。
“你們是誰?”我不知道這個人和那隻蛆到底是什麼,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了,他們是小崇的陰暗面,是小崇召喚來的暗生物。那個在浴缸裡不停蠕動的蛆蟲發出“嗤嗤”的笑聲:
“其實小崇真是個好孩子,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他在不停的吸收這世上的陰暗面,可惜這世上的陰暗面太多了,他怎麼吸也吸不完,甚至對身體造成了負荷,很可惜,他就要死啦~~~嗤嗤嗤~~~”
貝拉的本尊是隻蛆蟲,但是它發出的聲音卻仍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我看着小崇的臉變得慘白,但那嘴脣卻鮮紅欲滴,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辦,只有求助阿爾法和貝拉,阿爾法說只要我也變成他們的同類,小崇就不會死,就看我願不願意了。小崇……當初只有我和小崇一起玩,但也正因爲如此,我也被人排擠,小崇不想我被人排擠,就奪走了我的記憶,植入了不屬於我的記憶,爲了我能夠開心的生活。他這次回來,只是因爲他命不久矣,唉,小崇……
我知道該怎麼救小崇的命,因爲當初他也是那樣奪走了我的記憶,我的脣印上了小崇的脣,我們互相咬破了對方的脣,那流出來的血混雜在一起,我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覺得渾身滾燙,而小崇也恢復了原本紅潤的面色。
“值得嗎?”小崇問我,我笑着回答:“值得。”
我的身子變得輕盈,我和小崇手拉手從窗口躍出,阿爾法和貝拉則緊跟其後,我知道從現在開始,我就變成了異類,但是我並不後悔,只要能和小崇在一起。